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
霽月朗照雲夢山。
雲夢山層巒疊嶂、奇峰巍峨、怪石崢嶸、古木參天。
在峰頂的靈犀崖上,一個俊逸的白衣少年手握一把斑駁古劍,迎風峙立。他麵似冠玉、劍眉如飛,衣袂輕舞,猶如仙童下凡一般。
少年的眉宇之間隱隱透出一股煞氣,冷峻的雙眸不時淚光閃動,伴著蕭索的秋風,孤峰暗崖似也籠罩上了一層嚴霜!
猛然,那少年眉峰聳動,一聲清嘯,仰麵對天狂吼道:“袁秋嶽呀袁秋嶽,你終於學成了絕世武功,你要報仇,你要殺人,要殺儘武林中所有的女人!”
所謂事出必有因、無風不起浪,這少年緣何對女人恨徹骨髓,誓將誅儘殺絕而後快?其一切因由皆起於數年前的血腥殺戮。而這場劫難令這少年幾度深陷生死絕境,以至亡命天涯、落拓江湖。在這慘痛的經曆中,他至今未遇到一個好的女人,也包括他自己的母親!
星月山莊之中不斷傳出一陣陣喊殺及慘叫之聲。
這沉寂江湖十餘年的莊院,竟在一夜之間遭到慘絕人寰的血洗!
星月山莊之主“誅邪神劍”袁天義乃一代人傑、俠名遠播。其劍法獨步天下、威震四海,武林宵小儘皆聞名喪膽。
自十五年前,袁天義與“欺世玉娃”鐘離曉聯手誅殺武林巨魔“邛崍冤魂”之後,便歸隱於雲夢星月山莊之中,不再涉足江湖紛爭。熟料想今夜竟然天降橫禍,昔日曾與自己結怨的五個黑道魔頭,竟乘夜色聯手殺入莊內,對莊中老幼痛下毒手。不消半刻,已有數十人命喪當場。
合力圍攻袁天義為首的魔頭乃是江湖巨寇“東海妖龍”曹毅鴻,從旁夾擊的有“哀牢一怪”上官麟,“獨目浪子”冷若鬆,“八荒魔女”姚玉鳳,“離火龍王”司空相。最令袁大俠驚駭的是,引導魔頭入莊大開殺戒的的元凶,居然是他自己的結發妻子——“彩虹仙子”慕容雯!
一番血戰後,莊內業已死傷殆儘,能與之拚死相搏的僅剩下“青城書生”苗誌峰,“量天玉尺”童世奇,以及“梅林雙英”紀振文、雲一秋兄弟。
“啊——!”
一聲慘呼,苗誌峰的一條左臂被齊根斬下。
“青城書生”忍著巨痛踉蹌了幾步,勉強立穩身形,隨之一咬牙關,舞動獨門兵器“紫竹洞簫,”再度朝慕容雯全力攻去。
童世奇也一擺“七步索魂尺”飛身上前,試圖封住“彩虹仙子”的後路。
慕容雯手持一把九寸長的“彩虹匕”,目露凶光,一招“飛虹耀天”,幻起一片刀影,瞬間化解了苗誌峰的攻勢,緊接著身子淩空飛旋,玉腕一抖,手中多出一條七色彩綾,迎風舞動,瑞彩炫目。這彩綾便是她賴以成名的奇門武器“彩虹天羅”。
童世奇不知利害,縱身而起,揮動手中的索魂尺,欲將彩綾劈落。豈料那“彩虹天羅”飄忽不定,漫天飛卷,猛然間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彩霧,將“量天玉尺”整個罩住。
“快逃!”
“青城書生”情急之下高聲呼喝,但為時已晚,那條彩綾已將童世奇的周身縛住,絲毫動彈不得。
刹那間,慕容雯的“彩虹匕”順勢而下,眼前頓時血光蹦現,“量天玉尺”的頭顱已被斬落在地,屍身搖擺兩下,便栽倒在血泊之中。
“青城書生”雙目赤紅,狂叫一聲,簫影飛閃,一連攻出十餘招,恨不得將“彩虹仙子”斃於當場。
慕容雯步法輕靈,身形如魅影般飄忽遊走,輕鬆避過紫竹洞簫的招式,而後玉足飛射,騰空飛起三丈,手中彩綾再度出手。
“青城書生”見“彩虹天羅”如怪蛇一般朝自己纏卷而來,不敢硬拚,慌忙晃動身形倒飛出去。怎奈那彩綾如影隨形,竟無從避閃,轉瞬間將其右腿縛住,擺脫不得。
苗誌峰大驚失色,一按機簧,紫竹洞簫內彈出一把五寸長短鋒利的尖刀,不待多想,急忙揮刀斬向“彩虹天羅”。
“啵”的一聲,刀身彈起二尺多高,再看那薄如輕紗的七色彩綾,竟然絲毫未損。
“青城書生”冷汗直冒,忙棄簫解綾,但他左臂已掉,一隻手哪裡解得開?
