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蠅王(1 / 1)

推荐阅读:

裴懷鈺說著雙眼逐漸發紅,雙手青筋鼓起,“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屍堆裡。

周圍沒有活人,兒拚儘一身的力氣爬出屍堆,倒在草叢裡昏迷了過去,等醒來後,發現在一處民宅裡,那時我已經昏迷幾天了……”

裴懷鈺看向沈婉嫆,“好在是被婉嫆遇到的……”

沈婉嫆眼皮輕顫著,眼裡含淚,緊緊的咬著唇,不去看任何人。

沒人知道她此刻內心是何等的波濤洶湧。

可杜氏並未覺察覺到她的異樣,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她滿心都是對兒子的心疼,不住的落淚。

杜氏一邊擦著眼角,一邊道:“真是苦了我兒了,幸虧我兒福大命大,如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著,她又開始咒罵,“說來說去,都是那該死的反賊蠅王,若非他勾結突厥做那叛國賊,我兒又如何會遭逢此劫?”

裴懷鈺麵色微變,“母親!”

他陡然沉沉的一聲,驚的杜氏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失言。

瀛江王如今是禁忌,一個謀逆叛國之賊,沾上了邊兒,那就是萬劫不複的結果。

杜氏連忙掩住口往外看了一眼,“是娘失言,是娘失言了,不說那個晦氣的東西了,如今我兒回來就好!”

可卻阻止不了她在心裡破口大罵,合該他瀛江王變成蠅王。

裴懷鈺收到沈婉嫆的暗示後,當即道:“母親,梓雋他現在如何?他對您可恭敬?聽說他很得當今倚重,每日很忙吧?”

杜氏聽了兒子的話,並未深想,隻大倒苦水,左一個野種,右一口孽種,隻說他現在目中無她,都不來給她請安。

更帶著又罵沈予歡,可是跟著雞犬升天雲雲。

聽的裴懷鈺直皺眉,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委婉道:“母親,二弟他如今是聖上跟前的人,身份地位,就算是那些一品大員對他都得客客氣氣的。

您說話注意些,如此,落人口實。”

杜氏眼白一翻,底氣十足的道:“他現在就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敢越過我這個嫡母去。

若是他真敢明目張膽的不敬我,我就告到禦前去,我怕什麼?”

裴懷鈺眉頭越皺越緊,母親真是短視,當即正色的道:“母親這樣的想法快快打住,今非昔比,他是聖上麵前的紅人。

聖上如此信任他,必然隻認他,您頂多就是他嫡母。

更何況,他自打出生起,您對他可好過?”

一句話,堵得杜氏沒了底氣。

可裴懷鈺卻記得,當初父親還活著,母親妒忌那舞姬,總是刁難磋磨那對母子。

他比裴梓雋大十歲,母親做事也不避著他,他什麼都知道。

他眼見母親還要梗著脖子繼續嘴硬,當即道:“母親,兒子以後還指望二弟周全和提攜,這就需要我們兄弟關係融洽,兒子才能……”

杜氏不等他說完,頓時就不樂意了,當即腰杆一挺,眼一瞪,“我兒如今立功了,何須指望他,他不過就是個宮中侍衛頭目而已……”

裴懷鈺聽著母親的話,心裡一下就多了些不耐,嚴肅道:“立功的人多了去了,兒子的那點功勞算得了什麼?不值一提……況且,您這話在兒子麵前說說就算了,在外頭萬不可這般說,恁地惹人笑話。

母親這侍衛一說實在過於簡單片麵了,二弟那可是禦前侍衛指揮使。

往大了說,他掌管的是整個京都,聖上都將安危交在二弟手裡,而且二弟還兼管廷獄,這信任程度在聖上心裡已是超越太子的存在。

如今的梓雋,就是太子想拉攏都不敢拉攏的,怎能與母親嘴裡的侍衛一樣?”

杜氏這次聽明白了,訥訥的道:“真的這樣嗎?”

隨後嘀咕道:“我一直以為他也就是在皇上跟前兒紅人的名兒好聽些,我說那些人怎的都對我笑臉相迎呢。”

轉而,杜氏咬牙恨聲道:“真是,說來說去都是他命好,撿了大便宜。

都是因為你們年歲相差太大,若要是當年去戰場的是他,這指揮使就是我兒的,好處都讓他占了去。”

裴懷鈺見母親如此,隻覺母親太過無知,目光太過短淺。

裴家表麵看似風光,實則,在父親那一代就已經徒有虛表了。

可母親還看不清形式,做事不留餘地,二弟那邊,看樣子母親是起不到半點作用了。

裴懷鈺不由與沈婉嫆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裡閃過一抹無奈。

沈婉嫆隻覺心裡沉重無比,這個婆母簡直就是個蠢貨。

但杜氏卻並未看出兒子的不快什麼來,滿心都是兒子死而複生回來的歡喜。

她和兒子說了會兒體己話後,便喜形於色的吩咐人準備晚宴去了。

又通知了整個裴家人,晚上要為兒子接風洗塵。

其他兩房的人聽了消息後,一下沸騰了……

可是所有人卻習慣性的都忽略了沈予歡

倒是沈婉嫆記得她,沐浴一番後,就來了蘭熹院。

看到妹妹所住的地方呢,以及那高高的院牆,她心酸的落了淚。

隻是她連門都沒能進去,就被文脂給擋了。

……

沈予歡這邊一如既往的安靜,與主院那邊的歡天喜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一回到住處後,便被文脂服侍她躺在榻上。

“主子……”文脂滿眼擔心。

她剛要開口說點什麼,就聽到沈予歡聲輕如風般的聲音傳來。

“文脂,我有些累,讓我睡一會兒。”

文脂眼睛一下就紅了。

她壓下心中的氣憤,退了出去。

大爺和大小姐簡直太過分了,當初所有人都不顧主子的反對和感受,就強娶了主子。

可是如今,大爺和大小姐帶著兩個那麼大的孩子回來。

這事兒,擱誰身上誰得崩潰。

她能做的,就是守著主子。

房裡,沈予歡明明感覺自己和累很累,可是,她卻睡不著。

所有的人和事兒都攪在一起,令她萬千思緒纏成了一團亂麻。

裴懷鈺和姐姐的回來,打破了一切原有的安寧和平衡。

如今她又該何去何從?

傷心嗎?

不,她現在不傷心!

她隻是擔心,擔心若她為自己的驕傲一走了之,那小叔就隻能一個人麵對裴家這些豺狼虎豹。

小叔他自小吃了那麼多的苦,一路走到今日,沒有人比她感同身受有多艱難。

她耗費了那麼多心血養大的少年,她怎能允許彆人對他敲骨吸髓?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