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這次下山竟走了半個月”淩宇站在藏劍峰安夕的青梔院門口自言自語著。
離安舒顏來到不周山已經半月之久,還沒有修煉的她,隻能天天跟著淩宇到處溜達,甚至在山上混的頗為熟絡,連仙鶴小夜都被打通了關係,安靜的日子裡喂魚洗菜,少女站在廚房幫忙遞菜,被油煙熏得滿臉漆黑,被淩宇看到後又追他的滿山跑。
雖說日子安然自得,隻是太不尋常,什麼事情會死死地拖著一位煉虛呢?念及此,淩宇不禁心煩意亂。
這是對未知的不安。
思緒被情緒牽動著,不知腳下的路通往何方,走著走著前麵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大腦緊著的一根弦頃刻崩開,被動著接受各式各樣的信息。
“唉,這個月的俸祿又降低了”
“是啊是啊,上個月還有十顆下品靈石,這個月僅有五顆了,也不知道下個月會不會降”
“應該不會吧,我族少主曾袒露,已經有宗門長老下山尋找秘境和靈礦了”
“希望如此吧。”
淩宇來不及分辨信息的來源,趕緊幾步向前,跟著幾人的步伐,抬頭才發現是看見開口之人均穿著外門弟子服飾,一人睜著死魚眼麵色略微枯黃,明顯修煉過度,而另一人雖長相平平但麵色微微紅潤,昂首挺胸儘顯從容不迫,微微一感應都隻是築基二層的。
兩人聽到旁邊窸窸窣窣,轉頭看到一少年急匆匆的向他們跑來,不免停下腳步,疑惑地開口“這位師弟,可是有要緊事?”
淩宇這才停下疾步,為了避免自身修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故作遲疑喘了幾口粗氣,向前行禮“剛才我聽聞兩位師兄談論俸祿降低,不知能否細說?”
聞言,長相平平的弟子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觀其所用布料雖隻是凡品,但整潔舒適不染一粒塵埃,且一眼難以堪破周身的氣息,若不是凡人則必然是修為與自己不相上下或是更高,那平穩矯健的步伐又進一步驗證了所思所念。
於是不動聲色的拉了拉同伴的衣袖,抱拳行禮道“師弟,我叫許輝海,這位是葛大山,我二人方才確實在聊俸祿降低的事情”同時輕輕踢了於大山一腳。
葛大山雖是不解,但跟著行了一禮,他是個粗人,雖看不懂其中的彎彎道道,但他知道身邊這位好友不會騙他,這就夠了。
看著許輝海的言行,淩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物,他向來節約,不曾穿奢靡的衣物,更彆提法器了,倒是青竹姐穿了不少,倒也不急著詢問問題,隻是開口道“師兄,是否可以詳細說明一番。”
“師弟可知除魔大戰?”許輝海不急不緩地問道,得到少年肯定的回答後才接著開口。
“曾聽聞家族長輩描述這除魔大戰又稱雲苓戰,而這戰爭發生於雲苓,當時由三大宗領頭,靈界所有宗門齊出,僅是一年光陰就打掉了整個靈界五成的修士,後又因局勢緊張所有宗門又集結一批人手,帶著宗門至寶前往雲苓誅魔整整三月,在這三月裡無不是宗門至寶破碎的悲鳴”
許輝海頓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少年眼神中被吊起來的興趣驅趕下接著開口“又因防止周邊宵小趁火打劫,連續開啟三個月護宗大陣,而正是這個原因,才避免青雲宗戰時被滅宗的慘劇,畢竟好幾個宗門已經”
淩宇聽著很不是滋味,皺著眉頭道“確實,當時外敵環伺,三大宗早已應接不暇,就算後麵清算,恐怕依舊存有漏網之魚”
看著眼前少年的表現,許輝海心中掀起一番驚濤駭浪,額頭止不住的流著汗,左手包裹的拳頭緊緊地攥著,此等見識和修為,怕是自己今生最大的機會了,急忙開口“當時的雲苓戰對青雲宗消耗巨大,早已打空了青雲宗現存的資源,雖有宗門長老尋找秘境和靈礦,但難以為繼”
葛大山感受到好友不同於平日的慌張,隻是把頭埋的更低了一點。
淩宇看著兩人的反應,嘴角浮起笑容,從剛開始就察覺許輝海的態度莫名的恭敬,到自己故意吐露那一番話時的反應,都說明了此人是可用之才,嗯還差一點,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了。“許師兄以為此時該如何才能解決宗門的困境呢?”
