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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的玻璃門被人不時打開又關上,廳內的喧囂聲時遠時近。
歌舞升平的歡聲笑語清晰可聞,門關時,一切又歸於寂靜,隻餘兩人在夜色中相對無言。
起伏的門聲,正如人生多舛的命運,他們的感情也曾在歡樂中翩翩起舞,又在分離中黯然閉合。然而無論喧囂還是寂靜,他們的內心都懷揣著對生命的熱愛和期待。
……
葉晚棠主動和裴語遲兩杯相觸,抬頭望向他的表情,輕聲說“我們已經太久沒有機會像這樣好好聊天了。”
葉晚棠注視著裴語遲,眼中滿是懷念,輕聲說道:“裴,到現在,我依然還會想起我們曾一起度過的那段日子。在我心中,你一直占據著一個特殊的位置。我從不後悔我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或許有一天,我們真正做到至親那樣的感情。”
她眼中略微泛起淚花,聲音中難掩一絲惆悵。
裴語遲看著葉晚棠,真誠地說:“晚棠,這麼多年過去,我仍覺得父親當年的所作所為,對你造成了傷害,所以我想代表我們父親向你表示歉意。當然,我理解作為一位父親,他當時立場複雜,但無論如何不該侵犯我們兩情相悅的感情。”
裴語遲真摯地看著葉晚棠,他的眼神中透著歉意和關懷,話語也溫和而鄭重。
“我理解這對你的傷害很深,但希望不要讓它成為永久的創傷。我一直希望用自己的真心去彌補父親的偏見給你造成的傷害,我希望自己做到了。”
他目光柔和而堅定,語氣真誠:“事實上,父親也一直視您為最出色的學生,直到我的介入徹底破壞了你們的師生情。請讓我代表父親向你道歉,今天,就讓我們把這傷疤徹底治愈,大家都重新開始吧。”
說這番話時,他的眼神中透出真摯的歉意與關懷的期盼。他的每一個字詞都透露出想要彌補的良苦用心。
葉晚棠靜靜地聽著裴語遲誠懇的話語,心潮澎湃。她看著眼前這個始終關心自己的男人,內心既感動,又隱隱悸動。
“謝謝你,跟我說了這些話。”葉晚棠輕聲道,眼角噙著淚花。
繼續輕聲道:“我曾想過讓裴教授理解我們的感情,現在想來有些幼稚。他是長者,立場很難兩全。我一直把他視為最敬重的導師,今後也是。”
“你我現在分手,我不希望你們父子繼續疏遠。他上了年紀,獨自一人生活,你作為兒子,應該經常回家看他,給他帶去歡樂,而不是遺憾。”
“我們還年輕,放下感情還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但對他而言,你是他的全部。我不想我們的犧牲毫無意義,也希望你去主動修複這段關係。”
葉晚棠眼中浮起一層薄霧,隱隱透出無儘的惆悵與傷感。她理智而寬厚,看開了過去,期盼他們能舍棄前嫌,重新和解。
裴語遲注視著葉晚棠,看著她眼中湧動的情緒,不禁屏住了呼吸。曾經,兩人也是這樣彼此傾心。
如今重逢,他發現自己仍然在乎著她。
“從今往後,我們都會好好的。”裴語遲柔聲回應,目光灼灼。
兩人相視一笑,心中湧起暖流,眼中滿是感激與懷念,也漸漸卸下了防備。
也許,他們之間依然留存著一絲未儘的情愫,在歲月的沉澱下越發韌性十足。
對視下,空氣裡彌漫著酸楚的曖昧情意,久久未散。
葉晚棠先掙脫了視線,小心翼翼地轉換話題,問道:“我聽說你現在又增加了新的職務和工作?”
“工作充實一點而已。”裴語遲語氣很是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葉晚棠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他並不會輕易流露真實的情感,可她還是忍不住想問:“那你現在有女朋友了嗎?”
裴語遲沉默了幾秒,不緊不慢地開口:“乖!你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再來關注我!”
