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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玉座金佛、斯蒂龐克(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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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秘書小心恭敬地將張義迎進辦公室,廖華已經等在裡麵了。

張義瞥了一眼辦公室,問“於副主任不在?”

王秘書“於副主任去電訊室了,馬上就回來,請您二位稍等一下。”

說著連忙遞上熱茶,然後關門離開了。

廖華哼了一聲“大半夜的忙什麼呢?連特派員都敢怠慢。”

張義笑了笑,謙虛道“什麼特派員,特訓班裡於副主任才是地主,再說了,我曾經都是他的學生,學生等老師應該的。”

於樂醒此刻正在電訊室打長途電話,因為隻有這裡可以打通。

雖然現在大部分電話局已經開始用自動交換機,串線的事情很少發生,但礙於技術問題,打個長途電話其他的線路都要讓路,通話還是頗為不易。

因為葛明達這個黃埔係中隊長違紀的問題,江浙係同仇敵愾,想要殺雞儆猴,於是於樂醒以臨澧特訓班全體乾部的名義給戴春風發了一封要求殺一儆百、嚴肅班紀的電報。

但戴老板心裡清楚這是兩派鬥爭在作祟,加之因為小報告的問題,對於樂醒早就猜忌,已存戒備之心,自然不會讓江浙係在此事中占了上風,於是收到電報後,根本沒有回複,來了個“已讀不回”。

然後張義以特派員的身份到後,先是殺雞儆猴殺了兩個教官,在談話中又有暗示,於樂醒心知不妙,等不到回電,立刻又發了一封。

不過這次主動降低了調門,語氣謙卑,隻是請示處理辦法。

但戴老板依舊沒有回複。

俗話說事不過三。

等不到回電,他舉薦的教官金民傑又成了日本間諜,於樂醒更覺不安。

和戴春風認識這麼多年了,他深知戴老板的為人,“打是親罵是愛”,說明你還有利用價值,要是對你不理不睬、冷眼旁觀,隻能說明你要靠邊站了,再等戴老板哪天想起你啟用,那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了。

於樂醒忐忑不安,立刻找江浙係的乾部商議應對之策,反複研究後,終於有了一條就驢下坡的妙計。

那便是由於樂醒親自給戴老板寫一份報告,密封之後交給葛明達,讓他這個“罪魁禍首”帶著報告去見戴老板,是生是死,就看戴老板的心情和他自己的運氣了。

這事處理完後,於樂醒又給總部情報處楊榮打去電話,打聽了半天,終於得到張義貪財的信息。

於樂醒若有所思,貪財?那事情就好辦了。

他一回到辦公室,不待寒暄,廖華就發起了進攻。

“於副主任,剛剛特派員又抓捕了以賈大雄為首的日本間諜組織,繳獲了電台、密碼本、武器等,搜查後發現,這個賈大雄利用學生信件秘密竊取了我們不少情報

我早就說過對這些暗中和紅黨、外界有信件來往的學生決不能手軟,該關禁閉的關禁閉,該製裁的製裁,可於副主任每次都用什麼‘嬌滴滴的女生不好製裁’這等理由來搪塞,現在好了?

好好一個秘密培訓學校,搞得人儘皆知不說,情報還泄露了,總有人承擔這個責任吧?

還有,學生之間傳閱‘新x日報’的事情屢禁不止,難道要等他們都被hi化才製裁嗎?這些事今天我們當著特派員的麵一定要說清楚才行!”

廖華的話越來越快,越來越重,一句接著一句問。

於樂醒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臉上的肌肉不由抽了抽,心裡惱恨至極。

有道是遠交近攻,這個詞不僅適用於戰場,更加適合官場。

而官場上的鬥爭,有時候往往會比戰場更富有血腥味和戲劇性。

但讓他想不通的是,這廝一個紅黨叛徒上跳下竄這麼歡乾什麼?

將自己這個副主任扳倒了,他真的能取而代之?

你一個“孤家寡人”,名聲都臭到了家了,即便坐上了副主任這把交椅,下麵的人能服你?

笑話!

戴老板對你也不過是利用,偏偏這廝還當真了。

果然是隻好狗!

