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下午了。
許綿綿提出請七叔公一行人到國營飯店吃飯。
“不用,家裡都做飯了。”
七叔公擺手推辭著。
許綿綿卻不肯錯過這個機會,言辭懇切地邀請。
“七叔公,您一直是我很尊敬的長輩,您對小輩的愛護,我銘記在心。這次勞動您過來主持公道,實在是不好意思,都到飯點了,如果不請你們吃頓飯,那就是我失禮了。”
“哎,你這孩子太客氣了……”
七叔公推辭的話還沒說完。
林紅一看有便宜占,立馬站出來,說道:“七叔公,我們家沒做飯。再說了,這麼多人過來,就為了處理大房的事,她請個飯也是應該的。”
這一趟真是太虧了。
什麼都沒得到,還白白浪費了時間和口水。
林紅心裡難受得緊,但是看到麵色難看的許二嬸,她又平衡了。
好歹她沒花錢,對麵那個可是花了三百塊買一個裝卸工的工作呢!那就是苦力活,她才瞧不上呢!
被這麼一說,七叔公也有點猶豫了。
他倒是不差這頓飯,家裡小輩孝順,肯定會給他留飯,但是他身後這幫族裡的小夥子,可是剛下工就跟過來了。
許綿綿頭一回覺得林紅會說話,順著她的意思補充道:“我知道叔公您人厚道,我也是為這幾個小哥考慮,他們年輕力壯,跑來跑去的,也該餓了。”
陸昭珩上前攙扶著七叔公,說道:“七叔公,我爺爺也參加過解放戰爭,難得有機會遇上您,老爺子要是知道了肯定高興。您就給我個機會,和您多聊會吧。”
這話一下子說到了七叔公的心坎裡。
“那行!”
“聽你的,咱們爺倆喝兩杯。”
自打看到這小夥子,他就很有好感,長得高大又冷峻,渾身那股子做派,一看就是家裡長輩有從軍的。
族裡有幾個小夥子也去當兵了,但是常年都在部隊裡,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回來,他已經很少能看到欣賞的小輩了。
一行人前往國營飯店。
這個點的飯店正是熱鬨的時候,店裡滿滿當當地坐著人,服務員忙得不行。
目之所及,沒有空桌子。
許綿綿都以為要排隊了,結果就見陸昭珩上前和玻璃窗台後的服務員說了點什麼,很快有人帶著他們往後院去。
“不是滿了嗎?”
她小聲詢問。
“我來過幾次,和大師傅混熟了,知道後院還能再擺兩桌。”
陸昭珩身為軍人,身上有很多票,像他出差用的都是全國通用糧票,這東西要更值錢點,大師傅他們想要那些稀缺票,來回幾次,就攢下了交情。
給錢給票,又有額外好處,加桌再簡單不過了。
像那些單位的領導們,平時招待啥的,都是在後院悄悄吃的。
“你真厲害!”
許綿綿是真沒想到,陸昭珩才來過縣城幾次,就能結下人脈了。
陸昭珩得意地揚眉,嘴裡說著“一般”,心裡都飄起來了。
這頓飯,吃得所有人都很滿意。
許綿綿請客,意在七叔公,有他老人家在,以後王家的事兒他自然會多看顧著點,她就不用再沾手了。
因而這頓飯一點沒小氣,有肉有菜有雞有魚,可謂是十分豐盛。
林紅一家三口壓根顧不上說話,埋頭苦吃。
許二嬸蹭著好飯菜,心裡對三百塊的不甘也少了點。
雖說沒有白嫖成功,但是借著許綿綿的風,他們一家搬到了縣城住,丈夫和兒子也有了工作,有兩份穩定的收入,兒子閨女說親也能更上一層樓。
至於村裡屬於許綿綿那一房的房間和田地,早被她視為己有了。
……
目送七叔公一行人離去。
許二嬸吃完早就抹嘴跑了,王家二房也是,生怕許綿綿會改變主意讓她們平攤錢。
下午的陽光很曬。
許綿綿目光悄悄看向身側的男人。
“你要走了嗎?”
陸昭珩是今晚淩晨的火車票,現在也該回去收拾行李了。
“時間差不多了,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就坐車了。”
他步履沒停,一邊走一邊叮囑。
“剛才給你介紹那位韓師傅,他家大兒子是我部隊的戰友,給咱們送菜的是他小兒子韓東安,在跟著學手藝。”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如果遇上什麼事需要幫忙,你可以找韓師傅和東安。”
“回頭我會給你寫信的,你有事就往部隊打電話,知道嗎?”
“我知道了。”
許綿綿用力點頭。
心裡大片的失落,空蕩蕩的。
可能因為是穿越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吧,有那麼些雛鳥情節,加上他又是個軍人,從頭到尾表現得很靠譜,讓人信賴。
“彆不高興了。”
陸昭珩看出她的情緒,笑著揉了揉她的發絲,輕聲道:“我保證,回到部隊第一時間申請隨軍,一刻都不耽誤。”
“我相信你。”
許綿綿努力揚起唇角,衝他露出一個笑容。
“你回去可以想一下隨軍申請下來後,你要帶什麼東西,用不上的就不帶了,省得累壞你。”
“嗯……”
許綿綿沉默著點頭。
再長的路,總有儘頭。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王家房子門口。
兩人都有些沉默。
陸昭珩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個小布袋,塞到她手上。
“這些錢和票,你拿著用,彆舍不得。”
“我不用,我有……”
許綿綿搖搖頭,她有工作,相應的票和錢也有。
“拿著!”
陸昭珩不容拒絕,一把按住她的手。
“你有錢是你的事兒,不妨礙我給你花錢。既然已經結婚了,那我陸昭珩就要養自己媳婦,你說對不?”
許綿綿一向討厭大男子主義,但這一刻強勢塞錢給她的陸昭珩,簡直帥爆了。
“嗯。”
“我聽你的。”
許綿綿甜笑著應下,歪頭看著他,水潤的桃花眼裡滿是情愫。
陸昭珩拍了下她的肩膀,鄭重道:“好了,許綿綿同誌,我就送到這裡了,你趕緊進去吧。”
略一猶豫。
他伸手將女人嬌小的身子攬入懷裡,重重地抱了一下,隨即鬆開。
溫熱的身軀,一觸即離。
許綿綿心裡驟然安定了,看著他的影子一點點消失在街角。
分彆,是為了更好地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