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該不會把主意打到我這些寶貝兒上麵了吧?光天化日之下不能明搶啊!”
瘸老三下意識的將自己的布袋側到一旁,眼神之中有些驚恐的開口道。
唐東明輕輕咳嗽一聲,眼神敏銳道:“如今這世道哪可能搶你的,隻不過是想你拿點東西出來當賬!”
啥?當賬?
當賬可是古玩文物行業裡的行話,俗稱以物換物,為了可以快速完成交易而不涉及錢款的交易類型。
沒想到麵前的年輕人竟然懂這術語?
莫非是個老行家?
瘸老三一臉鄙夷的看著對方,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還是堅信麵前這小子最多是個二把刀,自己若是拿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哄騙一下對方,說不定這兩個銀元都能套過來!
瘸老三想到這裡,臉上洋溢起一股壞笑:“哎呀你早說嘛,當賬還不簡單?我給你說,我這可是有不少好東西的!”
“嘩啦啦!”
一陣聲音之後,瘸老三將拐杖放在一旁,將自己布袋裡麵的那些銀元和玉器紛紛扒拉了出來,前前後後將近有十幾個玩意兒。
唐東明眼光隨即注視在上麵,前世自己和文物古玩打了一輩子的交道,辨彆東西的真假基本就在幾秒鐘之內。
瘸老三看著唐東明認真的樣子,眼珠一轉,隨即將一個玉管拿在手中,輕蔑道:“要說這東西可是最值錢的,羊脂白玉的倌兒,上麵還雕刻著那白龍的刺身,這東西可是清朝的東西!”
“東西可是值將近小二百呢,你若是想要我和你換了唄!”
“肯定不虧的,可以吧?”
……
瘸老三的話唐東明根本不信,一個長時間在江湖行走的騙子的話哪裡能信,況且那玉彆說是什麼清朝了,恐怕也就是前兩天才製作出來的假貨。
嗯?
牛角?
唐東明微微愣了一下,但臉色沒有絲毫的表情,隨手將那牛角狀的小玩意兒拿在手上。
這裡麵竟然還能發現牛角章胚這種東西?
牛角章胚本身就是幾百年曆史傳下來的工藝製品,一般表麵經過打磨略微潤滑,並且眼色比較專一。
可麵前這牛角章胚竟是暗黃色中夾雜一些血紅,表麵更是有些磨砂感,最重要的是有些撲鼻的臭味兒。
莫非用的牛角材質是犀牛角?!
可這犀牛角的材質可是國家明令禁止的東西,況且是必須要上交國家的珍貴級文物,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唐東明緊皺的眉頭瞬間鬆開,笑了一聲試探道:“這小玩意兒看著不錯,這從哪裡收來的?”
瘸老三沒想到唐東明能看上這東西,神情似乎變得有些緊張:“這……這我也忘記了,我這每天收的東西太多了,哪兒能記得啊!”
“彆人說忘記了我相信,你瘸老三收什麼賣什麼記的比誰都清楚,好好說,不然這兩天上麵對於倒賣文物的嚴打程度你也是知道的!”
“啊……我,我真不記得了!”
……
瘸老三一聽這話心中更是著急萬分,投機倒把在如今依舊存在,尤其是著重在文物行業,若是撞在這嚴打的槍口上麵,恐怕自己可就要成典型了。
唐東明看著瘸老三額頭流出的汗珠,再次添油加醋道:“你瘸老三這些年做的事情廠裡人都知道,一個人舉報或許沒啥,要是一堆人舉報……”
“我說,我說還不行嘛,這都是在鴨子灘後山上麵撿的!”
“嗯?鴨子灘?”
……
唐東明瞬間反應了過來,前世1985年就報道出來有不少珍貴文物出現在市場上麵,希望人們提供線索,懸賞兩千塊錢!
直到兩年之後的1987年才報出來是在鴨子灘一個山洞裡麵被人盜墓出土,其中涉及的文物有的達到了國家級級彆,可惜報道出來之後哪裡早已空空如也。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這要是將線索報上去,這獎金可就是能成自己第一筆的啟動資金,其他門道唐東明不敢打包票去嘗試發展,若是在文物鑒定方麵,自己還未走過眼!
唐東明隨即將手中的牛角章胚在手裡晃了晃:“行,這次就先讓了你,這東西我就留下了!”