“霍”地傳來裂空之聲,慕容雯的“彩虹匕”化作萬道霞光朝苗誌峰劈去,眼見“青城書生”便要難逃此厄,倏然四下幻起千朵梅花,將“彩虹仙子”的攻勢硬擋了回去。
慕容雯定身一看,原來是“梅林雙英”兄弟二人出劍解了苗誌峰的圍,不由冷哼道:“既然你二人想早些上路,那我就成全你們!”
話音一落,玉腕輕抖,“彩虹天羅”自“青城書生”腰上脫落下來,緊跟著雙足點地,身子拔起兩丈餘高,在空中曼妙的一翻,刹時彩霧重現,罩向“梅林雙英”。
紀振文、雲一秋也存著拚命地想法,毫不躲閃,舉劍朝彩霧迎去。但聞“當、當”兩聲脆響,兄弟二人的劍已脫手飛出,落在地上。
“青城書生”驚喝道:“紀兄、雲兄快逃!”二人聞聲心知不妙,忙向左右急閃。
“啊!————”
身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苗誌峰業已倒在血泊之中,渾身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毒婦,我們與你拚了!”“梅林雙英”瘋狂的衝向慕容雯,恨不能吃其肉、飲其血,將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彩虹仙子”臉上毫無表情,待二人攻到,隻見她玉腕一抖,“噗、噗”兩聲,紀振文、雲一秋雙雙倒地,七竅流血,氣絕身亡。咽喉上各嵌著一枚月牙形的“彩虹毒铓”
望著這些觸目驚心的屍首,慕容雯臉上仍是那種淡淡的表情,她粗略的環視了一下四周,見莊中已無其他活口,便轉身朝與五魔鬥得正凶的“誅邪神劍”袁天義走去。
但聞“東海妖龍”用破鑼般的嗓音道:“袁天義,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不然待我們擒住你,非將你亂刃分屍不可!”
“誅邪神劍”唾罵道:“曹毅鴻,閉上你的臭嘴,當年我若一劍宰了你,你還能在此賣狂麼?大概你還未將跪地哀求我饒你狗命的事忘記吧?哈哈……”
“住口!”“東海妖龍”盛怒之下,須發亂顫,揮起“驚濤龍紋劍”招演“驚濤拍岸”幻起漫天劍影,欺向袁天義。
上官麟、冷若鬆、姚玉鳳、司空相亦是各施奇招攻了上來。
袁天義真不愧為“誅邪神劍”,雖真力消耗甚巨,仍是不露聲色,招法毫不紊亂,他見五魔的攻勢壓了過來,忙一式“夜鬥八方”將眾人的兵器擋回,而後揮劍反攻。但見他的一柄“誅邪劍”劈、刺、點、撩、斬、截、穿、擊、掃、削上下翻飛,神出鬼沒,招招絕學,式式奇功,轉眼間又與五魔鬥了四五十個回合。
驀地,身後傳來袁秋嶽的驚呼聲,他猛一回首觀看,頓時血液狂湧,怒眉倒豎。隻見慕容雯,正持著血淋淋的“彩虹匕”朝自己的愛子逼去。
“毒婦!我要你的命!”袁天義向一頭發了狂的雄獅,不顧一切地衝向“彩虹仙子”。
慕容雯正欲對自己親生之子痛下殺手,猛見袁天義野人般地揮劍劈來,不敢硬接,慌
忙躲閃。
“誅邪神劍”逼退了“彩虹仙子”,忙扶起跌倒在地的袁秋嶽道:“嶽兒,彆怕,爹爹不會讓他們傷到你的!”
袁秋嶽含淚道:“爹爹,母親她為何要殺我們?”
“誅邪神劍”慘然一笑道:“嶽兒,將來你會明白的,爹爹現在就護你逃走。”話音方落,猛覺身後罡風拂來,他忙回身一招“風起雲湧”攻向來人。
“當”的一聲脆響,“誅邪劍”將“獨目浪子”的“修羅寶刃”封了回去。
袁天義不敢稍慢,一連攻出三招十二劍,將冷若鬆逼退二丈,而後回身抓住袁秋嶽的雙腿,朝牆外擲去。
“哪裡走!”“彩虹仙子”嬌叱一聲,揮起“彩虹匕”截向被拋在空中的袁秋嶽。
與此同時,“哀牢一怪”也舉“天寒血筆”刺向袁天義。
“誅邪神劍”雙足點地,一招“白虹貫日”,將“彩虹仙子”擋了回去,哪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身子尚在空中,忽覺有人暗襲,欲躲已是太遲,“噗”的一聲,左肩頭被“天寒血筆”刺了一個血洞。
“噔噔噔……”袁天義雙足著地,倒退七八步,才立穩身形,怒視上官麟。
“哈哈……”袁天義站立了片刻忽然狂笑起來,直笑得幾位魔頭一頭霧水。
“八荒魔女”喝問道:“袁天義,你為何發笑?”
“誅邪神劍”笑得更厲害了,好一陣子才止住笑聲道:“我為何發笑你們立刻便會知道。”話音一落,舉起“誅邪劍”猛然向自己的頸項抹去。
血——順著劍刃一滴滴的流了下來,他的身子也緩緩地倒了下去。
這隻是片刻間發生的事,六人誰也未料到“誅邪神劍”會舉劍自刎,一時間皆呆立當場,忘記去追袁秋嶽,待他們想到袁天義自刎的目的所在時,哪裡還有袁秋嶽的蹤影?