許輝海低著頭並沒有看見少年的神情,眉角冒出細密汗珠,少時才張嘴“師兄確實有著不成熟的想法,宗門上下都被瑣事纏身,若是減少些許瑣事,也能分出許多弟子,一同尋找秘境靈礦,也能減少些許時間”
皺了皺眉,淩宇深深的看了一眼說“謝謝師兄,受教了”,語氣沒有波瀾,轉身就準備走。
許輝海咬了咬牙,抬頭看著離開的身影猶疑不定,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其實是有的,修仙者無外乎與天爭,與地爭”微微停頓一下,加重了語氣“與人爭”
希望沒有賭錯,我兄弟二人就看今日了,隨即複雜的看了身旁一眼。
僅是三字,引得淩宇駐足不前“師兄真是有趣,兩位師兄的名諱是,葛大山和”斜過頭輕聲開口“許輝海是吧?”同時,眸光一閃體內的靈氣威壓儘數宣泄,直壓向兩人,霎時間兩人猶如巨山壓頂,雙腳不住地打顫,卻挺拔身姿沒有下跪。
許輝海緊咬著牙苦苦支撐著,雖隻是切實感覺是築基期,但壓的人喘不過氣,甚至在內門結丹弟子的身上也不曾遇過。
“師兄可知,這句話可有點蠱惑人心。”看著兩人並沒有因此下跪,淩宇心中的評價又高了一點,畢竟自己已經突破築基大圓滿,同時有著劍氣加持,比之一般的結丹也不為過,但淩宇還是沒有撤回壓力,隻是神色肅然,轉過身周圍靈氣不住地沸騰。
許輝海心頭一跳,糟糕,這下怕是要玩脫了,留念的看著葛大山一眼,吃力地開口“私以為,想要渡關,若不是強取豪奪,而需公平交易,予以他們所需所缺的一切,此事皆由我一人起,還請”頂著少年壓力和眼神,說出最後一句“還請放過我這愚笨的兄弟”
言罷,像是認命般閉上雙眼,靜待最後的判決。
沒有想象中的劇烈疼痛,隻是身上的壓力一鬆,凝滯的空氣流動開來,緊接著聽到。
“師弟這有一門差事,但需離宗幾年或是數十年,隻是可能十死無生,不知師兄可有想法?”淩宇換上平淡的麵容說著,也不催促,隻是靜靜地等待著兩人回答。
許輝海眼皮狂跳,不住的在心中否決著這個提議,無數荒謬的念頭響起“若是去那十死無生的禁地”“若是那搶家劫舍的當行”“如是”突然,他感覺袖口被人拉起,耳邊響起一句話“老許,你去哪,我就去哪”。
葛大山他傻嗎?或許是的,以前當乞丐的時候,老許總是能弄來許多吃食,哄騙他這是彆人丟在地上不要的,他總是信以為真,直到在院牆外,聽到了老許因偷族裡事物而被抽打,那撕心裂肺的慘叫爬滿了他的身體,他隻能一遍又一遍的痛恨自己無能。
葛大山有時候也討厭自己的啥,想不明白,明明隻是他們丟棄的吃食,為什麼老許要挨那麼嚴重的揍。
但是葛大山也慶幸他是傻的,可以麵無表情地吃完老許帶來的所有食物,後來才能與老許一起跨過凡俗,進入仙門,站在他前麵為他撐起臂膀。
