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校尉問周元有沒有意氣風發的感覺，多半是有點的。
大魏這地方太看重出身了，如果沒有一個上得了台麵的身份，連與人交談都得感謝賞臉。
並且沒有一個正式的身份，農戶城民等人是不能隨意遷徙的。
他們被牢牢綁定在一塊土地上，除了服役經商之外，連路引都拿不到。
在這樣的社會，有了官身便代表脫離了基層差吏的管理範圍，擁有了積攢財富與自身進步的空間。
當然百姓攢錢並不違法，但差吏盤剝嚴重，並無他們傳家累財的機會。
“確如校尉所言，身份一換，頓感天地廣闊。”
“哈哈，血戰立功、門楣自鑄，好男兒當是如此。
百姓傳家一田一屋，士族傳家一書一境，武人傳家一職一爵。
少年郎趁鋒芒銳利，拚出個爵位吧，如此你這一脈才能代代官祿相傳。”
領了文書官印之後，周元與軍司馬蔡誠便離開了政令堂。
那靖安校尉身份高貴、武力強大，對待下屬卻不倨傲，拉攏提攜之法用的純熟，確實是一位厲害人物。
“軍司馬，我們今天什麼時候入秘境攻伐？”
“不去了，玄甲士卒累傷兩成、神臂士卒勁疲意衰，該讓弟兄們好好歇幾天了。”
“周元，你攢了不少錢財吧。
這幾日可去靖安城買處院子，莫入了歪門統統耗儘，待拚殺不起時無宅安身。”
軍司馬蔡誠這段時間與周元相處的不錯，也願意提點一下這個過分年輕的少年。
“多謝軍司馬提點，我自入營以來，還沒出去過。
正好趁機去靖安城逛逛，看能不能掏些喜歡的物件。”
周元得了空閒，想起自己還未見過這個世界的城市，便起了去城中武館、書齋等地看看的心思。
“有喜歡的東西就好，不然廝殺滋生的戾氣無處釋放，是會出大問題的。
對了，有一件事需要給你說明，你回頭找個錦袋裝你那銅印官牌，莫要掛在腰間晃蕩。”
“怎麼，營中將官身份需要保密嗎？”
“保密做什麼，血戰晉升的將官又不是見不得光的暗探。”
隻是咱們神臂玄甲兩隊的士卒，有些特殊。”
“城中百姓把我們當作斬妖除魔的武者看待，富豪大戶也是爭相拉攏。
多數會說仰慕威名要宴請咱們，實則打的都是嫁女結親的主意，希望鬨了妖魔之事時，有強兵照應自家。”
周元一聽這話，頓感這官印也不是不能亮。
嫁不嫁女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被城中豪族宴請，他就是愛吃些好的、喜歡結交朋友。
“莫亂來，若城中沒有妖魔，你天天拿著官印混吃混喝，我也不會說你。
關鍵是城中真的有妖魔隱於民間，亂逞強的話後患無窮。”
“城中竟然有妖魔，咱們靖安軍就不管嗎？”
“多新鮮，哪裡沒有幾個老鼠洞，它們獲得靈智後一心躲藏，誰能找得到它們。”
“原來如此，可我在橋西村的時候，卻從未提供說過妖魔入村之事。”
獲得靈智的妖魔惜命，不敢進入靖安軍營倒也說的過去，可沒道理放過武力低下的村莊啊。
“周元，你不要把妖魔想成野獸，它們中有很多都是人形，獲得靈智後也喜歡享樂美物。
村莊貧苦、無美食美色，村民又恐風寒熱病，不敢時時清洗身軀。
種種原因加起來，有靈智的妖魔多喜大城、厭村莊。”
周元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妖魔這東西還搞貧富歧視，還存在享樂主義。
這還真是沒有靈智無欲無求，靈智一生欲望重重。
“聽軍司馬一說，有靈智、又有人形的妖魔，多少有些像人了。”
“誰說不是呐，秘境中的妖魔你又不是沒見過，若有靈智誰能分得清它們是人是魔。”
軍司馬蔡誠的話有些不對，周元這個能看到血條、怪物身份信息的人，還真能分得清。
不過，他不會泄露自己的特殊，避免有些人認為他雙眼神異，成天打他的主意。
“走，我帶你一程，讓你看看營外的花花世界。”
由於軍司馬蔡誠也要回城陪伴妻兒，便把周元一起帶上了。
令周元意外的是，蔡誠竟然還有親兵，並且是武威營的精銳戰兵。
在十名親兵的護送下，他們沒花多長時間，就順利抵達了靖安城。
這城可比靖安軍的軍堡大多了，敞開的城門處不時有行人車馬進進出出，來往的商販更是絡繹不絕。
剛一入城，蔡誠就帶著親兵回府了，隻給周元留了個地址，叫周元不要住店，晚上去他家借宿。
如此一來，沒了營中軍法約束、又有官印護身，周元也暫時自由了。
但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蔡誠沒有騙他，妖魔真的喜歡享樂。
他在繁華街道閒逛時，看到依著欄杆招手賣笑的慷慨嬌娘中，有幾個頭上不僅有血條，還有身份信息。
【6級畫皮青奴】、【5級畫皮嬌娘】、【8級畫皮舞姬】
這哪裡是什麼花樓青館，怕不是鬼巢魔窟吧。
如果僅僅是這樣倒也沒什麼，神臂玄甲士卒加上武者校尉，足以蕩平這些盤踞城中的畫皮。
可一些駕車遊玩的婦人、出入豪宅大戶的貴婦，同樣有問題。
【10級畫皮夫人】、【9級畫皮姨娘】、【7級畫皮小姐】
除此之外竟然還存在【6級畫皮丐頭】、【6級畫皮差役】、【5級畫皮跑堂】之類的品種。
周元越逛越感覺靖安城不一般，很難說得清是人族勢大妖魔隱藏，還是畫皮們暗中寄生這座城市。
其實他之前就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既然妖魔能食人開智，它開智後，會不會幫它的下屬或同類開智。
靖安城的情況，證實了這個問題的存在。
想來朝廷也知道這種可能，才把重要的秘境與軍隊，丟到軍堡中封閉管理。
當周元再次看到醫館坐鎮的【8級畫皮醫師】，街巷出沒的【7級畫皮無賴】時。
才發現靖安城能夠製造意外死亡的職業，基本都有畫皮的身影。
他雖然沒有去靖安城的監獄，但想來那裡的獄卒之中，也會有畫皮存在。
“這還真是一座畫皮鬼城，附近大概率存在沒被發現的鬼巢副本。
等等，蔡誠的妻子不會也是吧，我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