葉晚棠心裡感到一陣鈍痛,她知道他說得沒錯,這就是他用理智築起的高牆,讓她觸手可及,卻永遠無法真正逾越。
裴語遲轉過頭,望著她的表情,似有一瞬間的軟化。他知道自己的態度讓她難過了,他明知她的期待,卻偏偏要去做那個“壞人”。
裴語遲試圖轉移話題,輕描淡寫地問:“公司什麼時候上市?”
葉晚棠猶豫了一下,回答道:“計劃是下半年。”
言語間,兩人的心都忽然揪緊了。那是他們共同創立的公司,如今眼看越來越好,但兩人之間卻已漸行漸遠……
這時,裴語遲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工作人員打來的,他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喂,什麼事?”裴語遲接起電話,眉頭微皺。
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著急地說,有幾位來賓在找他,問他什麼時候回到宴會廳。
裴語遲思忖了一下,看了看身邊的葉晚棠,說:“我這邊還有重要的朋友在,過會兒再回去吧,有什麼事你們先接待一下,我大概十五分鐘後回去。”
夜色斜斜地灑下,兩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長長的……
葉晚棠看著裴語遲的身影,望著裴語遲堅定的側臉,她不禁回想起多年前兩人攜手創業的點點滴滴。
他們在公司創業之初,一起在狹小的辦公室裡,她什麼都不懂,煩惱怎樣獲取第一單生意的情形。
是裴語遲憑著他的判斷和經驗,一點點帶她步入正軌,協助她化解各種難題,度過了最艱難的起步階段。
如果沒有他,自己很難挺過那些難關,走到今天這個規模。回想起裴語遲關鍵時刻給予的那些“幫助”,葉晚棠由衷感激。
裴語遲打完電話,略帶歉意地對葉晚棠笑了笑。
葉晚棠點點頭表示理解,兩人的談話又續了起來。
說到即將上市,兩人忽然都回憶起當初共同創業的艱辛,如今,已然分道揚鑣,不免陷入回憶和心酸。
“到時候我來給你敲鐘吧。”裴語遲突然很是輕鬆地想要緩解氣氛,卻也真誠地希望能為她的成功親自慶賀。
“老蕭說了,公司能有今天的成就,你功不可沒。當初是你的堅持和幫助,才使我們度過最困難的時期。這一點,老蕭心裡一直十分清楚。”
葉晚棠語氣懇切地說,“他說,即便我不主動提,他也希望由我轉達,你如果有任何要求,他都會儘一切努力去答應與滿足的,這是他的一番誠意……”
葉晚棠的眼中透著感激,她希望裴語遲能理解老蕭的良苦用心,並接受他的謝意。
裴語遲會心一笑,那種淡然、從容不迫的神態令葉晚棠感到熟悉。
“他如果一定要表達謝意,就請幫我轉達,公司日後遇到任何困難,儘管開口,我一定全力以赴。即便不能事事如他所願,我也會提供我的一些建議,儘我所能而為。”
葉晚棠一時間啞口無言,隻覺得裴語遲身上那份淡泊名利,唯精唯一的氣度,和當年一樣。
一時間,她隻覺得眼眶越來越濕潤,淚水洶湧而至,再也忍不住哽咽起來。
她感慨歲月變遷,也緬懷那段青蔥歲月。裴語遲靜靜地陪伴在側,眼中滿是理解和憐惜。
裴語遲看著淚流滿麵的葉晚棠,他明白她的感受,因為他自己也有同樣的心酸與不舍,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為什麼,裴……”葉晚棠抽泣著,“公司終於要上市了,可我們卻不可以……”
裴語遲緩緩開口道:“在我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舞台,在這個舞台上,你生來就是主角,實現屬於自己的人生價值。其他人,則是命運派來的配角,推動主角實現自己的命運。”
裴語遲的語氣平和而篤定,仿佛在闡述一個亙古不變的人生哲理。
“所以,我們每個人都不應埋怨彆人的作用太小,同時,珍惜自己的舞台,主宰自己的命運,做自己的主角。”
他的話語中透出滋養人心的智慧,葉晚棠靜靜聆聽,心中的困惑也漸漸化解。
他挪動步子,慢慢走近她。她的淚水落入胸前,他伸出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卻仿佛擦不乾。
“在這個舞台,你屬於前者,而我,做後者。”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她的身體因哭泣而顫抖,他握緊她的手,希望能借此分擔她內心的悲傷。
“我把你送上舞台,目睹你光芒四射。我的使命已經完成,是時候退出這片舞台,讓更適合的你登場了。”他的話語在她的耳畔輕輕響起,他緊緊地擁抱著她,感受她淚水打濕自己的前襟。