許輝海隻覺得腦袋翁的一炸,心裡一橫,沉聲開口“許輝海自當竭儘全力”。言罷,兩個瓶子飛來,他慌忙間抽開手接住,隻見瓶子周身印著雲朵。
“為我做事,自是有賞有罰,你們兩個人太弱了,這兩瓶真元丹你們拿著,到時有人會來找你們”說完淩宇不急不緩的走開了,說起來剛才心有所悟,也是該鞏固修為,進軍結丹了。
看著手中的瓶子,許輝海隻覺整個人剛從鬼門關跑出來,這位少年當真恐怖,隻覺得慶幸無比,麵對他生不出半點異心,剛才的計較已經被他深深掩埋在心底。
“老許這居然是上品真元丹”聽著葛大山的驚呼,許輝海連忙打開瓶塞,倒出一粒丹藥,隨即止不住地激動大笑,搖著葛大山的肩膀“大山,我賭對了,哈哈哈,我就說你的福氣很好,他們都不信我,他們都不信我”葛大山隻是靜靜地看著狂喜的他,心裡想著“有福氣的明明是你”
上品丹藥因為雜質幾乎為零,所以其藥效不僅是中品的兩倍,而且沒有丹毒在體內積累,不需要擔心毒素影響根基。
少傾
淩宇在仙鶴上細細思索著宗門的危機,隨即一陣歎息,實力還是太弱了,先突破結丹吧,畢竟現在的自己人微言輕,五歲的結丹也算是有點話語權了吧,想著想著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翹,到時候安姨肯定很驚喜。
少年不住地輕撫小夜的白羽,感受到身上人欣喜的情緒,仙鶴長唳一聲,煽動著翅膀向雲端衝刺而去。
“什麼!!小宇你這麼快就要結丹了?”青竹忍不住把手覆蓋在少年的額頭,關切的問道“是不是發燒了?”
淩宇無力吐槽,築基期會發燒,不要太離譜,於是指尖凝聚一個靈力小球。“青竹姐,你看”
“這這這,這也太離譜了吧,小宇你真變態”青竹不住的捂唇驚呼,引得安舒顏把腦袋湊過來看了又看,嗯,藍色的小球,很好看。
“我就當青竹姐在誇我”淩宇開始懷疑少女是故意的
“可是結丹是要被雷劈的”青竹盈盈一笑,似是滿不在乎的說著,但是安舒顏在一旁緊張的聽著,被雷劈一定很疼吧?看著少女擔憂的神情,青竹笑的更燦爛了。
好吧,可以肯定了,她就是故意的“青竹姐,我沒有這麼脆弱,我就是想問問有什麼注意的”
青竹眼睛一亮,掰著手指數道“不要在雷雨天渡劫,渡劫要去人跡罕至的地方,或者是有長輩陪同”剛想繼續鬼扯,看到淩宇緊緊地盯著自己的臉,又改口道
“結丹有兩種,一種是通過天劫淬煉,需要挺過九次雷劫,每次雷劫均有一發雷霆,在此期間旋動丹田的靈液,在天劫的助力下成功結丹,這種結丹修士的實力較為強大,但同樣的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說完,又轉頭看向淩宇,美眸微閃“小宇,你經常煉丹,應該知道降塵丹吧?”
