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畔雲霧堆積,難得的一個雨霧天。
青雲竹撐拔起身子,高高的挺立在小院中。
院內的老茶樹,撥開枝葉,可以看見一隻肥雀兒,正在紫珠兒做的巢中安臥著。
這廝日夜叨擾,逮著機會,就往老茶樹中湊,道人沒有拒絕,便真個讓它住了進去。
至少這肥雀兒沒有受什麼手段。
也算一個活潑生靈,李無忌倒喜歡院中多些生氣,青童也喜歡喂這鳥兒,似乎有將其養成坐騎的打算。
他偷偷摸摸的,李無忌也全當不知道。
就是肥雀喝多了靈泉,還有靈藥碎塊,一身靈性越發的高了。
或有兩分化妖機緣。
院中,丹爐熊熊燃燒,青童費力搖著比他大上幾倍的扇子。
這廝力氣大了,也能乾一些雜活了。
李無忌則不時看準時機,投下藥材,偶爾指點青童兒,如何控火。
近火,也能打消草精對於火焰的一些恐懼。
再則,有他在這賣苦力,麵前黑貓兒化作的丹爐,也能堅持的久些。
她就愛看青童吃苦頭,偶爾一聲嗤笑,李無忌還得幫忙回轉,說這是給青童兒煉心。
這是煉明神丸的第一爐。
在差不多確保自己能十拿九穩,不浪費這一爐珍貴藥材的情況下,李無忌才開爐煉丹。
《火林煉丹法》,在木係道痕和火係道痕的支撐下,經過數月習練,也是入了門道。
這些時日,資源豐足,他開爐多了,一身煉丹術多有長進。
辟穀小丸練了十成十,又學會了木係修為丹【木輪丹】,也掌握了三四分。
這一門明神丸丹方,經黑貓兒指點,這第一爐,卻是二人合練。
是的,黑貓兒本就自身能煉丹,這一次為了配合李無忌,也是主動的變作了丹爐,放慢了幾分煉丹變化。
一旦李無忌做的差了,就由她來彌補,至少,不會廢了這一爐材料。
煙氣升騰而起,天空綿密的烏雲,忽然落下了如煙絲一般的細雨。
這等陰性丹丸,就要在這等天時下,才不會損了藥中靈性。
苛刻一點的,甚至對時辰,地點都有要求。
那些仙丹,更是要一些玄之又玄的氣運因果之屬,才能丹成出世。
他念頭起的多了,手下動作就慢了一分,丹爐驟然伸出了一條貓尾巴,將一株靈藥卷入爐中。
李無忌立刻收束精神,全神貫注的瞧著眼前的丹丸。
煉丹,也是煉心。
一爐好不容易收集的材料,若是燒毀了,那也是一件魔念大起的事情。
要不然,思考著以人煉丹的邪門丹師,也不會層出不窮。
隨著火焰熊熊,猶如一片焚燒中的林火,內中的藥性,正在互相增補激發,綻放出最強大的效果。
李無忌閉目,手中火林煉丹術的法訣不停,腦中的造化道韻,卻隨著靈識流轉間,塑造著丹丸藥出天然。
造化道痕,也是黑貓兒答應和他合練的一大籌碼。
可以激發丹丸藥性,令其宛如天然一物一般塑成。
而火林煉丹術,卻是焚燒林火一般,將投入的靈藥漸漸焚為灰燼,激的內中藥性,主動逃竄出來,結合化為更強大的丹丸,從而在這熊熊爐火中幸存下來。
這一門煉丹術的精要,就是放火燒林,逼的靈藥激發藥性,結合為一。
少陽家的煉丹術,也帶了幾分火焰的性子。
雨絲漸漸垂落,灑在雷火大陣陣法光罩之上。
而天際的烏雲,卻有一絲絲雷霆異力,被大陣汲取,轉為消耗,也蓄積為一團團雷火,藏在陣法深處。
自靈石禁令之後,陣法也產生了變革,各類耗損靈石的大陣,漸漸失去維持。
而新的陣法,不入階的陣法,以陣石為根基,多用地氣煉成。
入階陣法,就講究天地循環,汲取天地之力,化為陣力。
威力雖然需要蓄積,但卻降低了靈石消耗,反而成為主流。
