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從穿越後就一直給自己做情緒疏導和心理建設。
也已經知道原主是個小胖妞。
她告訴自己,能撿回一條命就算不錯了,而且借用了人家的身體,不好再嫌棄。
哪知一照鏡子,剛剛建立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就被乾崩潰了。
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鏡子裡的女人不光是個滿臉橫肉、膀大腰圓的肥婆,更像是個剛從垃圾堆裡爬出來的邋遢鬼!
頭頂的發絲已經油得打成了綹,臉上的痘痘也像是一座座活火山似的,隨時準備噴發。
身上的皮膚也沒好到哪裡去,粗糙得像是砂紙一般,顏色介於黑不溜秋和黃不拉幾之間。
油膩得如同抹布的衣服也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長長的指甲縫裡滿是黑垢。
這場麵差點沒讓她把剛咽下去的蛋糕給yue出來。
再仔細一聞,怪不得她剛才總覺得哪裡臭臭的,原來這味道竟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跳蚤虱子之類的?
想到這,江清月拔腿一路尖叫著衝進了浴室。
身上的衣服都顧不上脫,直接開了淋浴器當頭澆下。
隻見那水從蓮蓬頭裡出來的時候還是清的,等流到地麵上時直接變成了墨色。
江清月閉著眼睛衝了好一會,然後才脫去身上的衣服,解開頭發慢慢洗了起來。
頭發被她用洗發水洗了五六遍,終於聞不到油膩的味道,這才打上發膜紮了起來。
洗完頭發,身上也淋得差不多了,便開始拿洗澡巾準備搓灰。
搓澡巾所到之處,立馬堆起一條條又粗又長的——已經分不清是灰還是死皮、或兩者兼俱的東西。
江清月搓得很仔細,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死角,可悲催的是後背完全夠不著。
她記得自己在地府下單的時候應該買過長條的搓澡巾,但現在肯定是沒工夫找了,隻好等下次再說。
搓完灰,江清月直接按了七八泵沐浴液,將她能夠得到的地方都打上泡沫。
好不容易洗完澡,整個人像剛打完硬仗般乏累虛脫,但看著還泡在桶裡的臟衣服,隻能繼續強打精神。
等把衣服一股腦兒丟進洗衣機,江清月便開始刷牙洗臉。
刷了三遍牙,又用洗麵臉洗了三遍,然後厚厚地敷上一層消炎抗痘的麵膜。
趁著敷麵膜的工夫,又把指甲全給剪了。
等全部收拾完,再看看鏡子裡已經有明顯變化的人,江清月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細看之下,原主的膚色好像也沒那麼黑,估計是長年累月的不洗澡積累下來的灰塵太厚了。
撇開臉上的痘痘不說,原主的五官看起來也不差,至少單看都挺標致大氣的。
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和自己生前的眼睛還真有點像。
江清月稍稍找回了一丟安慰。
身上的肥肉可以減,皮膚也可以慢慢調理,可眼下宋硯那邊的爛攤子才是她最頭大的。
不過既然占了原主的身體,那這個鍋她不背也得背。
想到這,江清月連忙把洗好的衣服丟進了剛買的烘乾機,然後打開醫藥箱準備找止血藥粉和碘伏紗布。
找完藥,江清月等待衣服烘乾的空檔,看著陽台上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小號衣服忍不住歎氣。
想當初她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曲線有曲線,而這些衣服眼下指定是穿不上了。
原本想找件內衣穿在裡麵的想法也隻能打消。
換好原主的衣服,江清月在心底默念了句‘出去’,下一秒人便回到了那個破院子裡。
推開門,江清月試探地輕喚一聲,“宋硯——”
片刻後,沒有任何回音,江清月猜想他定是睡著了。
便一手拿著藥,一手端著剛點亮的油燈,慢慢朝他走了過去。
宋硯微闔著雙眼,透過縫隙將她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
原本以為她跑出去是和上輩子一樣喊人,也做好了應對之策,結果等了那麼久卻沒見她回來。
如今人倒是回來了,竟然沒帶旁人?
宋硯想不通她為何不像上一世那樣叫那麼多人來看自己的笑話,正在納悶她是不是撞邪了。
結果下一瞬就見她鬼鬼祟祟地朝自己靠近。
宋硯一邊在心底冷笑著猜想她這次又準備使什麼陰謀詭計。
一邊輕輕把手伸到了身下,握了握藏在那裡的刀。
隻要她敢扯自己的衣服,他就立馬殺之後快。
上輩子他跟著義軍沒少耍槍弄刀,情急之下人也是殺過的。
唯一一點讓他覺得為難的是,這女人體量太大,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想要拋屍滅跡怕是沒那麼容易。
正想得出神,就看見那女人突然朝他伸出魔爪來。
宋硯本能地攥緊刀柄,正緩緩往外抽,額頭上的傷口忽然一陣冰涼。
這微微刺痛的感覺並不難受,反而讓他清醒了不少,這女人是在給他上藥?
宋硯怔了怔神,連刀都忘記抽了。
見她塗完後又朝傷口吹氣,宋硯本能地屏住呼吸,但還是晚了一步。
下一瞬,宋硯的鼻腔裡立馬鑽進一陣清新的香味。
直到這會,宋硯才發現了不對勁,這女人平日裡走到哪熏到哪,怎麼出去一趟就不臭了,竟然還有股淡淡的清香?
宋硯一時怔住,也忘記了觀察她手上的動作。
等回過神後,她已經在往傷口上倒藥粉、麻利地開始包紮了。
隻見她一手托頭,一手熟練地將紗布徐徐纏繞,整個過程格外流暢又極儘溫柔,生怕弄疼了自己似的。
這副情形,哪裡還有她昨天掐著一條蛇來嚇唬自己時的樣子?
宋硯第一反應就是這女人也重生了。
但他當初在地府時遇到的人明明不是她,雖然兩人眼睛很像,但是眼神明顯不同,身量也天差地彆。
而且那人也並未獲允重生。
宋硯想不明白她這變化的緣由,隻能先觀察觀察再說。
隻要她今晚不爬床,就先留她一條命。
慶幸的是,江清月壓根就沒打算睡床。
雖然看不清,但是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到這床有多臟。
憑著原主的記憶,江清月端著油燈直接走到房間裡麵,果然在草簾子後發現他平常打地鋪的地方。
雖然隻有一張涼席一隻枕頭,但至少比前麵乾淨多了。
江清月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也顧不上挑三揀四,躺下後便直接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