於樂醒見大勢已去,立刻起了其他心思,

所以他對這個實際廖華打心裡厭惡、鄙視,因為在他看來,人本身都是自私的動物,能夠提醒自己不那麼自私已經不錯了,能夠克製自己貪欲和**的,那都是聖人了,但一個人一經背叛就對自己的同類舉起屠刀,這種人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那他離地獄也就不遠了。

“小人,瘋狗。”於樂醒心裡咒罵著,心思急轉,這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啊,明處有槍,暗處有箭。

不說那些雪花一般飛向戴老板那裡的舉報信、小報告,現在又出了個間諜案,而且證據確鑿,徒然間,於樂醒覺得自己像被人剝光了衣服一般,置身於輿論漩渦的中心。

麵對咄咄逼人的廖華,於樂醒冷哼一聲,餘光打量了一眼張義,見他麵無表情,思忖了一會,避重就輕地問

“賈大雄是誰?我不認識啊!”

廖華不想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冰冷冷道

“賈大雄現在就在審訊室,等他招了,到時候我看於副主任怎麼說。”

於樂醒皮笑肉不笑

“說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難道我還能是他的同夥不成?”

見於樂醒“如此坦然”,廖華心裡也不確認了,挑了挑眉毛,繼續道“學生的事如何處理?”

於樂醒不悅道

“剛才王秘書都和我說了,特派員既然下令將他們關禁閉,那就按特派員的命令執行,我雙手讚成!

對了,你是政治教官,學生的思想問題你責無旁貸,需要好好管一管了。”

說完,不待廖華說話,他輕蔑地看著廖華

“廖教官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先回去吧,我和特派員還有要事商量。”

輕描淡寫,但不容置疑。

廖華不快地看了他一眼,見張義點頭,起身敬禮,鼻孔哼了一聲離去。

房間裡麵就剩他們二人,於樂醒也不再掩飾,臉上擠出幾絲尷尬又局促的笑,將茶幾上的茶水遞過來,帶著幾分“討好”

“雲義老弟,唉,我最近命犯小人,所有倒黴的事情都遇到一起了

現在戴老板馬上要來視察,說實話,我心裡還真有點緊張,金民傑的事上你一定要替我周旋一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張義一本正經看著他“於主任,老師,您可是我的教官、老師,可不能以兄弟相稱。”

“對對對。”於樂醒一拍額頭,尷尬笑道“你看我都被嚇糊塗了雲義啊,這件事”

張義心知這個“老狐狸”在演戲,於樂醒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但聰明可以,聰明過頭反而顯得幼稚,尤其是在政治上,反而不如他的小舅子圓滑,懂得審時度勢。

“我明白,我這裡沒問題,我可以在結案報告中寫是於老師覺察到金民傑有問題,我這才介入”張義一臉坦然,見於樂醒麵露驚喜,又道

“不過,廖教官哪裡?”

“廖華這個小人,哼,你彆看他上跳下竄的,名聲臭不說,人際關係也差,真要撕破臉,我有的是辦法治他。”

於樂醒已經判斷出金民傑案不是廖華提供的情報,一臉自信地給出保證。

“那就好,隻要這件事情遮掩過去,接待戴老板的時候小心些,過關應該沒有問題。”

“拜托你了雲義。”於樂醒連連點頭,說著喊了一聲王秘書。

王秘書應聲而入,恭敬地遞給於樂醒一個紅色文件夾。

於樂醒打開看了一眼,笑眯眯地遞過來“來,雲義,看看。”

張義疑惑地接回來,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電文,而是兩張照片、一輛汽車的執照和一張房契。

第一張照片上是一幢富麗堂皇的彆墅。

第二張照片上是一輛進口的美國福特t型轎車。

張義心思轉動,便明白這是這年頭另一種“雅賄”了,即不以實物受賄。

果然,接著於樂醒風輕雲淡道“雲義,你隻需要提供個名字就行,房子和車子會自動轉到主人名下。”

張義明白,哪怕你提供一個張三李四或者阿貓阿狗的名字都可以,不管名字寫誰的,隻要你握著房契和執照,那麼你就是真正的主人。

於樂醒不用領張義去查驗實物,張義也不用擔心房子在自己名字被查出來,整個過程滴水不漏,送的人辦事巧妙,收的人心安理得,哪怕是一方出事了,也不會牽扯到另一人,即便戴老板知道了,親自來查,也挑不出毛病。

這是什麼?