幾人呆立了好一會兒,慕容雯才舒了口氣道:“這次除去袁天義,你等功勞非淺,待日後定有你們的好處,不過這次讓袁秋嶽那小子跑掉了,將來必成後患,你們速發“枯骨令”召集黑道朋友捉拿那小子,好啦,你們現在速速離開此地!“
“離火龍王”道:“白道人物若發現袁天義全莊人被殺,必定追查尋跡,不如讓我將星月山莊付之一炬如何?
慕容雯點首道:“好,快些辦吧。”
“轟……”一連幾聲震天的巨響,星月山莊頃刻化成一片火海,五魔朝慕容雯一拱手,飛身朝莊外馳去,帶來的門徒弟子也跟隨其後出了莊。
待五魔走後,慕容雯嘴角現出一絲狡黠的陰笑。她環視了一下四周,見已無人,便飛身朝一個石桌奔去。
石桌桌麵下有一個機紐,“彩虹仙子”輕輕一按,一陣隆隆聲響,石桌自行移開,現出一個小洞,慕容雯曲身從洞中取出一本發了黃的古書,納入懷內,臉上再度現出陰笑,而後封好洞口,飛身出了星月山莊。她自以為乾的絕妙,但哪裡知道,她方離去從石柱後又閃出一人,朝她的背影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人皆走空,隻剩下正在燃燒的殘莊,那些斷臂殘屍被燒得吱吱作響,腥氣黑煙彌漫了整個雲夢山!
驀地,又發生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在那熊熊烈火中爬起了一個人,他便是……
火。
怒火!
一道白影正順著山間小道向前狂奔,這人正是星月山莊唯一幸存者袁秋嶽,他懷著滿腔的悲憤與怒火向前疾馳。
此時袁秋嶽心亂如麻,他在想著為何母親如此冷血要對自己與爹爹痛下毒手,為何至親之人能如此狠心,連莊中的老幼也不放過,一個個趕儘殺絕!還有那五位魔頭,他也把他們的嘴臉牢記於心,暗發毒誓遲早必將他們碎屍萬段!
袁秋嶽這一發足狂奔,已離雲夢山約四五十裡路,他體力漸漸不支,便一頭撲倒在草地上歇息。
少頃,看了看天業已暗淡下來,正欲起身,忽覺腹中“咕咕”作響,這才想起自己已是一整日沒有進食。
不想還好,這一想更覺饑餓難耐。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本就一天水米未進,又一口氣奔出四五十裡山路,豈能不餓?
袁秋嶽從地上爬起來,蹣跚著向前走,倏然,他的雙眸一亮,頓時有了精神,原來他發現前麵不遠處有燈火閃動,有燈光必有人家,心念至此於是加快步子朝前急趕。
須臾,他來到亮燈之處,見是個簡陋的茅草屋,遲疑了一下,便上前叩門。
門開了,眼前出現了一位白發老嫗,她上下打量袁秋嶽一陣兒,冷聲道:“你是哪家小哥,到此作甚?
袁秋嶽向老嫗深施一禮道:“小可袁秋嶽,途徑此地腹中饑餓,不知老人家能否施碗粥飯,在下感激不儘!”
白發老嫗臉上仍是冷冰冰的,沉聲道:“進來吧”。
“多謝婆婆!”袁秋嶽又深施一禮,道了聲謝,隨白發老嫗走進屋去。
屋內擺設簡單,一床、一桌、一椅、一幾、一箱、一櫃,彆無它物。
“坐吧”。
白發老嫗道。
袁秋嶽心中暗道:“這老婆婆說起話來怎麼這般冰硬,在家時幾曾有人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可如今……”
正想著,白發老嫗已遞過兩個饅頭,道:“快吃吧,吃好後我便送你上路!”
袁秋嶽忙接過來道:“多謝婆婆,一飯之恩定不敢忘!”
他真是餓急了,幾口便把兩個饅頭吃得精光,吃完後心中忖道:“休看這老婆婆出言冷冰冰的,可她的心還不錯”。
“呦!”
袁秋嶽猛一抬頭,不由駭得跳了起來,原來白發老嫗自箱中牽出一隻巨犬,這隻犬古怪之極,身上竟有紅、白、黃、紫、青、黑、藍七種顏色。
白發老嫗陰笑幾聲道:“小子,你是吃飽了,可我的‘七色鬼犬’尚餓著肚子,它可是最愛吃你這麼大的孩子了!”
袁秋嶽一聽頓時驚得麵無人色,在星月山莊的血戰中,他也未曾這般恐懼,因為他昔日聽爹爹袁天義提及過,“七色鬼犬”產於蠻荒窮山之中,它的牙含有奇毒,如被其咬傷,片刻便會創口潰爛而死,屍體兩個時辰內還會化為膿血,連骨頭也剩不下。而且傷者死前痛楚萬分,猶如烈火煉魂、屍蟲噬身!
