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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另外九位媒體代表需要先後上台進行項目方案的闡述和問答。他們各自提出深入人心的方式和獨特優勢,底蘊豐富,思路新穎,但是相較之下,楓林衛視的方案優勢更為明顯。
一番激烈的唇槍舌劍後,評委團終於確定了最終符合此次項目招標資格條件和要求的三個機構分彆是:楓林衛視、江南衛視和黃海衛視。項目組與三家機構將進一步溝通招投標的要求和流程。
論證會結束後,希雅找到小廖,說:“小廖,你們的這個方案做得我們很滿意,按照流程招投標公開透明,預祝你們能成功中標!”
小廖笑著說:“多謝希雅博士的肯定和祝福,我們也會全力以赴。”
希雅關心地問:“對了,裴老師最近身體怎麼樣了,現在好些了嗎?”
小廖說:“裴老師工作確實很忙,他現在還兼顧另一個部門主任的職務,所以工作量其實比以前多了不止一倍,但身體已經基本恢複。我現在常在他身邊工作,會提醒他多注意休息。裴老師性格很執著,健康問題我們也時常擔心。幸好這個項目方案是裴老師自己提出來的,我們團隊人手也很充裕,所以我們會設法減輕他的工作負荷,讓老師能夠在我們的注意下,慢慢調整回來,您放心!歡迎您到我們新部門來指教,順便考察一下潛在合作對象嘛!”
希雅歎道:“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讓裴老師注意身體,我們還期待請你們和我們有更多合作呢!”
小廖說:“一定的,裴老師的健康是我們最關心也最重視的。謝謝您的信任,我們會爭取最好的結果!”
這個結果雖然是意料之中,但小廖還是需要跟老師彙報更多的細節情況,然後做好充分準備,就等著最終一戰了。
……
這段日子,裴語遲除卻雷打不動的主持工作之外,所有的時間都消磨在人工智能內容創作中心。他知道,還有幾個難以跨越的關鍵障礙始終沒有攻破,成為實現最終目標的絆腳石。
這些難題如同一道道智力障礙擺在麵前,考驗著他的解決問題能力與耐心。雖然團隊成員都在努力,但是探索新技術領域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技術瓶頸,他深知,要讓研發的這套應用係統在技術上具備絕對優勢,否則在太昊科技的競爭中很難獨占鼇頭,所有的創新理念恐怕都將難以實現。
漸漸地,一個接一個的難題被攻克,方案也日趨成熟與完善。在最後的集成調試階段,整個係統的性能和功能都超出了最初的預期,他們終於成功做到了!
令所有競爭對手望塵莫及……
這天,裴語遲看了一整天的數據,長時間凝視屏幕,眼睛實在有些疲憊,此刻,他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這時,裴語遲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顯示是小倩的來電。
“裴老師,您怎麼還不來化妝呀?再晚點的話就來不及了哦!”
小倩的聲音有些著急。
裴語遲低頭看了看手表,果然時間已經不早。
“好,我這就過去,等我一下!”
他簡單應了一聲,收拾了東西快步朝化妝間走去。他沒有時間也不便閉目養神。隻好翻出之前備用的眼藥水,迅速滴入雙眼。藥水的清涼讓他的眼球得到一定的舒緩。
他雙手插兜,向化妝間走去,步履維艱,卻還在裝出一副從容的樣子。
這時一個人影從化妝間匆匆走出,隨口打了聲招呼:“裴老師好!”
裴語遲眼裡還盈著眼藥水,看不真切,也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就本能地回了一聲:“好!”
小倩早已精心準備好了裴語遲專用的化妝工具和用品,仔細檢查每個細節,這是她一天中最盼望的時刻。
裴語遲如往常一般輕輕坐下,他望了望鏡中的小倩,隨口問道:“剛才是誰?”