他低下頭,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又一個溫柔的吻,仿佛這樣便能減輕她的悲傷,卻也在不舍中儘情地擁抱這最後的時刻。
他明白,這一刻過後,他們便將分道揚鑣,各自前行。唯有此時此刻的擁抱,似乎能稍稍彌補即將到來的離彆之痛。
輕撫她的長發,梳理著淩亂的發絲,他的手指微微發抖,卻仍然節奏輕柔地撫過她眼底散落的淚痕,像在撫平她心底的傷痛,也像在安撫自己滿腔的心酸。
時間仿佛已不再流動,黑暗從四麵八方靜靜降臨,溫柔地覆蓋住兩人相擁的身影。她輕輕地呼吸,任無聲淚水滾落……這一刻,仿佛永遠那麼長,又那麼短暫。
裴語遲下巴輕觸她的頭絲,輕歎了口氣,哽咽著開口:“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語言似乎已不再重要,他隻想將她擁得更緊,感受她溫熱的呼吸與心跳,這些便已足夠……
葉晚棠的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落。裴語遲將她抱得更緊,試圖用力量禁錮住她每一次的顫栗,卻還是感覺她的身體在他的懷中漸漸脫離掌控。
“裴……我和老蕭……在一起了。”葉晚棠斷斷續續地吐出那幾個字,隨即徹底崩潰……
他的手猛地停在半空,手指痙攣般地抽搐,他聽見心口一陣清脆的碎裂聲,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心碎。
“你和老蕭?”裴語遲微微睜大了眼睛,露出一絲驚異的表情,他的聲音從唇邊掙紮出來,卻遲遲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不起……我早該告訴你的……”葉晚棠的聲音在耳邊回旋,卻一字不入,隻剩下模糊的聲響。
他用儘全身的理智與力量,低頭看向懷裡的葉晚棠,卻發現她的臉變得模糊不清,隻剩一個殘影。
裴語遲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嘴唇乾涸得發不出一個音節。他明白應該做些什麼,可軀體卻像一副僵硬的皮囊。
但很快,他便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頭緊鎖,臉上浮現出自責和痛苦。他的目光飄忽不定,避開了葉晚棠探詢的眼神。
他沉默了片刻,緩過神來後,終於重重地吸了口氣,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他用力一把將她推開。
“老蕭……是個好人,是我冒失了!”他艱難地擠出這句話,聲音嘶啞,語氣沉痛。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葉晚棠臉上掠過一絲了悟的表情。他的眉頭猛地緊鎖,嘴唇也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他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絕望的神色。
然後他猛地一轉身,逃也似地快步離開,像是在遠離什麼讓自己惶恐的事物。
葉晚棠愣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在黑夜裡匆匆遠去。她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她能明白他此刻的心理,能理解那短短一句話背後的歎息與不舍。
可為什麼一句“好人”兩個字,會從裴語遲的口中說出,卻像是在開刀割肉一般的痛苦。
這一刻,裴語遲才真正明白,自己對過去的留戀與眷念,遠未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淡然放下。
他明白,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生活並未因他的離去而停滯。一種被背叛的錯覺襲上心頭,讓理智與情感同時陷入混亂。
他明白這隻是生活的必然,卻還是難以釋懷——在記憶裡,那個位置似乎隻屬於他……
裴語遲知道自己必須馬上離開,否則表麵上的平靜會在下一秒碎成萬片,埋葬所有的理智。他頭也不回地朝玻璃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