這“七色鬼犬”被一個叫“幽冥鬼母”的女魔收去,昔日曾在蜀中唐門大鬨一場,之後其行蹤便再也無人知曉了,莫非這白發老嫗便是連唐門也畏懼三分的“幽冥鬼母”?
袁秋嶽壯著膽子道:“你可是蠻荒來的鬼母前輩?”
白發老嫗一陣傑傑怪笑道:“小子,你的見識到真不淺,不錯,老身正是‘幽冥鬼母’,今日你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怪不得我心狠。”
袁秋嶽哀聲道:“老前輩,懇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在下身負血海深仇尚沒有報,如若我一死,那將有幾百條冤魂難安於地下!”
“幽冥鬼母”冷哼一聲道:“小子休費口舌,我可不管你什麼血海深仇,隻要我的寶犬能填飽肚子,其它的我才不去計較呢!”
袁秋嶽直氣得暗咬銀牙,心中忖道:“如若我有幸逃出你的魔掌,將來我非把你也喂了狗不可!”
但他旋即又歎了口氣,因為此刻要想逃出這女魔頭的手心,可以說希望甚渺,除非奇跡出現。
他朝“七色鬼犬”望了一眼,不由打了個冷顫,想到馬上便要被這孽畜撕成碎片,怎不令他心驚肉跳、毛骨悚然?
袁秋嶽道:“看來我是非死不可了,不過我能否有一事相求。”
“幽冥鬼母”道:“說!”
袁秋嶽道:“我求你先殺了我,再將我喂狗。”
“這可不成,我的神犬是不吃死人的!”“幽冥鬼母”冷冷的道。
一句話氣得袁秋嶽雙睛冒火,恨不能一拳打碎她的腦袋,再將她劈為兩半!
他又看了一眼“幽冥鬼母”手中牽的“七色鬼犬”,那犬也正看著他。但見這孽畜伸著血紅的舌頭,涎水不斷往下流,正等著主人一放手便要撲將上來!
倏然間——
一道靈光出現在袁秋嶽的腦中,他無意中想出了一個脫身之計,於是冷靜下來。
他聳了聳肩,皺起眉頭道:“唉,可惜呀,委實可惜!”
“哦,你可惜什麼?”“幽冥鬼母”問道。
袁秋嶽朝她苦笑一聲道:“我可惜的是有一件絕世瑰寶在我死後將永遠埋沒荒山之中。”
“幽冥鬼母”不屑地嗤了一聲。
袁秋嶽道:“前輩,不知我可否用那件寶物換我一條命?”
“幽冥鬼母”道:“什麼寶物,能使我放過你?”
袁秋嶽道:“你是老前輩了,一定聽說過昔日武林中有位喚作‘邛崍冤魂’的狂魔了?”
“幽冥鬼母”道:“當然知道,此人曾為患江湖、血戮中原,將‘中州八公子’‘冷麵十三俠’一夜之間殺的無一活口,之後,遭到武林正派聯手圍攻,因寡難敵眾,便遁入大巴山,三年後,少林、武當、昆侖、峨眉、華山、青城、崆峒、點蒼、羅浮、九大門派以及其它插手此事的人皆遭到他的屠殺,他仗恃一身武功,所至之處血流漂杵,被喻為武林第一人魔!”
袁秋嶽道:“正是如此,可是你知不知他的武學得自何處?”
“幽冥鬼母”道:“這我也很清楚,他的武功是無意中在大巴山‘鎖魂洞’中得來的一本上古寶錄《泣鬼神笈》上學來的。”
“不錯!”袁秋嶽點首道:“但你知道這部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泣鬼神笈》如今流落何處嗎?”
“幽冥鬼母”道:“這個恐怕世上已無人知曉了。”
袁秋嶽翹著小嘴笑了幾聲道:“不怕告訴你,這《泣鬼神笈》如今業已歸我所有了。”
話方說完,“幽冥鬼母”的一雙鼠眼幾乎瞪了出來,那樣子比“七色鬼犬”還要令人作嘔。她那冰冷的臉上立時露出了笑容,貪婪之色坦露無遺,語氣也緩和多了。
“好孩子,《泣鬼神笈》你可帶在身上?”
袁秋嶽心中暗笑:“這老鬼婆還真被我唬住了,什麼《泣鬼神笈》,這隻不過是我九歲時爹爹給我講的武林掌故中提到的一本書而已。”
心裡雖這般想,嘴上卻道:“真可惜,我未曾帶在身上,不過我將書藏在雲夢山中一處隱秘所在,若是你不殺我,我便帶你去找那部寶笈。”
“幽冥鬼母”心中暗喜,忙道:“這你儘管放心,老身不殺你也就是了。”
袁秋嶽道:“隻是我怎麼才能信得過你?
“幽冥鬼母”咬了咬牙道:“這個簡單,你看……”
但見她鬼爪一般的大手輕輕朝“七色鬼犬”一揮,“噗”的一聲,這隻惡犬刹那間渾身乾癟,沒過一會兒便化成一堆白骨。
袁秋嶽一見不由伸了伸舌頭,忖道:“好厲害的‘幽冥陰屍功’這女魔頭的武功比爹爹還要高出許多,如若讓她再活十年二十年,那將有多少無辜者慘遭毒手?!”