這就是玉座金佛原理和斯蒂龐克定律的靈活應用。

不過嘛

有道是“成名每在窮苦日,敗事多因得意時。”

想到戴老板日常都開的是二手車,自己開個進口豪華轎車是不是太張揚了?

戴春風在私生活中的主要特點是“四不”、“五好”。

四不是不喝茶、不吸煙、不照相、不講究衣著。

“五好”是好豪車、好豪宅、好洗澡、好喝酒、好色。

既然愛好豪車,為什麼開一輛舊車呢?

一是援有私人,自成體係。

二是貪汙。

為避招常某人忌諱,加之戴老板要經常整肅軍統小特務貪汙受賄,所以沽名釣譽,見常某人時,戴老板都是故意乘一輛舊車,還特意要讓常某人看見,以至於後來常看了都覺得過意不去,主動提出讓他買輛好點的汽車。

所以豪華汽車張義還真用不上,總不能偷摸在自己家裡開開過把癮吧?

再者,他這次是以特派員的身份出來,按照軍統的紀律和家法,需執行“四不”原則,即不管事(隻冷眼旁觀,回去再彙報)、不收禮、不赴宴、不交友。

而且於樂醒這事雖然辦的滴水不漏,隻要張義收了,大家便是自己人,但這何嘗不是主動將把柄交到了對方手中?

這裡可是於樂醒的地盤,誰知道辦公室中有沒有竊聽設備,到時候錄音設備一放,威脅你乾點什麼,你乾還是不乾?

迎著於樂醒期待的眼神,張義起身敬了一禮,笑著說

“老師厚愛了,學生感激不儘,不過學生並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您放心,答應的事,學生一定做到,再說了,不管以前還是以後,學生也一定不忘出身,更不會忘了主任當年在培訓班的關照和栽培。”

“這“於樂醒一臉意外,他打聽來的信息都說張義貪財,怎麼到了自己麵前竟然“謙虛”起來了?

莫非是?

“雲義是嫌棄禮物太輕?”於樂醒佯裝不悅,凝神盯著張義,繼續試探。

張義沉默了片刻“老師說什麼呢?豪車、豪宅要是還輕,那什麼樣的厚禮才能滿足?

學生說的都是實話,真的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現在收這些也不合適。”

他說的很誠懇,帶著一絲感動。

於樂醒歎息一聲,也帶著一絲感動道

“雲義啊,你不貪不占,有原則,講情義,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也不枉我當年在學校對你照顧。

唉,老師雖在在臨澧,你在總部,但老師門生舊交還是不少,以後我們可要多多來往,互相關照才是。”

“老師說的是,學生記住了。”張義一臉嚴肅,隨後道

“於副主任,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賈大雄還等著審訊呢。”

“好好好,等你離開臨澧的時候,一起吃飯,給你餞行。”於樂醒笑著將張義送到了門口。

“您客氣了,於副主任,到時候看吧,不過好意我心領了。”張義說著已經轉身離開。

目送張義遠去,於樂醒哼了幾聲,一屁股靠在沙發上。

王秘書將辦公室大門關上,迎上來,諂媚一笑,道“恭喜先生,終於將這事擺平了。”

“是啊,可謂費儘口舌!”於樂醒感歎著,端起茶水潤了潤喉嚨,突然皺起眉頭。

王秘書察言觀色,立刻問“先生,是不是茶水涼了,我給您再沏壺?”

於樂醒擺擺手,思忖著,剛才和張義聊天的畫麵一一閃過,突然一拍大腿,叫道

“好小子,差點著了他的道!”

“什麼?”秘書一臉困惑。

“剛才他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於樂醒瞪著秘書,一副了然的樣子道“我就說嘛,之前說的好好的,他走的時候我說請客吃飯,他客氣的太有距離感了

現在想想他說的那些話你說說什麼叫‘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現在收這些也不合適。’嗯?”

王秘書一頭霧水“他這是在暗示什麼?”

於樂醒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不明擺著嗎?

我還是小看了這個學生啊,雖說際遇往往比才乾更重要,可一個在短短幾年時間就一躍而上、身居高位的人,他本身難道就簡單了?”

說著他歎了口氣道“罷了,或許是我太著急了,這樣,明天你將吳站長和滄海(沈西三的字)找來,我們再合計合計,要是他不喜歡房車,古董字畫都可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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