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當年，母親就是在這樣的情景裡曆經生命的終結。
命運的戲謔讓他感到了生命的荒謬，曆經歲月，或許他終將與最愛的人一起合葬在時間的河流裡。
一位空姐慌忙跑過，裴語遲忙問發生了什麼狀況。空姐回過頭，臉上驚恐的神色讓裴語遲的心臟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這究竟是多麼嚴重的狀況？
空姐的聲音也在抖，她說遇到了強烈的氣流亂流，正在緊急爬升到更高的高度。
裴語遲看了看其他人，大家的神情都是鐵青的，這讓恐慌感在他體內繼續蔓延。
這劇烈的顛簸不但讓其他乘客感到恐慌，對裴語遲來說更是一次可怕的驚魂未定。
所以飛行對他來說一直是一件令人焦慮不安的事。當這架飛機在氣流的搖擺下劇烈震動時，裴語遲隻覺得胸口一陣憋悶，仿佛有什麼正在往外掙紮。
裴語遲閉上眼，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當年的場景，母親笑容溫柔。然而僅僅幾天後，那個溫柔的笑容就這樣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
裴語遲記得自己在母親的葬禮上一直在哭，哭到發抖。
裴語遲猛然睜開眼，眼前的景象讓他感到一陣眩暈，一個空姐在座位旁滑倒，茶水和橙汁從推車上散落一地，發出的聲音在此刻顯得異常刺耳。
這一切都令裴語遲感到無比熟悉，那是他無數次在夢裡想象母親在飛機上經曆的失事全過程，此刻，仿佛他成為了其中一員，親身體會著母親當時的感受。
他聽到空乘人員焦急的呼喊，看到機艙內驚恐的人群。這些畫麵與聲音都與記憶中重合，仿佛他穿越回多年前的那架飛機。
耳畔是引擎巨大的轟鳴聲，機艙內彌漫著淡淡的煙塵。
他感受到生命在秒速流逝，卻無能為力。
他想起母親是否也經曆過這樣的無助和絕望?
裴語遲覺得天旋地轉，呼吸變得困難。這一刻，他體會到了母親當時的心情。
他仿佛成為飛機失事的見證者，親身感受著生命逝去的無奈。裴語遲顫抖著，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恐慌感如同傾巢而出的鳥群，在裴語遲的體內翻飛著尋找出口。
裴語遲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他知道，唯一能讓他平靜下來的，就是聽到空乘人員宣布已經脫離這股可怕的氣流騷動。
顛簸持續了十幾分鐘，這短短的時間對裴語遲來說卻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好不容易，這架搖搖欲墜的飛機似乎平穩了下來，空姐的聲音也通過廣播響起，說已經飛離亂流。
機艙內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時，裴語遲長長出了一口氣，他擦去眼角的濕潤，方才發現自己已經渾身細汗。
就在這時，廣播裡傳來空姐求助的聲音：“飛機上是否有醫生？我們的一位乘客在剛才的顛簸中感到身體不適，需要得到緊急醫療照料。”
裴語遲見沒有人響應，便問空姐發生了什麼事。空姐告知公務艙有乘客因劇烈顛簸引起身體不適。
裴語遲忙問：“沒有醫生前去醫治嗎？”
空姐焦急地說：“很遺憾至今沒有。乘客的情況似乎較為緊急，我們急需醫療援助。”
剛剛飛機氣流顛簸，裴語遲自己還情緒未定，略感眩暈。但他深呼吸幾次，定了定心神，平複了一下身體的不適。
眼見乘客病情緊急，他沒有過多猶豫，主動提出：“我有一定的醫療常識基礎，可以先去看看病人情況。請帶我過去吧。”他的神色恢複了鎮定，語氣平靜自信。
空姐連忙感謝裴語遲的好意，帶領他來到公務艙。
當裴語遲一眼看清病人的樣貌，不由得吃了一驚，竟然是於虹部長！