這一道上品雷火大陣,畢竟是大長老掏出來的,也有幾分入階陣法的特性,能汲取陰雲雷霆,轉為消耗,降低陣石耗用。
大陣之下,黑貓兒和累癱的青童,同時眼睜睜的看著李無忌。
手中的丹瓶。
方才成的丹丸,都被他收入丹瓶中了,也是防止藥性流失。
“丹成九顆,玄策兩顆,青童也是辛苦,便拿一顆。
再拿兩顆給月女,吃與不吃,總歸是人家的藥材。”
一門難以練成的音波法術,再加上一些禦蟲的法子,就讓他隨意采摘靈藥。
這可是占了大便宜。
穗女早有提醒,靈植師之間,總也講些互助。
他這般貪食,反而壞了交情。
所以,舍去兩顆,也是為了以後方便。
他取了兩顆,拋入黑貓兒打開的肚皮,又拿了一個袖珍丹瓶,放了一顆丹丸,讓青童喜滋滋的抱了。
隨後他瞅了一眼天色。
便冒著雨絲,也走下了山去。
冰蠶道袍自主激發,升起一層薄膜水盾,將雨水攔下。
這樣激發水盾術,倒是可以維持許久。
左右李無忌極少用到法袍護身,又有長鯨命珠,山中無憂,便將這水盾變作遮身手段。
而在他身後,抱著丹瓶的青童,卻聽見黑貓兒在背後叨咕。
“天天跑去那洞穴當中,也不知哪兒才是他的宅子。”
畢竟,李無忌此去,沒有幾個時辰的功夫,還真回不來。
自己的靈田要施展靈植術,他還要去月女的洞窟當中,化身藤靈聽其升靈歌謠。
然後幫忙做些靈植雜務。
反正,待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
好幾次,她都見到李無忌在那勾畫符籙,月女就在旁邊好奇去看。
要麼,就是練習法術,那月女給他清了一塊地盤,也驚擾不到那些靈藥。
而對應的,就是短短兩三個月功夫,藤靈的靈魂強度,增加了三成的強度。
便連金剛火藤的道行增長,也快捷不少。
以李無忌的靈植術養金剛火藤身軀,以月女的幽眠術,令藤靈的靈魂增長。
雙管齊下,兩三個月,金剛火藤的道行就增長了三年,達至了五十四年。
這還是李無忌為了打好根基,控製著沒有一味填充白骨城的血泥的緣故。
之前也是囊中羞澀。
在到了相當於煉氣五層的這等道行後,購買有效的血肉骨泥,就也要同階的了,低階的之前吃多了,效果已然低下。
其價格高昂,非是常人能夠承擔。
李無忌也是想等到藤靈的強度增長到一個限度,再以金剛火藤的強化,反哺魂軀,令其突破限製,再度成長。
如今,還遠沒到那個限度的時候。
這一次,李無忌帶了自己的丹藥,去了月女洞窟,歡笑聲,漸漸取代了那幽遠的歌聲,從其中傳來。
李無忌,倒不是對月女有意。
而是相處之間,他漸漸發覺了月女赤誠,如同一張白紙。
相處當中,猶如一棵純淨的靈植,令他看到其成長,就有發自內心的愉悅。
對比外麵那些蠅營狗苟的利益之輩,李無忌倒喜歡和月女在此論道,交流靈植術。
另一方麵,他發覺一個驚人的事實。
月女。
漸有領悟造化道痕的趨勢。
在他一次次的演法講解之下,月女似乎也捕捉到了那種造化自然的道韻。
大有領悟之勢。
這也讓李無忌越加不敢斷了來往,每日總要演示數遍,看看她是否真個能成。
若是月女成了。
他可就又撈上了一份極好的因果,對往後修行計劃,大有裨益!
所以,哪怕坐蓮老人和穗女漸漸帶著奇異眼光看他,他也是殷勤不絕。
便是這陰雨綿綿,也阻不了他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