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張坤去賣魚的時候，劉安給了他兩張紙。
一張房契，上書“南城永安巷一百二十六號”，下方附圖四至，長四丈寬三丈。
連房子帶院子，還沒他在桂花裡的房子大，卻要花二十兩銀子。
真特麼貴。
一張戶籍：戶主張坤，於大興三年八月初八，遷入澧水縣城。
張梁，戶主胞弟，隨兄遷入。
為了能讓石頭跟著進城，張坤給他改名張梁，並認作胞弟。
若是張坤去辦，少不得銀子開路，耗個十天半個月。
劉安出馬，一天搞定。
在張坤看來，讓他賺點錢，是應該的。
至此，張家兩代人進城的夢想，一朝實現。
張坤帶著石頭連夜搬進城內。
沒進城之前，在城牆的隔絕下，張坤曾對城裡有諸多幻想。
進城之後，隻覺稀疏平常，除了房屋排布整齊，地上鋪著青磚以外，沒啥特色。
有點像前世的古鎮。
依著房契指引，二人扛著為數不多的行李，找到位於永安巷一百二十六號的宅子，就此住下。
這一夜，張坤睡的格外安穩。
……
第二日，張坤找到劉安。
“掌櫃的，以前聽說城內有機會習武，不知您可有門路？”
在此方世界，想上進，隻能走武道。
白猿拳見不得光，一旦被發現，極有可能引來猿門的追殺。
所以他要找彆的門路。
劉安雖然貪小便宜，但他辦事還算靠譜。
“你想習武？”
劉安訝異的看了張坤一眼，捋了捋胡子：“想習武，無非三條路子。”
“其一，花大價錢請人上門教授，此舉花費頗大，非富貴人家承擔不起。”
“其二，賣身權貴，忠心誠懇乾上幾年，主家會傳授武學。”
“其三，投身武館、醫館等有武學傳承之地當學徒，學徒學徒，三年為奴，熬過三年，有機會習武。”
張坤忍不住問道：“沒彆的路子嗎？比如花銀子買本秘籍，自個修習？”
劉安冷笑：“你當武學是什麼？照著一本拳譜，就能練成？”
“知不知道什麼叫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
“知不知道什麼叫走火入魔，五勞七傷？”
“像你這種想法的不在少數，每年把自己練成殘廢的，大多都是你這種人。”
“況且，你以為武功純粹是練出來的？”
“錯，想武道有成，除了名師指導，還需大量外敷內服各種補藥，補氣養血。”
張坤若有所思：“掌櫃的意思是，還是可以買到拳譜？”
彆人他不知道，他確實可以靠著一本拳譜，練出一身好武功。
劉安聞言一滯：“合著老夫給你說了這麼多，你就聽出來這？”
張坤雙手一攤：“那您看，您老人家說的三條路子，哪一條適合我？”
“我連在城裡買套宅子，都用儘了力氣，哪拿的出銀子，請名師上門指導？”
“賣身為奴或給武館當學徒，哪還有時間收魚？”
劉安無言以對。
半天憋出來一句：“小哥要不彆練武了，習武之人那麼多，真正練成的又有幾個？”
“不如專心收魚，雖不能大富大貴，起碼衣食無憂。”
“憑你城裡人的身份，討個漂亮賢惠的老婆，豈不樂哉？”
張坤認真道：“掌櫃的言之有理，可要是不試一試，在下總心有不甘。”
“請掌櫃的放心，我就試一試，絕不拿性命冒險。”
劉安沉吟片刻。
“你還有銀子嗎？”
張坤輕咳一聲：“我是沒有，可我收養的小兄弟，不是剛賣了父母留下的良田嗎？”
“我管他先借幾天，等賺了錢再還他。”
“若是不夠，掌櫃的肯借，再好不過。”
五畝水田，在劉安的運作下，賣了十兩，他抽成一兩，還剩九兩。
幸虧賣的早，這段時間郊外騷亂，大家都是靠搶，哪有人舍得花錢買田？
劉安摸了摸下巴：“九兩，差不多能買一兩本。”
“行，你下午早點回，老夫帶你去坊市瞧瞧。”
……
張坤謹記劉安的承諾，下午堪堪過半，便收工回家。
或許是搬進城裡心情好，大半天收獲不錯，不僅釣到一條珍稀品種，三斤多的“刀魚”。
其餘江魚滿滿兩筐，加起來足有六十斤。
賣完魚，張坤給石頭一些銅板，交代他買半隻雞和一些雞蛋，回家做飯，自個跟著劉安前往坊市。
所謂坊市，其實是由一棟靠近中心的宅院，改成的市場。
裡麵不賣生活用品，隻賣與武道有關的商品。
放眼望去，有可定製各種武器的兵器鋪，有賣各種補藥的藥鋪，以及賣各種修煉心得的書鋪。
路過這些店鋪時，劉安貼心解釋一句：“這裡的你買不起。”
輕車熟路帶張坤來到後院。
後院沒有商鋪，隻有一群擺攤的苦哈哈。
他朝張坤努努嘴：“看上哪個先問價，征得攤主同意再驗貨，問清楚再買。”
“可彆隨便拿手去摸、去翻人家的東西，會死人的。”
張坤點頭，表示理解。
藥材亂摸容易損壞流失藥性，武譜亂翻容易被人強行記憶白嫖。
這二者都是大忌。
他一家家攤位掃過去，發現賣藥的居多，都是一些補血丸、補氣丸、十全大補丸。
很快，他鎖定一家賣功法的攤位。
功法不多，隻有三本，分彆叫蠻牛拳、飛燕步和鐵衣功。
他蹲下問道：“老板，這些武譜怎麼賣？”
賣武譜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糟老頭，他瞥了張坤一眼，沙啞的聲音淡漠道：“拳法二十兩，步法三十兩，外功十兩。”
張坤看向劉安，似乎在問，這個價格貴嗎？
劉安不慌不忙問道：“拳法有演練圖和注解嗎？步法有樁位圖和縮骨秘訣嗎？外功有配套的淬煉秘方嗎？”
老頭怒道：“我要有這些，怎麼可能賣這麼便宜？”
劉安冷笑一聲。
張坤恍然，這些功法都是殘缺版，缺了極為關鍵的部分。
難怪舍得拿出來賣。
看劉安的表現，還是賣貴了。
他起身準備換一家。
“等等，小哥真要誠心買，價格可以商量。”
老頭急了。
他在這擺了一天，好不容易有個問的，要是把人放走，豈不是一無所獲？
劉安拉住張坤：“說吧，你這三套武學裡都有啥，我們才好出價。”
“拳法有三式演練圖，步法有三個全樁、兩個半樁，外功有整套練法。”
劉安想了想：“拳法三兩，步法四兩，外功白送都不要。”
眼見老頭要發作，他搶先道：“一套完整的拳法至少十二式，你連一半都沒有，算你一兩一式可虧？”
“外功隻有練法沒有秘藥，誰練誰死，你好意思拿出來賣？”
老頭急道：“那步法呢？步法可是稀罕物。”
劉安猥瑣一笑：“我們不買步法，隻買拳法。”
“小哥，掏錢。”
老頭聞言一愣，幡然醒悟，他被算計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