他心中雖這般想,嘴上卻道:“前輩的武功真是已臻化境,恐怕可做天下第一了!”
“幽冥鬼母”被捧得心花怒放,笑道:“那是自然,放眼武林有誰敢與我鬼母爭一日之長短?!”
袁秋嶽道:“前輩,你的話我已確信無疑,走,我現在便帶你去取《泣鬼神笈》。”
“幽冥鬼母”暗笑道:“到底是個娃娃,你以為‘七色鬼犬’死了,我便殺不了你麼?哼!臭小子,為了《泣鬼神笈》我毀掉了愛犬,待將寶笈弄到手,看我不將你蒸著吃了!”
想至此,朝袁秋嶽淡淡一笑道:“小哥,事後我老人家一定不會虧待你,走!”
兩人出得門來,便朝雲夢山方向奔去。袁秋嶽的輕功比起“幽冥鬼母”可差之甚遠,況且又勞累了一日,哪裡還能趕路。
“幽冥鬼母”跟在其後不耐煩地道:“小哥,你走得也太慢了點兒,如此走法天明也趕不到的!”
袁秋嶽眼珠一轉道:“那就煩勞前輩助我一臂之力囉?”
“幽冥鬼母”應了一聲,挾起袁秋嶽施展絕世輕功“魅影馭風”朝雲夢山疾馳而去。
這女魔頭的輕功委實高明,快得好似一縷輕煙,但見路邊草木一閃即逝,想看清楚都不可能,這使袁秋嶽心驚不已,忖道:“這鬼婆子著實厲害,單憑這輕功,當今武林又有幾人能及?!但願此番能逃出她的魔掌,如若有失,真是生死難料,幸好我的計謀尚未彆被看破。”
袁秋嶽穩了穩心神,暗自運功調息起來,以待恢複氣力伺機脫身,運行四周天後,睜眼觀看,雲夢山已在眼前。
“寶笈在‘曉嵐穀’儘頭石壁裂縫中藏著。”袁秋嶽暗暗一笑道。
“幽冥鬼母”也不多言,再度施展輕功朝‘曉嵐穀’奔去,須臾便聽其舒氣道:“小哥,到地方了。”
袁秋嶽環視了一下四周,用手一指不遠處那長滿野藤的石壁道:“那部《泣鬼神笈》便藏於石縫之中。”
“幽冥鬼母”仰麵怪笑起來,直震得石壁上的泥沙紛紛落下來,笑罷,便急不可待地朝石縫掠去。
“慢!”袁秋嶽突然喝住“幽冥鬼母”道:“前輩,那石縫極其狹窄,你生的如此肥碩,怎鑽得進去?依我之見,還是由我將它取來交與你的好。”
“幽冥鬼母”聞言一喜,忖道:“有人代勞自是再好不過的了,哼,這小子的爹一定是個癡笨之輩,不然怎生出一個蠢兒子來?嘿嘿,我‘幽冥鬼母’真乃福緣不淺,待日後習成曠古絕今的無敵神功,便可威震天下,稱霸整個武林!”她愈想愈美,臉上擠出令人惡心的奸笑,道:“好孩子,你快去取來,老身是不會虧待你的。”
袁秋嶽心中暗笑,應了一聲飛身朝石壁間的縫隙疾奔過去。
石縫狹細的很,連袁秋嶽也得側身而入,稍不小心便會刮破皮肉,但向深處走幾步,便漸漸寬闊起來。
袁秋嶽約走了二十餘步,忽然轉身大笑起來,許久才斂笑喝道:“喂,鬼婆子你聽著,你上了小爺的當了,這石壁縫隙可以通到山的那邊,你一定想捉住我對不對?可惜的很,你胖得連豬都望塵莫及,想進這石縫實在太難為你了,嘿嘿,你這個母夜叉竟想殺小爺?做夢!小爺是你這種蠢貨殺得了的麼?如若‘七色鬼犬’仍在,它或許能幫你來追我,唉!不幸的是你已將它變成了一堆爛骨頭,抱歉的很,小爺可沒工夫陪你,你還是自己在此等著《泣鬼神笈》從天上掉下來吧。哈哈……”
這番話直氣得“幽冥鬼母”捶胸頓足,哇哇怪叫。她萬未想到自己竟被一個十三四歲的娃娃騙得如此之慘,非但未得到《泣鬼神笈》,就連“七色鬼犬”亦死在自己的手中,這個跟頭栽得太重,如若傳將出去,還有何顏麵在江湖上立足?
方才她還在蔑笑袁秋嶽的爹是個笨蛋,這會兒她想起自己的爹來,一時間不由氣往上撞,內火攻心,立時仰麵栽倒,昏於地上。不知過了多久始才幽幽醒來,她猛地從地上蹦了起來,仰天吼叫道:“臭小子,我不將你碎屍萬段,便枉稱‘幽冥鬼母’!
