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拜天地,陰陽和合、天地為證。
再拜父母,生養之恩、子孫不忘。
夫妻對拜,合巹一體、貴賤不移。”
一個口中牙齒無幾的枯黃老漢賣力的吆喝,兩個年輕人手持紅色麻布依次叩拜。
那新娘穿著半舊不新的衣服,頭蓋一塊紅布,雖然十分簡樸,但好歹衣服上沒什麼明顯的補丁。
新郎那邊就慘了,常服上大大小小的補丁十分潦草,隻能披上借來的布匹掩蓋雜亂。
周元站在喧鬨的人群中,既沒有祝福,也沒有輕視,有的隻是迷茫。
他原本是正經藍星人,沒想到一覺醒來,進入了似是而非的遊戲世界。
之所以說這裡是遊戲世界,是因為在他眼中所有人頭頂都有血條,他自己也有屬性麵板。
至於說似是而非,是因為他穿越近一個多月以來不斷旁敲側擊,發現本地村民根本看不到屬性麵板、血條之類的東西。
他們就是正常的活人,有生老病死、須辛勤勞作,平時也會閒聊趙家長、李家短。
當周元以為遊戲化是自己的金手指時,又聽到村中長者囑咐,外出時一定要小心不死不滅的妖魔。
那些妖魔有的很強、有的很弱,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死不滅。
哪怕費儘心思的殺死它們,隻要過了深夜子時它們依然會複活。
好在妖魔都有自己的領地,絕不會輕易外出,否則早就沒有村寨的活路了。
周元越聽越奇怪,不死不滅這種超乎常理的力量,怎麼可能出現在弱小者身上。
如此強大無解的妖魔,為什麼會自我囚禁,它們吃什麼、喝什麼,總不能一個個都無欲無求吧。
他結合自己能看到血條的能力,心中不禁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那些妖魔或許是遊戲怪物,它們不是不死不滅,隻不過會定時刷新罷了。
可這也說不通啊,如果這是一個遊戲世界,人類nc未免也太正常了,不同的情感與人格該怎麼模擬。
周元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世界遊戲化,還是自己遊戲化。
“啪。”
一張粗糙的大手輕輕拍了一下周元的肩膀,滿臉褶子的老漢開口說道。
“石頭,愣著乾啥,是不是看到二狗結親羨慕了。
你甭怪村子不幫你留後,你爹從軍走的早、你娘生你那天就沒了。
就算村子出錢給你找個婆娘,你從軍後誰幫你養啊,萬一你運道好再留個後,誰幫你照看他們娘倆。”
“大黃叔,我沒那念想,我隻是在想縣裡發的募兵令。”
“有啥好想的,你不會想跑吧,那可不成。
咱們村六十七戶,就要出二十三個壯丁,你要是跑了,彆的人家就得補上。”
“石頭,前些年都是其他戶出壯丁,要麼從軍、要麼徭役。
咱們都顧及著你是孩子,不讓你去,現在你十六了,都是成年漢子了,總不能還不去吧。”
“哪能,大黃叔,咱也是有良心的,斷然不會逃跑害人。”
周元不是沒想過逃跑,但村子不放心他這個沒有牽掛的人,派了三個有家室的漢子與他同吃同住。
他一個人根本打不過三個村漢,隻能先了解這個世界的情況,再製定後續計劃。
“禮成。”
隨著一聲高亢的吆喝,新人夫婦被推入洞房,村婦們端出一筐筐軟黃麵餅和幾碗爛濃雞湯。
來參加婚禮的村民都隨了禮,自然能混上一頓軟黃麵餅。
周元等二十三個要從軍的漢子,不僅有軟黃麵餅,還各有一份小火熬煮的雞湯。
軟黃麵餅由稷、也就是大黃米製成,軟軟糯糯口感還行,如果再加點糖提味就更好了。
爛濃雞湯熬煮了很久,飄著一層香甜的油脂,裡麵甚至還有兩塊不大的雞肉。
這兩種食物一個缺糖、一個少鹽,周元的意識提不起吃的興趣,但他的身體卻非常渴望。
“呼嚕、呼嚕···”
喝著雞湯、吃著軟餅的周元敢說,這是他吃過最無味,也最美味的一餐。
無味是食物的本質,美味是身體的反饋,長期缺少油水的身體恨不得將沾有湯汁的陶瓷碗添上一遍。
抬頭一看,還真有舔碗的漢子,沒有舔碗的周元,瞬間顯得闊氣了不少。
“石頭,彆浪費,把碗舔乾淨啊。”
“大黃叔,我決定換個活法,第一步就從不舔碗開始。”
“能耐了你,你不要給我。”
周元混了個肚飽後,抬腳向家走去,三個村漢忙拿著軟餅邊吃、邊跟隨。
截然不同的精氣神兒,加上三個老實村漢的跟隨,使他瞬間成了村裡最體麵的崽。
“我說大黃叔,我又不會跑,你們成天跟著我乾啥。
都趕緊回家吧,讓新娘村裡人看見,還以為咱們橋西村的人多刻薄。”
“石頭,咱們都放心不下你,你這無牽無掛的,往那老林子裡一鑽,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
“過了啊,再說這話,我非跑了不可。”
“行、行,不說了,你是爺,我們都聽你的。”
肚裡有油水了,本該睡個好覺,但周元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一是因為兩個睡在草席上的漢子呼嚕震天,值班的大黃叔還死死盯著他。
二是因為對新世界的未知,使他嚴重缺乏安全感。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的前期計劃沒有成功,他原本借口見見血,搶奪了村裡的殺雞權。
但宰了整整三隻活雞後,並沒有收獲經驗之類的東西。
這讓他通過獵殺家禽,獲取力量的計劃,成為了妄想。
“不死不滅的妖魔,有可能是遊戲定時刷新的怪物,會不會隻有它們才能提供經驗。
也有可能是雞太弱小了,才無法產生經驗,要不弄死個人試試?”
周元盯著三個村漢,對比了一下自己的體格,決定愛護鄉裡鄉親。
好歹這些人都有家有室的,還幫助前身活到十六歲,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呐,還是出了村找個爛人實驗吧。
“石頭你總盯著我們乾啥,可不敢犯渾啊。
老少爺們沒折在戰場上,反倒折在自己人手上,多讓人笑話。”
“不能夠,大黃叔要不你睡我床上,我幫你守會兒夜。”
“我可不敢,你這瓜娃子自從聽到募兵令後邪門的緊。
我還想替我家娃從軍呐,可不能讓你給害咯。”
“大黃,鄉裡鄉親的咋一點信任都沒有,懶得理你,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