雖說此時地下充滿積雪,寒風刺骨,但瘸老三的後背出了一身熱汗,看著唐東明的樣子心中一虛:“喏,這兩塊兒銀元我也不要了,小兄弟你可嘴下留情啊,我若是被抓了那可就完了!”
瘸老三扔下銀元隨即拄著拐杖一拐一拐的朝著廠門外走去,背影逐漸消失在雪地之中。
此時已經中午時分,院子裡的積雪明顯薄了一些,外麵偶爾傳來一陣陣吱呀的踩雪聲,妹妹則帶著手套堆著那雪人玩著。
孫愛琴將那雞食碗擦了個精光,小心翼翼的把在手裡回頭道:“孩子,咱家這雞碗真是什麼明朝的古董?可咱們家現在需要的是糧食啊,古董他也不能墊肚子啊……”
唐東明將雞碗接了過去放在那書櫃二層的衣角處,看著孫愛琴背影有些心酸:“媽,這個雞碗不管怎樣都不能丟了,另外您這一生受太多苦了,這些事情就不要操心了,這家的擔子我接了!”
“廠裡的工作您也不用幫我去上門說好話了,我不在廠裡依舊能活下去。”
“我相信我爸在天也會有一天以我為驕傲!”
……
孫愛琴這幾年一直是一個人扛著一家人,如今唐東明懂事而又堅定的樣子,讓自己心中飽受感動,幾年的心酸在此刻化作眼淚落了下來。
此時妹妹也跑了進來,看著孫愛琴眼淚立馬噘著嘴急道:“媽媽,你怎麼哭哭了,誰欺負媽媽了,我要找他去報仇!”
“媽媽沒哭,是剛才眼睛裡進東西了,你去找哥哥等一下,咱們馬上吃飯!”
孫愛琴擦了一下淚痕,擠出一抹笑容開口道。
唐東明看著麵前的一切一陣欣慰,眼眶中的熱淚也在不停的打轉。
蓧麵條拌蘿卜鹹菜條,這個味道唐東明在夢裡夢到過無數次,時隔幾十年終於再次吃到時竟說不出來話。
孫愛琴也將自己男人之前愛喝的那一瓶白酒擺了出來,倒了兩杯在桌上:“孩子,當媽的沒本事,以後就要靠你了!”
唐東明聽到這話心中百般滋味兒,沒有說什麼的將酒杯舉了起來,清脆的酒杯碰撞聲清脆的響起……
下午時分,趁著孫愛琴和妹子午休片刻,唐東明裹著軍綠色的補丁棉衣走出了門。
化工廠的廠區還算不上太大,巷子小道之上的積雪還沒來得及打掃,不免有些岔口早已化作雪水和泥土混在一起,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股莫名的刺鼻味兒。
此時最重要的是將鴨子灘文物被盜的情況儘快上報出去,說句好的是為了文物不要丟失,而對唐東明一家子,那兩千塊錢可是要救命的錢!
可上報線索的人數不勝數,公安方麵又不可能每一次舉報都派人出去,隻有拿到確切的證據才能保險一些,自己手上的牛角章胚目測還不夠當做證據。
自己一人親自去鴨子灘更是下策,畢竟誰知道那邊還有沒有販子們守著,打草驚蛇就更得不償失了。
“東明哥!你怎麼舍得從家裡出來了,我都多長時間沒見過你了!”
此時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來人身穿一身化工廠工衣,手上的兩個手套中間還穿著繩子套在脖子之上,腳下皮質的靴子有些亮眼。
此人正是邵衛國,對方父親和唐父是一把子玩起來的鐵兄弟,由於兩家走的比較近,自然唐東明和對方的關係也算是不錯。
唐東明招了招手:“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裡吧,多多少少還是要出來轉轉的!”
“這就對了嘛,走走走,我可是聽說後山鴨子灘有不少野兔啊,咱哥兩上去打兩個嘗嘗野味兒去唄!”
“這大冷天的野兔子怕是都躲著呢,腳印又淺,你哪兒能逮住!”
“那沒辦法啊,咱也就能抓個野兔子啊,豬獾那玩意兒倒是好抓,可都是保護動物啊,誰要抓了第二天可是要上報紙的!”
“嗯……”
……
嗯?等等!
保護動物?!
上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