袁秋嶽氣昏“幽冥鬼母”後,順著石縫發足狂奔,天明時已逃離雲夢山很遠,不知不覺闖入了一個茂密的鬆林之中。
他奔波了一夜,渾身上下疲憊無力,昨晚的兩個饅頭早已變成了糞。此刻他又饑、又渴、又困、又乏,直覺四肢酸軟,見前邊不遠處有團亂草,便緊趕幾步,一頭撲倒在乾草之上。
喘息了片刻,他一邊拭著額頭的汗水,一邊向四下觀瞧。直至此時他才發覺自己已身處密林,不辨方向。
茂密的鬆枝遮住天日,給人一種鬼氣森森的感覺,野梟的一聲聲鳴叫更令人毛骨悚然。
袁秋嶽雖在山中長大,但卻很少出門,更未獨自在黑鬆林中走過,怎能不使他生出恐懼之心?
一個人在這種情形下很容易想起親人,袁秋嶽自不例外,他想到了爹,想到了星月山莊那悲慘可怕的一幕,如今他唯一擔心的便是爹爹“誅邪神劍”的安危。
袁天義的生死與星月山莊被“離火龍王”司空相付之一炬他是一無所知。如若他曉得爹爹為助他逃離魔掌而舉劍自刎,那麼他幼小的心如何經得起打擊?
“菩薩保佑,願我爹爹平安無事,保佑我父子早日相聚。”袁秋嶽失聲痛哭,嘴裡不停地禱告著。
“是何人在此鬼哭鬼叫!”猛然間,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叱問聲。
袁秋嶽止住哭聲回首觀望,但見一個頗為秀豔的綠衣少婦,立於離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嬌眸含嗔地瞪著他。
本就心情鬱結的袁秋嶽見綠衣少婦無端叱責自己,不由得怒火上衝,他冷哼一聲道:“這古鬆林可是你的麼?
綠衣少婦搖首道:“不是。”
袁秋嶽猛地翻身而起,道:“既是如此,我是哭是叫與你何乾?”
綠衣少婦見袁秋嶽竟頂撞自己不由大怒,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膽,竟敢對我‘綠衣羅刹’如此放肆,你莫非活的不耐煩了?!”
袁秋嶽唾了一口,道:“你這刁婦,憑何在此賣狂,想那‘幽冥鬼母’我都不懼,還會怕你什麼‘綠衣羅刹’?”
“綠衣羅刹”白杏仙乃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綠林總瓢把子“金翅狂梟”鄭雁庭的愛妾,武功亦非等閒,平日裡哪有人敢頂撞於她?可今日不但有了,而且是個乳臭未乾的娃娃,試想這怎不令她火冒三丈?她嬌叱一聲,道:“小子找死!”隨即一招“雨打殘荷”猛地向袁秋嶽擊去。
袁秋嶽未料到她突然發招,欲躲已是不及,他情急之下身子朝後倒翻出去,但卻晚了一步,隻聞得“砰”的一聲悶響,“綠衣羅刹”的八成掌力正印在他的胸膛上。
“啊——”袁秋嶽一聲慘呼,被擊得如斷線紙鳶一般跌出二丈餘遠,重重地摔在地上。
“綠衣羅刹”哼了一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諒你也難逃劫數。”言罷便飛身遁入密林之中而去。
袁秋嶽倒在地上,麵如死灰毫無血色,他隻覺得胸口疼痛難忍,身子好似壓著千斤巨石一般透不過氣來。“哇”的一聲,鮮血狂噴。他暗自歎息,心中自語著:“看來此番我是難逃一死,莫非真的要命喪荒林麼?”
死。他方想到死,星月山莊眾人的慘死情形再度浮現於眼前。
“不!我不能死!絕不能!我若是死了誰去為星月山莊的冤魂報仇?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一股神奇的力量使袁秋嶽毅然站立起來,他用手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蹣跚的向前走去。“噗通”,未走多遠便一頭栽倒在地,當即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袁秋嶽幽幽醒來,他正躺在一棵巨鬆樹下。一股淡淡的清香自樹根下飄散出來,直沁他的心脾,使他不由精神一振,連內傷也不覺得那麼痛了。
袁秋嶽頓生好奇之心,略一翻身,伸手便朝樹根處挖了起來。須臾,挖出一個形狀怪異的東西來,取出一嗅,那香氣果然自它身上發出。他暗道:“此物這般的清香一定是可以吃的,如今正餓的饑腸轆轆,不管怎樣先用它填飽肚子再說。”想至此,便將那奇異碩大的根狀物在身上擦拭了幾下,張嘴咬下一塊後,嚼了幾下,感覺味道還不錯,便也不再顧忌,一會工夫便吃了個精光。
倏然,一股熱流自他的丹田升起,腹中好似有一團烈火在燃燒,骨節“哢嚓”作響,渾身汗如雨下,四肢逐漸麻木,周身血管也暴了起來。
這可嚇壞了袁秋嶽,心中暗道:“莫非我是中了奇毒?唉!天意如此,我命休矣!”他一急之下再度昏厥過去。
約過了兩三個時辰,袁秋嶽從昏迷中醒來,但覺全身上下精力充沛,體內濁氣絲毫皆無,好似修成神仙之體一般,他怎知吃下的乃是百年難逢的曠世神藥“千年茯苓”,功效在於使人脫胎換骨、伐毛洗髓,常人吃下可延年益壽、百病不侵,習武之人吃下則憑空生出一甲子的功力!
