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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李無忌正盤坐靜室,吞丹煉化,忽然靈覺當中,有物叩問防護陣法。
他匆匆收功,循了動靜出門一看,紅袍道人正攜了兩位童子,站在他的防護大陣之外。
就如同一扇薄薄的門戶,人家可以一推門就進,卻因內中主人,選擇了敲門。
李無忌自然明白,這是人家的禮貌,他匆匆關閉陣法,上前行禮。
“執事大人前來,無忌有失。。遠迎。”
來者,正是二執事李一笑。
他親來了。
李無忌的頭皮發麻,腦瓜子都要轉不動了。
“他怎麼就,親自來了,莫不是要親自施法占了我的軀殼,亦將我煉為傀儡。”
他這邊正絞儘腦汁如何應付。
那邊紅袍道人行了數步進來,看見這小小狹窄院落,身旁的童子立即取出一個白玉蒲團,連同茶案都擺上,反客為主的請李無忌落座。
好似他才是這兒的主人。
這般舉動,又給了李無忌很大的壓力。
隨後紅袍道人袍袖一卷,兩個童子就化為兩隻小小肉蝠,飛入他袖中不見。
原來這兩位童子是道人的異蝠靈獸。
“無忌道友,莫要驚懼,我此來,是邀你合作一程。”
紅袍道人張嘴輕言,卻露出了嘴角那尖銳的獠牙。
如要飲血,似索瓊漿。
李無忌又不敢不應,硬著頭皮,問詢起來。
“不敢稱執事大人道友,還請執事大人示下。”
紅袍道人卻不緊不慢的,將茶案上茶具擺動,調了一杯殷紅似血的茶湯出來。
自然是用的道人自帶的靈茶去泡,卻分明從其中傳出來一絲血腥誘人的氣息。
倒不太像茶淡然,反而如酒一般濃烈。
“不知無忌道友,對李一笑了解多少?”
麵對端到麵前來的茶湯,李無忌不敢不嘗,抱著人家要害他,不至於多費手腳的心態,他一口飲下。
那腥香的茶液,順著喉嚨滾滾而入,好似迫不及待一般,融入他身軀當中,消失不見。
等李無忌回神,一杯茶湯,被他飲的乾乾淨淨。
而雖然才飲了茶,他卻隻覺喉嚨乾澀無比。
對麵的道人,請輕輕吹去氣息,緩啜慢飲,一派悠閒。
“不敢探查執事大人往事!”
“那我就給你說說,我這個人,是如何成了妖,又回了家族,坐這靈地執事一職的。”
茶湯再續,崖下雲霧起落,偶爾現出一層青黛,便是遠處山林的著色。
雀兒輕鳴,鬆鼠在枝間跳動,更有生機。
二人坐於崖畔,品茶談及往事,更如仙人。
隻是往事卻夾雜著腥風血雨,更難回首。
少年的血袍道人,覺醒的是一道特殊的天賦小神通。
可以確保他始終,保留著五分人性不失。
於是就被家族,丟入了血妖之國,任他掙紮謀生,被血妖注血換命,活生生由人淪為了一隻妖!
不是融合血妖血脈,而是被血妖注入,於是,不是妖修,而是妖,更是血妖。
十二仙城的存在,就是要從妖族的地盤中爭地。
靈道城要謀算,諸多家族也要建功。
若要建功,便要先算數步,才能有勝機。
血妖國雖然藏在數座妖國之後,看似遙遠,卻已被李家鎖定。
那裡的血妖,有人形,懂進退,更受利益驅使,懂得和人修合作的好處。
驅狼吞虎,背襲妖國之事,終究要早些布局。
血袍道人就從一個小小的血奴做起,於生死間掙紮。
而他靈魂中的天賦人性,又令他無法容於妖國,始終於心中覺察自己是一個人類。
以血妖之身,發覺自己是個人。
如此矛盾,最終他反噬血主,擺脫了血奴的身份,逃回了靈道城。
也就此成為了,血妖一國和人修地界奔波來往的第一個血妖。
中間人。
於李家,他有家族親眷,於血妖,他天然便是妖,於人修中無法單獨立足。
兩者以他為媒介,漸漸勾連。
但,往來亦有風險。
“無忌道友,你是否明白,大收益,往往便是大風險。”
多次來往,紅袍道人成了築基境,但他的行動,也引來了不少敵人。
家族當中的還好說,血妖一國,可不都是願意接觸的,更多的,是真正的妖,隻想將他這個中間者吞了。
“所以啊,我要學一門本事,但這門本事太難了。我躲在這裡學了數年,也不成事,兩邊都催著我去。
可這一去,我就極有可能送了命。
無忌道友,你願意坐看我去送命嗎?”
紅袍道人,將一枚晶瑩透亮的獠牙,擺在了桌上。
“這是我從那位血主的嘴裡拔下來的,有一門他天生的道法。
我學不全,但那日講法,你聽了,卻學會了一部分。
我要你學全了,來教我。”
紅袍道人的身影徐徐如煙散去,卻給他留下了一套茶案,和一個尚且無瑕的白玉蒲團。
“對了,你隻有三年時間,那血茶當中,含有我的一滴精血,能助你入門。
三年不成,你就化為我的血奴,陪我一同走一遭。
安塵是我親手養大的,此後便是你專屬血奴,你可放心享用。”
就在此時,李無忌吞下肚中的那杯茶湯,忽然自體內湧出,化為滾沸的熱感,席卷他全身,而他往嘴唇上一摸,兩顆尖銳的獠牙已經突破嘴皮。
熱感消失之後,有一股瘋狂的饑渴,讓他雙眼猩紅。
“中招了,還是中了。
妖,都是瘋子,瘋子!”
他竟然真的敢無視家族禁令,就這樣甘冒大風險對他出手!
還有那什麼黃階法術,原來隻是一個鏡花水月的玩意,根本就是還沒現世的道法,卻要他來悟,他怎麼去悟,他血之道痕都不知道是何物。
強忍著這股饑渴,對抗的艱難的李無忌,隻感覺眼前視線都有些模糊,甚至身子酥軟,似乎要融為一灘血液。
就在他自覺逃不過之際,忽有一個彩鱗的窈窕身影,自幽影中浮現,跪坐在他麵前,向著他垂下了那雪白的脖頸。
“血奴。。。。原來如此。”
一線殘念消失,不願放棄生存可能的道人,心中一聲歎息,放棄了那點堅守。
而他的身軀,則早已撲了上去,獠牙刺入那細嫩的脖頸當中。
熱意湧現,他舒暢至極的,和身下的人兒一同呻吟起來。
那團血色茶湯,重新凝化為一滴血液,藏進了他的體內深處。
道人回過神的時候,身下便隻有失血過多,昏迷過去的身影。
他默然取出道袍,覆在她的嬌軀之上。
而靈魂當中,數點血色道痕,正散發著獨特的道韻。
“血。”
白玉蒲團之上,數點迸濺出來的血液,猶如一條小蛇,染了這無瑕白玉。
道人拿起那一枚牙齒,心中終於發狠。
“人來欺我,魔要欺我,妖,也要來欺我。
終有一日,吾當,百無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