淩宇不置可否,輕輕點頭
“利用丹藥突破便是第二種方法了,引動天劫後,在天劫還在凝聚的時候,用降塵丹提前在體力凝聚出一顆金丹,在麵對天劫時就是結丹修為,區區天劫也不過是彈指間,而且相當的安全”說著說著,青竹甚至帶著一絲蠱惑
“青竹姐,不用再試探我了,你知道的”淩宇目光灼灼,盯著少女
青竹歎了一口氣“但是,這種方式結丹因為沒有經過天劫的洗禮,會使得根基格外的虛浮,若是沒有什麼天材地寶,這輩子止步於結丹”
“青竹姐,或許你這是為了我好,但是我也有必須要贏的理由”少年閃著莫名的光,和複仇的渴望。
“小宇,我知道的,就算你選了第二種方法,我也會阻止的”
“青竹姐今晚我想吃魚肉”說完,少年笑的欣喜
池塘邊,一條長相智慧的魚眸子閃過一道光芒,撲通一聲,遊向水裡最深處。
安舒顏看向這邊,意外的咦了一聲,剛想查看
“舒顏,我們去洗菜了”
“誒,誒,來了”
是夜,涼風微襲,彈奏著沙沙的樂曲。
淩宇躺在搖椅上,輕輕地摩挲著一顆朱紅色的珠子,心頭暗道“若是結丹,三魂合一便能打破精神間隔,直接乾涉現實,倒是能一窺祖師爺留下的機緣了”,看到旁邊一同躺在搖椅上的安舒顏遞過一片橘瓣,輕輕張嘴咬了下去,享受著最後的安定。
如果沒有外敵侵擾,其實當個紈絝也好。
夜晚在少年的胡思亂想中悄然溜走。
“小宇你真的準備好了嗎?”看出少女眼裡的緊張,淩宇笑了笑“沒事的青竹姐,我可是天才”說完一仰頭,做驕傲狀。
“好好好,你最厲害”雖是這麼說,但少女眼中擔憂不減。
安舒顏也在旁邊附和“淩宇哥哥,加油”
少年隻是騎著小夜越過幾個山頭,停在一個偏僻的山頂,他也不清楚天劫的威力有多強,太近了怕是會傷到她們。
到了山頂後,少年隻是拍了拍小夜,讓它飛回青竹身邊,待視野中失去仙鶴的蹤影後。
淩宇開始放開對境界的壓製,隻覺冥冥中有一道目光將他鎖定了,天空盤旋起黑壓壓的烏雲,少頃便有雷霆在雲層裡翻騰著,閃著轟隆隆的聲響,起初隻是一條蜿蜒盤旋的雷龍,隨後越來越多的雷龍盤旋在空中。
或許外麵的人看不清楚,但是淩宇一抬頭便看到無數雷霆扭曲纏繞,密密麻麻的堆疊在一起,他心頭:不可能!這根本不止九條!!抱著僥幸的心理,不由想到,也許隻是擺設呢?
不待淩宇細想,第一道雷劫轟然落下,打在他的身上,頓時渾身酥麻,他不敢大意,趕緊旋起丹田的靈液,利用天劫開始淬煉,不消片刻天劫便的威能便消散在體內,第一道天劫結束了,不等淩宇緩口氣,第二道雷霆毫無征兆的落下。
不同的是這次是兩條,毫不留情的貫通了他的身體,而專注於凝液成丹的他,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身體竟有一絲絲疼痛。
很快便是四條雷霆落下,淩宇還在專心的凝液成丹。
直到第五次,也就是十六條時,淩宇青筋暴起,怒吼起來“為什麼這麼痛啊!”,而此時丹成,淩宇正式跨入結丹,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他終於能分心查看外麵的情況。
一條、兩條、三條說好的隻有一條呢?
隻是不待淩宇理論,那32條雷霆傾瀉而下,重重的壓在淩宇身上,撕扯著他的身體,連帶著皮膚都滲出血水來。
糟糕,若是再這樣下去怕是撐不過下一次雷劫了,突然淩宇靈光一閃,不對,還有機會。
淩盤膝坐起,引動著雷霆流經四肢百骸,淬煉身軀,他此時隻覺渾身汗毛乍起,經脈劇痛,若稍有不慎便會就此灰飛煙滅,不對,還會留下一顆結丹就是了。
雖是艱難,但這次雷劫也是順利渡了過去。
隻是劫雲還在叫囂著,又引動了一次雷劫,卻意外的不是64發,還是停留在32發,似乎到了某種極限,淩宇心有所悟,這便是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嗎?
借著雷霆,淩宇淬煉了整個身體,連同骨骼一起,再穩固修為,許是戰力超群了,這次他隻覺雷劫實在是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