“是王英俊,大概又在這兒沒事混時間吧!要不是知道您要來,他能耗到天黑。”
小倩回道。
裴語遲聞言,並未深究,隻是微微轉動脖頸,雙手環抱在胸前,這是他最習慣的放鬆姿勢,動作從容不迫,神態淡定優雅。
這時,音樂聲響了起來,是張碧晨的《渡紅塵》。悠揚的音樂聲很快撫平了他的不適,裴語遲順勢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上投下朦朧的影子,如一縷輕煙,令他的心境也漸漸飄向遠方……
“……
我拿三生
用來渡紅塵
愛上你不問苦海多深
我在輪回裡等
等你的承認
等你的一個
轉身
我過蜀山
度過愛和恨
卻渡不過
命中和你的離分
而關於你的回憶
一步一生根
是我還過分的認真
……”
化妝台前的光打在他臉上,仿佛給這張從容的麵容蒙上一層淡淡的玄橘色。神色靜謐非人間凡塵,仿若一弧清輝穿過燈帶,映照在他眉尖眼尾。
小倩先是用溫熱的濕巾輕輕拭去他臉上的細微汗跡,然後又用手心捧著熱毛巾在他臉上輕輕按壓,那毛巾極軟,她的手法也極輕,像在撫慰臉上的肌膚。
這般細致入微的嗬護,也隻有裴語遲能夠享受。
小倩在他臉上輕撫了一會,看著裴語遲神色漸漸放鬆,這才開始仔細上妝。
她用化妝刷在裴語遲的臉上輕掃……
小倩的每一次觸碰,都像羽毛般輕柔,不致打擾裴語遲內心的寧靜。
……
他怎會不知小倩的用心,卻也明白這世間每一個妙齡少女的心頭,都曾因一個不解風情的人而蕩起層層漣漪。他們對愛的渴求至深,卻也終會恰到好處地收回。就像湖麵上的楓葉,雖會在秋風的撩撥下躍然欲飛,卻也知道自己的歸宿,終歸是湖心。
小倩的手在他的臉上勾勒著,他卻覺得那手正輕輕勾勒著少女的初戀與夢想。而他,不過是一個淺淺停留的過客,帶來些許漣漪,又離去無蹤。
這份想象讓他覺得有幾分傷感,他明白少女們的心頭都是一潭等待被激蕩的湖水,卻也知道自己終究不過是生命中的雲煙過往,帶來些許漣漪,卻不會真正攪碎整個湖麵,改變它原本的模樣。
他會在她離去後,獨自一人,想起那雙在他臉上勾勒的手,想起她眼底倒映出的自己,仿佛在那一刻,他成為她心頭最美的風景,等著被她用情竇初開的筆,一點一點描繪成她心頭最美的圖騰。
這個念頭讓他覺得既溫暖,又有幾分不舍,他明白自己終究不屬於這裡,卻也如湖水般,在那一刻靜靜沉醉,成為一個少女初戀的牽線人,安靜地看著她一筆一筆勾勒出最初的愛戀之情。
這份傷感在他的心底悄悄蕩起,就像秋風輕輕拂過,掀起了整麵湖的漣漪。他明白一切都如流水般定好了去向,卻也難免在某一個瞬間,為那即將逝去的美好,感到一絲難舍,這便是生命,一點一點在我們心頭勾勒,最終還是要歸於平靜。隻是有時候,我們依然會忍不住回頭,望一眼那已然消失的漣漪。
人生無常,有時候愛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自有門道,山高水長,日久天長,小倩終會明了,一切不過一場浮光掠影。
他感到很是愧疚,他知道他帶來的漣漪在恢複平靜後,少女們的心底難免也留下一絲細微裂痕,陪伴她們度過漫長的青春。
這份歉疚如秋風輕輕拂過心頭,讓他覺得人生有太多美好轉瞬即逝,卻也在無形中深深影響著一個人。
裴語遲始終沒有睜開眼睛。他怕睜開眼,會看到小倩眼底那抹尚未乾涸的淚痕。
這份不忍,如一封密不透風的信,裡頭字字珠璣,萬千感慨,卻隻在黑夜降臨時悄然拆封,在月色如水的照拂下,一點一點將語焉不詳變作傷感無言。
……
小倩站在他身後,手輕輕搭上他的肩,感受著襯衫下傳來的溫度。她近距離地望著他的臉,感受著他呼吸起伏和體溫變化。
她的指尖輕掃他的眉,勾勒他的眼,他的唇,她不禁想象那雙唇會帶來何種的觸感,溫熱,令人著迷……她的心中似有暖流流淌。
最後,為他穿上西裝外套,一顆接一顆係緊紐扣,如同最親密的伴侶,整理他的衣襟和袖口,全程,小倩竭力表現得彬彬有禮,每次站在他的麵前她都會想,什麼時候他就那樣突然地將她攬入懷中……
如今她像一隻隨時可以飛離的鳥兒,被他牢牢拴在身邊,卻又無法真正施展雙翼,隻能在這個約束中求一個自由。
……
這短暫的靜謐被門外突然傳來的一串急促腳步聲猛然打破,緊接著聽到兩聲叩門聲,沒等說請進,便被一把打開。
小倩轉過頭來,雙眼瞪得老大,迎向這位不速之客。
是小廖,隻見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走進來道:“生怕來遲了,您那邊要開始錄製了。”
裴語遲剛才已接到小廖發來的喜訊,眼前他一臉欣喜若狂,裴語遲的表情卻從剛才的傷感中緩緩轉化,恢複到往日的從容不迫。
他的神態依舊波瀾不驚,透過鏡子望著小廖,淡淡地說道:“回來了!”