她此刻正一臉痛苦，臉色蒼白，似乎極不舒服。裴語遲忙趕到，於虹見狀，連連說道：“小裴，我現在很不舒服……胃一陣陣痛，剛才吐完，現在頭很疼……”
裴語遲也著實驚了一驚，趕忙給她進行把脈，一邊安慰著說：“部長，彆怕，我看一下，我馬上給您處理，先緩解一下您的症狀。”
裴語遲輕輕拿起於虹的手腕，左右交替。隻一會兒，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於虹的脈象虛浮無力，體現出脾胃虛損的症狀。
於虹一臉痛苦，雙目緊閉，冷汗直流。她的臉色蒼白，偶有乾嘔的症狀，似乎極度不適。
裴語遲見狀心急，但還是輕聲安慰道：“於部長，您的症狀是剛才飛機顛簸引發的應激反應，但是您‘脾胃虛損’有點嚴重，現在條件受限，雖然我知道您現在很難受，我會幫您進行用一些外治手法進行緩解，等下了飛機我再給你施針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於虹部長的助理小賈見狀，著急地望向裴語遲，忙問道：“裴老師，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裴語遲不慌不忙地說：“不用擔心，我給她按摩幾個穴位應該可以緩解很多。”
見他似有擔心，便補充道：“你放心，我是有執業資質的。要請您先暫時回避一下。”小賈將信將疑，連忙看向於虹，見她微微點頭，才退了出去。
裴語遲請空姐將於虹的外套和內衣脫下，保留一件薄一點的衣服，讓她平躺趴下。準備妥當，再叫自己進來。
裴語遲開始用指腹輕柔地按摩於虹脾俞穴的位置。感受於虹體內的氣血運行，一點一按，有節奏地開通穴道。
於虹隻覺一陣熱流由裴語遲的指尖傳來，仿佛有股清流沿著脈絡流入全身，一點點疏通她身體各處的阻滯。
她知道，這是氣血通暢，經絡解閉的感覺。那種由內至外舒暢感漸起，於虹的神經緊繃感也隨之消弭。
而現在，她整個身心都處在一種極為放鬆的狀態。無疑，從體內升起的清涼與輕鬆，正是氣血調暢，陽氣充盈的感覺。
裴語遲的手法嫻熟而認真，於虹感覺胃部的絞痛漸漸減輕，頭也不像之前那麼痛了。裴語遲見她的表情舒緩下來，暗暗鬆了一口氣。囑咐她躺一會兒在艙內休息。
於虹部長睜開眼，真誠地說道：“小裴，您真是我的救星！我現在感覺好多了，我沒想到你這麼專業，剛才我真是……太難受了。”
裴語遲鬆了一口氣，看向於虹，微笑著點了點頭輕聲道：“於部長，不用客氣，這種頭暈的滋味是常人無法感受和想象的，到了酒店我再給您鞏固治療一下。”
他輕輕抬起手，將卷起的衣袖慢慢拉正，語氣輕柔地說：“您先好好休息，有需要再隨時找我。”
說完，他緩緩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看到裴語遲治療全過程，空姐們情不自禁交頭接耳起來。
“哇，他真厲害，一下子就解決問題了！”
“是呀，手法好專業，是不是醫生？”
“不知道，剛剛看她那麼難受，真的擔心。”
“這次真是運氣好，碰到這樣的乘客。”
空姐們的話語中滿是對裴語遲的讚歎與好感。
裴語遲從容不迫的風度，讓在場的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飛機在顛簸中著陸，考察團員們如釋重負，紛紛從機艙裡湧出。
於虹部長的不適反應也引發了大家的關切。考察團第一天的行程就是安頓休整。
裴語遲請賈秘書去附近的中醫診所采購些針灸用具，然後熱心地對大家說：“各位，剛才的飛行過程顛簸，如果有感到身體其他地方不適的，可以來找我，我會儘我所能提供幫助。”
裴語遲會中醫這個隱藏技能立刻成為大家熱議的話題，紛紛向他請教自己身體的問題。
裴語遲表示還需要給於部長完成飛機上無法操作的針灸治療。於虹有些懊惱地說：“小裴，如果這次考察身體恢複不好，你一定要多替我擔待點兒工作量。”
