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狡猾的小子,不愧和那丫頭是朋友。”
陶悠然自是一眼就看穿了葉青的心思,不就是怕他出工不出力嗎?
不過他生性豁達,倒也沒有因此而生氣,朗聲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葉小友就放心吧。”
說話間,西風老板和陶悠然同時而動。
西風老板身影一晃,體內走出形形色色之人,每一人都活靈活現,仿若活人。
隨著眾人走出,方圓天地,如化紅塵人世。
大隱隱於市,西風老板的身影、氣機,忽消失不見。
但葉青卻忽覺毛骨悚然,他有預感,被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人碰到,他都可能有性命之虞。
“道友,和小輩玩兒有什麼意思,老夫陪你玩兒吧!”
此時,陶悠然一甩魚竿,魚鉤垂落,沒入紅塵人世,一提一拉,那紅塵人世,芸芸眾生,飛升而起,沒入雲天。
紅塵人世作魚蝦,一竿獨釣入九天。
隻是眨眼,什麼紅塵人世,什麼芸芸眾生,儘都消失不見,唯餘葉青一人。
“呼……”
直至此時,葉青方才鬆了口氣,剛才那種如芒刺背、如鯁在喉的感覺,著實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還好陶悠然給力,將那紅塵人世與西風老板,拉入了虛天。
縱然陶悠然與西風老板的交手,遠在九天之上,千萬裡之遙,可葉青仍能感受到其間所蘊含的磅礴偉力與無窮殺機。
陶悠然一竿獨釣,扯來日月星辰,混沌虛天,砸向那紅塵人世;
西風老板則屹立紅塵人世,眼中眸光閃耀,日月輪轉,滄海桑田,萬物儘作虛無。
隨即,西風老板駢指勾勒,便是那紅塵為筆業障為墨,交織出一幅混亂汙濁的畫卷,欲將陶悠然納入其間。
陶悠然則不閃不避,輕拋魚簍,魚簍方寸,卻內有須彌,瞬將那方畫卷世界吞沒。
在畫卷被吞沒的一瞬,西風老板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見,遁入那虛空長天,萬法萬般皆不見。
“天地為海人為魚,一竿獨釣星河裡……”
陶悠然大笑一聲,手中竹竿抽打,驅星趕月,鬥轉星移,而那一根魚線和魚鉤,則於虛空中遨遊,於日月間穿梭,矯若遊龍。
虛空如湖泊,有風而過,有龍而興,攪起一池春水。
下一刻,那個魚鉤仿佛捕捉到了西風老板的氣機,忽洞穿虛無。
魚線於刹那繃直,竹竿彎折,陶悠然身下的白雲,儘數飄散。
“哈哈哈……找到你了。”
陶悠然大笑一聲,扯動釣竿,諸天轟鳴震顫。
西風老板的身影陡現,複又於刹那遁入虛天,忽動忽靜,忽遠忽近,忽大忽小,忽輕忽重,忽有忽無,似是想以諸般變化,擺脫魚鉤的束縛。
而陶悠然仿佛經驗豐富、耐心十足的釣客,時而鬆線,任爾來去掙紮,時而緊竿,角之以勁力,時而垂竿,由他往來脫離,時而由起手抬竿,持之以力,決之以意。
一時間,諸天晃動,星河搖曳,日月晦暗無光。
“呼……聖人之力,果是可怕。”
葉青收回目光,心下感慨,彆看他是半聖,境界眼界有了大幅提升,可越是如此,他愈能感受到他與聖人之間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愈能感受到陶悠然與西風老板的強大與可怕。
“還好是陶悠然,否則一般聖人,還真對付不了西風的老板。”
不得不說,陶悠然確實厲害,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如果換作紙匠、鬼太歲之流,彆說是一人了,就算是兩人一起上,估計都不是西風老板的對手,至少對方要走,兩人絕對攔不住。
至於陶悠然嘛,自然不是他請來的,他也沒有這個本事,而是風傾幽。
早在他算計西風老板之初,就意識到想要殺掉西風老板,夏侯尊、萬淩霄、長眉神僧等人是靠不住的,隻能自己找人。
不過找誰,這是一個問題!
能殺聖人的,唯有聖人,他手下那些人,最厲害也隻是半聖,在西風老板麵前,與螻蟻無異,沒有任何作用。
所以,如果要殺西風老板,隻能找聖人,而且還是那種強大至極的聖人。
隻是他得罪的聖人不少,可交好的聖人卻幾乎沒有,想要搖人也無處可搖。
不過他沒有,風傾幽有啊!
他雖然至今不知道風傾幽的真實身份來曆,但他知道風傾幽的背景絕對不俗,背後肯定有人。
所以,他就聯係了風傾幽,然後嘛不出所料,陶悠然就來了。
事實上,早在東華之會前,陶悠然就來了,隻不過他一直讓陶悠然隱匿在暗處,為的就是此時此刻。
而至於說為何西風老板的三日終魘之術沒有起作用,很簡單,就是地皇鐘和玄黃母氣。
玄黃母氣乃萬氣之母,萬邪辟易,更有鎮壓氣運之能,當然如果僅僅隻是玄黃母氣,無法抵擋三日終魘之術,但他還有地皇鐘啊!
地皇鐘本就秉玄黃母氣而生,自也有鎮壓氣運之能,再加上吞噬四口神州鼎後,威能大增,故而在地皇鐘和玄黃母氣的雙重作用下,他的氣運基本沒有受影響,西風老板所說的情況,自然也不會發生。
“狂君以為自己,贏定了嗎?”
就在葉青再度打算集中注意力,觀摩陶悠然和西風老板的交戰時,耳旁忽傳來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
聲音響起的刹那,地皇鐘忽狂聲大作,玄光映耀。
隻是鐘聲驟起而驟落,玄光乍現而忽逝,嗚咽哀鳴,仿佛遭受了重創一般。
“不,你永遠都贏不了。你,隻是螻蟻而已。”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那個聲音距離他更近,就像有人站在他身後,趴在他耳朵旁低聲呢喃細語一樣。
聲音入耳,葉青身上有璀璨佛光升起,一個缽盂浮現在葉青頭頂,一百零八佛陀盤坐禪唱。
但旋即,那一百零八佛陀隕落,佛光黯淡,缽盂之上亦浮現蛛網般的裂痕,而後直接碎裂開來。
與此同時,葉青神魂識海內,那幅老君騎牛圖錄莫名閃爍,畫卷中騎牛的老君一揮手中拂塵,道韻浩浩而玄妙。
葉青忽如受到了驚嚇,又似意識到了什麼,踏六虛之變,以遊無窮,倏忽出現在百丈之外。
也就在此時,葉青心中方才生出莫名的驚悸,心臟如擂鼓,猛烈跳動,額頭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