他的語調裡沒有絲毫驚喜,像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超然任憑外界如何,他都似乎已化作一潭深水,永遠保持靜謐。
“辛苦了,不急,先休息休息,吃點東西。”他望著小廖今天小得意的樣子,心裡替他感到高興。
實際上他也沒有比小廖大上幾歲,卻總是以一種長輩的口吻對小廖說話。小廖隻要望向裴語遲的眼睛,就會立刻感到安心下來,那是一種相處久了自然形成的默契。
小廖向來慣了他這般慢條斯理的調子,也習慣了他對每件事物都似乎泰然處之的姿態。裴語遲話雖不多,語調也常是平緩舒坦,但小廖就是莫名感到一種長輩的威嚴從他口中滲透出來。
裴語遲有時會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太過超然物外,但小廖的存在卻讓他覺得人世間還是值得他縱容的。小廖性子裡有一種天然的爛漫隨意,這種輕鬆疏朗的氣質總能引他從那超然的高度稍稍回望人間。
裴語遲雖總愛以長者的姿態來對待小廖,但心裡其實把他當成同伴。隻是習慣了這般說話調子,也清楚小廖需要的似乎正是這份穩重。他們之間的這份默契,仿佛一片枯葉航行在流水之間,太過自然,以致周遭的人常會錯以為這是一種親情。
裴語遲走到茶台,給小廖倒上一杯溫水,動作平靜細致。熱水裡還漂浮著幾片薄荷葉,香氣淡雅。他把水杯遞給小廖,道:“平時怎麼跟你說的?急事慢慢地說,大事清楚地說,小事幽默地說,沒把握的事謹慎地說!”
裴語遲一向嚴謹,就連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也是斟酌過的。小倩繼續給他理順衣襟,心裡暗想,“在他眼裡,我就是外人罷了。”
裴語遲雖然性子裡有幾分嚴苛,但對小廖總是溫和得多。小倩看著裴語遲眼中那絲難得的和煦,心知道,在他心底,小廖的位置都排在她前麵,他對於小廖的看重,是連她也無法企及的。
小廖邊吃著蛋糕邊說:“哦,知道了!哥,希雅博士,還那麼好看!”
“在你們男人眼裡,是女人就好看!”小倩倒是接過話來,語氣裡透著一點醋意。
裴語遲麵無表情,像是對小廖說的話充耳不聞。
小廖接著說:“她結束後單獨找我聊了一會兒,問起您最近的情況!給您帶好!”
裴語遲看了看小倩,淡淡道:“辛苦你了,去休息吧!”裴語遲示意小倩到外間去。小倩心有不甘卻也隻能出去,留下兩個人在化妝間。
……
小廖把整個過程詳詳細細地給裴語遲描述了一遍,生怕漏掉任何一個細節。裴語遲認真聆聽後,若有所思,不住地點頭,他發現小廖如今考慮問題已經很是周到了。
他交代了下一步的工作,輕輕拍了拍小廖的肩膀。小廖眼中一亮,像是放下了什麼重擔,輕笑一聲轉身離去了。
裴語遲目送小廖離開,自己也安心地走進了演播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