裴語遲笑著安慰她：“於部長，您彆把自己的身體狀況想得那麼糟糕，剛才隻是應激反應而已，我幫您好好調理調理，很快就沒事了。”
於虹十分欣慰地道，“顧長林把你推薦來真的是太正確了。下午你跟賈秘書一起來我房間，你一邊給我治療，一邊跟我說說台裡的體製改革的情況。”
“好的，我會安排好的。”裴語遲爽快地答應下來，他這才輕輕地舒了口氣。
……
下午，裴語遲帶著必要的紮針用具和消毒用品來到於虹的房間，賈秘書已經和於虹在等他，於虹的狀態明顯好轉，精神煥發，臉色也變得紅潤。
看到裴語遲進來，她熱情地招呼道：“哎呀，我的救命恩人來啦！”
裴語遲謙虛回應：“不敢當！能解決問題就行了。您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於虹回答：“其實你今天給我按摩之後，我已經基本沒事了，你看我現在多精神。但是，我有些其他的問題想向你討教，不知道您看好不好調理。”
裴語遲點點頭，說道：“您說一下，我儘量幫助您。”
於虹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我現在正值更年期，生理期周期長，這個不知道是否好調理？”
裴語遲問：“經量大嗎？現在您是否正處於生理期？”
於虹回答道：“正處於生理期，經量偏大。”
裴語遲聽後，對於於虹的情況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他重新給於虹進行把脈，仔細探究她的脈象變化。
把完脈後，裴語遲沉吟片刻，然後開始分析：“根據中醫理論，更年期生理周期過長與腎氣不足、氣血不和、肝氣鬱結等因素有關。而您的脈象顯示，您的腎氣略有不足，氣血運行有些不暢，肝氣稍有鬱結。”
於虹聽後有些緊張，問道：“那我的情況嚴重嗎？能否調理好？”
裴語遲安慰道：“彆擔心，根據中醫理論，可以通過調理氣血、補腎益氣、疏肝解鬱等方法來緩解更年期症狀。但是，調理需要有個過程，需要您有耐心和信心。”
於虹聽了裴語遲的話，心裡稍微安定了些。
裴語遲繼續說道：“本來我可以給您進行針刺的方法，為您做短期治療。但是考慮到您正處於生理期，加上今天飛機顛簸導致的應激反應，身體較為虛弱，出血量過多時進行針灸，可能會加重出血。為保險起見，我還是不采取針刺法，改為用按摩手法，幫助您疏通經絡、溫通臟腑，也可以起到緩解症狀的作用。”
“同時，我建議您回國後可以到我的老師——亓老先生那裡做更係統的調理治療。”
於虹知道裴語遲是在細致考慮自己的身體狀況，十分感激他的用心。表示回國就找亓老進行調理。
她按照裴語遲的指示，躺下來，閉上眼睛，放鬆身體。
裴語遲發現，於虹的幾個重要穴位都有些堵塞，這會引起氣血不暢，繼而導致生理周期紊亂。
經過按摩，於虹感覺身體開始微微發熱，仿佛有一股暖流在體內流動。溫暖舒適。她的情緒也漸漸放鬆下來，整個人進入入了修養的狀態。
“您可以閉上眼睛，放空思緒，讓身心得到最好的調養。”裴語遲時不時提點著。
不知過了多久，於虹聽見裴語遲收拾著物品，這才慢慢睜開眼，隻覺氣色好了許多。
“中醫調理需要長期堅持才能達到根治的效果，這僅是個開始。”
裴語遲還細心叮囑，這次在韓國考察，極可能室內空調過低，一定要穿得保暖，並告誡她不要吃生冷的食物，多注意休息，不要過勞。
他表示理解許多職業女性因工作原因，無法及時根據身體需要照顧自己的身體，這也常導致一些問題。他希望於虹能注意工作與生活的平衡，勞逸結合，有需要可以交代他代勞等。
這個下午，裴語遲和賈秘書到於虹的房間既談了工作，還順便給於虹做了中醫調理。
完成了與於虹部長討論體製改革的重要任務後，裴語遲鬆了一口氣。於虹對改革工作的看法與他不謀而合，這讓裴語遲對回國後繼續推進改革充滿信心。
如今最艱巨的工作已經完成，裴語遲可以輕鬆應對接下來考察團的日程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