隻可惜袁秋嶽不懂得食法,否則“千年茯苓”加上“長白龍參”“金羆玄膽”一起煉食,必可奪天地造化,成為陸地神仙!不過雖是如此,他也有幸增加了六十年的功力。
袁秋嶽一躍而起,心中暗暗吃驚,自語道:“好怪,不曉得我適才吃的何物,竟使我內傷痊愈,又憑空得來這一身的內力,嗯,也許是吉人自有天相吧,不管怎樣,我仍要報‘綠衣羅刹’那毒婦的一掌之仇!”想至此,邁開大步朝林外走去。
夜幕降臨,大地一片昏暗,袁秋嶽來到了一個陌生小鎮上。
茶樓、酒館都已打烊,街頭上空寂無人,唯有他形單影隻的呆呆站在那裡。此時的他已是困乏不堪,而囊中空空又無法投棧,無奈之下隻好尋了一處避風處坐下,打算在這兒忍耐一晚。
“呦!”
一個東西硌了他一下,痛得他叫出聲來,起身一看不由驚喜萬分,原來是一個鼓囊囊的錢袋,打開一瞧,竟有銀子四十兩之多,還有幾片金葉子。
這真是雪中送炭、雨中送傘。袁秋嶽喜得險些落下淚來,心中暗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這下我明日便不會再挨餓了,這些金銀足夠我使上三個月的。”他將錢袋放入懷中,而後倚著牆角安逸的睡去。
次日,袁秋嶽感覺精神恢複了不少,便在小鎮上逛來逛去,希望找到一個好些的落腳處,好一會兒,總算尋到一個粥鋪,於是打算先把饑腸填飽再說。
粥鋪裡的人還真不少,袁秋嶽找到了個空位坐下,把夥計招呼到近前問道:“你們這裡除了粥飯之外還有什麼更好些的拿手菜麼?”
夥計乃是位中年人,見袁秋嶽衣衫破舊,一張小臉臟的活像個小花子,哪裡像有錢的樣子,於是擺出蔑視的嘴臉答道:“這位小哥,太好的沒有,昨夜烤了兩隻野兔準備留著今天自己打牙祭的,還沒有動過,你如果想要也未嘗不可,不過每隻最少二錢銀子,請先付錢。”
袁秋嶽心裡暗罵:“真是狗眼看人低,你以為少爺拿不出銀子麼?”但低頭見自己衣衫滿是泥汙、狼狽不堪,卻也怪不得彆人,便道:“那好,先付給你也無妨。”說著伸手入懷去掏錢袋,這一掏不由得呆住了,原來那昨晚撿到的錢袋竟然不翼而飛了。
夥計一見此情“嗤”了一聲,道:“小哥,不會是忘記帶錢了吧?”袁秋嶽這才醒過神來,他又在全身亂摸了一陣子仍是沒有,不由得急出汗來。夥計輕蔑的冷哼道:“你這樣的我見的多了,若是先把烤野兔給了你,恐怕你早就溜掉了!”
袁秋嶽頓時麵紅耳赤,囁嚅道:“在下並無……並無此意……在下的錢……錢……不知何時……失落了……”
夥計大笑著道:“小哥,快些走吧,莫要擋了我們的生意。”
袁秋嶽羞得無地自容,恨自己不會土遁,一下子鑽入地下。四下傳來圍觀者的訕笑聲,那笑聲直刺袁秋嶽的心窩,他將頭使勁往下低,轉身朝街口奔去。
他來至一個無人處,幾乎要放聲大哭,他萬未想到方撿來的銀子,未動用分文,便莫名其妙的丟失了。還遭到夥計的譏笑,難道真是蒼天有意捉弄麼?
“咯咯……”正當袁秋嶽黯然傷神之時,身後傳來一陣銀鈴般的嬌笑。他回首觀望,但見一位妙齡少女正俏生生的站在那兒,柔荑掩口,笑個不停。
袁秋嶽瞪了她一眼,冷聲道:“笑什麼?!”
妙齡少女朝他眨眨眼道:“我笑一笑也犯王法麼?”“咯咯……”
袁秋嶽哪有心情與她磨牙,隻哼了一聲,轉身便走。但聞妙齡少女道:“喂,站住!你難道不想要錢袋了?”
“哦?你怎知我丟了錢袋?”袁秋嶽止住步子道。
“我非但知道你丟了銀子,還知道足有四十兩之多,對了,還有幾片金葉子。”少女得意地道。
袁秋嶽驚異地道:“你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
少女一撇嘴,從袖中取出一物,道:“你看這是什麼?”
