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名啟元,聖人有雲,啟元者,靈昧之始也。
所以啟元在儒家、讀書人的眼中,被視作啟蒙、開智、明靈,以啟元為名,說明這個學堂是專門為幼童啟蒙,開智所開設的學堂。
而此時的學堂內,就坐著五十多名五六歲的稚童,有男童有女童。
雖說楚國風氣開放,但女子求學習武、拋頭露麵仍受人詬病,所以天下學院大都禁止女子入山求學,但大祭酒執掌稷下學宮後,推崇有教無類,言及天下人皆平等,無謂男女,於稷下學宮開辦女子學堂,鼓勵女子求學明智,實現自我。
所以,女學生在稷下學宮並不鮮見,久而久之,帝京之人也都習以為常,凡家中有適齡孩童,無謂男女,都會送入稷下學宮進行啟蒙開智。
坐於學堂上首的,是一名須發皆白的耄耋老者,老人穿著一件單薄的儒衫、頭戴方巾,桃木束發,看上去和所有教書育人的夫子、先生一般無二。
然而,等候在學堂外麵的人,卻知道學堂裡麵那個平凡普通的老人,一點兒也不普通。
就如他一樣,看著低眉順目,粗布麻衫,看上去仿佛灑掃庭院的仆役一般,可事實上他並不是。
不僅不是,如果放在帝京,哪怕是宰輔公卿、達官顯貴,都得對他恭恭敬敬;放在內廷,那些娘娘貴妃、皇子皇孫,都得對他禮遇有加。
因為他叫周東朝。
楚國司禮監掌印太監周東朝。
侍候於皇
帝身側、最受景潤帝寵信的內侍,周東朝。
所以,他不僅不普通,反而尊貴至極,在整個楚國,少有人及。
至於他一個高高在上、尊貴至極的大人物,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沒有帶一個隨從,沒有錦衣華服,更是如仆役一樣恭恭敬敬、老老實實地站在這裡,蓋因裡麵,有一個比他更尊貴的人。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裡麵的人比身為一國之主的景潤帝還要尊貴,還要聲名顯赫,還要受人敬重。
他就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楷模與至聖之師,他就是稷下學宮的大祭酒。
所以,在大祭酒麵前,他這個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正因為如此,哪怕他在這裡站了很長時間,哪怕被人怠慢與輕忽,哪怕他來了不止一次,他都沒有任何不滿,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當然了,之所以沒有不滿,沒有怨言,不僅僅是因為裡麵的人是大祭酒,還因為這是景潤帝交給他的任務,讓他請大祭酒進宮一趟。
自大祭酒從海外回來以後,景潤帝便數次延請大祭酒進宮一見,甚至景潤帝還親臨稷下學宮,拜見大祭酒,但大祭酒都沒有見。
大祭酒也沒有找任何借口,有且隻有一句話:不見。
強硬而霸道,偏偏景潤帝卻沒有任何辦法。
他知道,這是大祭酒對於景潤帝自作主張,致使巡天鏡丟失有所不滿,對於楚國內憂外患、百姓水深火熱哀慟憂心
,所以不欲理會景潤帝。
至於景潤帝為何三番五次、不遺餘力地延請大祭酒,原因他也能猜到:一來,想憑借大祭酒在民間與朝堂上的聲望,重獲人心,得到百官和民眾的支持;二來則是欲借助大祭酒的力量,震懾內外宵小,楚國雖然有不少聖人,可是沒有一人能比得上大祭酒,可能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及大祭酒一人,事實上其他三國沒有敢貿起兵燹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畏懼大祭酒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