“錢袋!我的錢袋,它怎會在你的手上?”袁秋嶽驚詫地道。
“你猜猜看。”少女一邊晃著錢袋一邊笑道。
“莫不是撿的?”袁秋嶽追問道。
“咯咯……”這妙齡少女又笑了起來,就如聽到男人生孩子一樣覺得好笑。
袁秋嶽對她的笑甚感詫異,不由問道:“你又笑什麼?是不是有人點了你‘笑腰穴’了?”
少女邊笑邊道:“我‘三手西施’還用的著撿東西麼?”
“三手西施!”袁秋嶽驚問道:“這麼說錢袋是你偷的囉?”
“算你聰明。”少女扮了個鬼臉道。
袁秋嶽聞言大怒,道:“原來是你作祟,快把錢袋還我!”
“三手西施”淡笑著道:“還你可以,不過———”
“不過什麼?”袁秋嶽忙問道。
“三手西施”道:“你拿什麼報答我呢?”
袁秋嶽呸了一聲,道:“天下竟有你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盜走人家的銀子還要人來報答你,哼!你想得到挺周全,讓我報答你,既如此,今日小爺便賞你個教訓,看你今後是否還敢以‘三手’為號!”話音一落,左腳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叱道:“女賊,你當心了!”而後一揮枯枝,點向“三手西施”的“天突”要穴。
“三手西施”見袁秋嶽招法快如迅雷電閃,不由暗驚,慌忙施展身法向右躲避。
“哎呦呦,沒看出來你小小年紀身手還非同小可呀,你莫非想以枝化劍來教訓我麼?”“三手西施”閃開袁秋嶽一擊,道:“我聽說能做到以枝化劍的都是一流高手,小兄弟你可要手下留情嘍。”
“少廢話,看招!”袁秋嶽未等“三手西施”再開口,便又揮起枯枝施展家傳武學“千幻劍法”,蕩起一片枝影攻了過去。
“三手西施”太過輕敵,她自恃武功不錯,認為袁秋嶽隻不過是個娃娃,不足為慮。因而未出兩個回合,險些被一招掃中。她驚魂未定,袁秋嶽的枯枝又再度刺了過來。但見這根枯枝快若疾風、迅如驚電、遮天蓋地,挾帶著呼呼的狂飆,將“三手西施”逼得連連後退,手忙腳亂。幸而她使出“鬼影飄”身法,方險險躲開。
“你的‘千幻劍法’與何人所學?”“三手西施”縱出兩丈外驚問道。
袁秋嶽冷笑一聲,道:“休要多言,如果你怕了便乖乖將錢袋還我。”
“三手西施”忽轉話題:“昨日我聽說星月山莊遭人血洗,‘誅邪神劍’袁天義與莊中上下所有的人皆遭殺戮,不知你可知道此事麼?”
一聞此言,袁秋嶽如遭雷擊,幾乎昏厥。他強忍內心的悲痛喝道:“你休要胡說!”
“三手西施”淡笑著道:“我胡說?哼!星月山莊如今已變為一片廢墟,你若不信……”
袁秋嶽已聽不到她說的話了,他的心好似有萬根鋼針刺入一般,他心中自語道:“爹爹,你難道真的遭到惡人的毒手了麼?你如若棄我而去,剩下我孤苦一人,又如何能獨自存活於險惡的人世間?爹爹,你不能死,也不會死,絕不會!你一定逃出了那群邪徒的魔掌,因為你是‘誅邪神劍’,那些跳梁小醜是奈何不了你的!”
“啊————”
正當袁秋嶽分神之時,“三手西施”形如鬼魅一般衝至他身前,運足九成功力,一掌擊在他的胸膛之上。
袁秋嶽慘嚎一聲被震出數丈遠,重重摔在地上,倒地不起。
“三手西施”陰笑幾聲道:“你小子原來也就這點兒道行,簡直不堪一擊,嘿嘿,想必你便是星月山莊逃出來的那個小雜種吧?該你倒黴,落在我的手上,這回我可有機會接近‘彩虹仙子’了。”她緩步走至袁秋嶽身前,取出一柄森寒無比的尖刀,朝他的頸項斬了下去。
眼見這柄刀離頸不及三寸遠時,猛然間,但見袁秋嶽向左疾閃,手中的枯枝隨之刺向“三手西施”的咽喉。
“三手西施”做夢也未想到袁秋嶽重傷之下還能向自己出手,事出突然躲閃不及,右肩頭被枯枝深深刺了一個血洞。這一擊,已將她的肩骨戳碎,隻痛得她汗如雨下、淚水直流。
袁秋嶽丟下手中的樹枝,緩緩地爬了起來,連吐了幾口鮮血。他的內傷顯然不輕,若非他曾誤食了“千年茯苓”,此時縱然不死,也絕難活過兩個時辰。他用手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未再看“三手西施”一眼,緊閉雙目,轉身朝鎮外的郊野蹣跚走去。他已無力致“三手西施”於死地,方才那最後一擊,用儘了他全身的力氣。如今他之所以能走出這般遠,完全是靠殘存的意誌!
此次袁秋嶽雖僥幸逃脫此劫,但哪裡知道“三手西施”賴以成名的手被他那一枯枝廢掉了,“三手西施”會輕易放過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