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精神放開,果然聽到有不少嘰嘰喳喳的聲音,聽聲音居然還是小孩子。
一群小孩子。
此時這些小孩子好像正在爭吵著什麼。
“思,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那個人怎麼會被嚇跑?”
“就是,就是,我們還沒玩夠呢?”
“劍也嚇唬那人了,你們怎麼不說他?”
“對啊,對啊,不光劍嚇唬那人了,刀、拳、棍他們也是。”
“還有鬼也變成鬼嚇唬那人了。”
“雪也嚇唬那人了,還開口說話了呢?”
“哼,都怪那個人太膽小了。”
“是啊,膽子太小了,比小的膽子還小。”
“我的膽子不小,我雖然叫小,但膽子可大了,怯他膽子才小呢?”
“我的膽子才不小呢,比那個人的膽子大多了,我可沒屁滾尿流。”
“是啊,是啊,那個人真是個膽小鬼呢?跑的時候還丟了一隻鞋!”
“還尿了呢!”
……
剛開始,那些聲音好像在分鍋,但分著分著就歪樓了,轉到誰的膽子最小,但爭著爭著,又歪到了那個貌似被嚇跑的人身上,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但等葉青望去時,卻又什麼都沒看到。
“看那個墓碑!”
楚清歌示意葉青看前不遠處的一塊墓碑。
那是一塊白玉石碑,上麵雕刻著無數蠅頭大小的古篆,古篆雖小,但每一個字皆鐵畫銀鉤,矯若遊龍,意蘊盎然,絕對是書法大家的手筆。
剛開始時,葉青並未察覺到異常,但慢慢的,他才驚訝地發現說話的就是那些古篆。
“是快雪時停帖!”
楚清歌說道。
“什麼?”葉青不解。
楚清歌解釋道:“那塊墓碑上刻的是一幅書帖,名字就叫快雪時停帖。快雪時停帖乃當年書法大家書聖王東鶴所作,被譽為千古第一書帖,為書畫名家推崇備至。”
“那個墓碑上的快雪時停帖雖為臨摹,但筆法張弛有度,矯若遊龍,且賦予了書帖獨有的意蘊,已不下於書聖王東鶴了,甚至猶有過之。”
“哈哈,那個小姑娘誇我了,誇我了。”
“什麼誇你,那是誇我們。”
“什麼誇你們,那是誇咱們老爺。”
“誇咱們老爺不就是誇我們嗎?”
“不得不說,那個小姑娘不僅漂亮,而且有眼光,不像旁邊那個呆子,一臉呆樣,一看就不太聰明的樣子。”
“就是,難怪被臟臟的東西纏上,活該倒黴。”
葉……不太聰明……青臉色一黑,你們誇人就誇人,拉高踩低是幾個意思啊!
旋即,葉青又一驚,他沒想到那些古篆居然能感覺到小肩鬼的存在。
“好了,好了,那個小姑娘過來了,我們表現好一些,彆嚇著人家。”
“好的,好的。”
“就是,就是,要嚇就嚇旁邊那個呆子。”
“對,要把他嚇得屁滾尿流,和剛才那個人一樣。”
“嘿嘿……”
葉青:“……”我特麼招你們惹你們了,吃你家大米了,難道不聰明有錯了?
啊呸,誰特麼不聰明了。
“楚姑娘,你上去做什麼?”葉青傳音問道。
楚清歌回道:“那幅快雪時停帖中蘊含著一門劍法。”
“劍法?”葉青疑惑。
他為什麼什麼都沒感覺到,難道他真的不太聰明,葉青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楚清歌走到墓碑前,盯著墓碑上的古篆,看了起來。
在葉青的精神感知中,墓碑上那些古篆竟然慢慢豎立了起來,就像人一樣站在了墓碑上,緊接著所有的古篆開始演練一套劍法,空中浮現出一幅大雪飄飛的朦朧畫卷。
但當葉青準備仔細觀察時,所有的一切儘皆消失不見,而楚清歌所在的位置也變得朦朦朧朧。
葉青摸了摸鼻子,意思就是不讓我看了唄?
一群破字還懂得歧視人了?!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楚清歌的周身陡然爆發出凜冽的劍意,劍意蕭瑟,如若大雪紛紛,時停時驟。
“啊啊,小姑娘真是太聰明了,這麼快就掌握了老爺的劍法和劍意。”
“是啊,是啊,簡直和老爺一樣聰明。”
“彆胡說,哪有老爺聰明,老爺最聰明了,天下第一的聰明。”
“對,對,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小姑娘比那個呆子聰明。”
“那當然了。”
“那還用說。”
葉青:“……”又莫名中了一箭是怎麼回事?
“如何?”見楚清歌睜開了眼睛,葉青上前問道。
楚清歌沒有隱瞞,回答道:“確實是一門劍法,名《快雪時停劍》,是當年書劍雙絕公孫羊根據快雪時停帖所創的一門劍法,也是老前輩的成名絕學。”
“多謝前輩授藝之恩,晚輩感激不儘。”
說著,楚清歌執弟子禮儀,向墓碑拜了拜。
“葉兄,你要不要試試。”
“好,那就試試。”
見楚清歌這麼容易就得到了一門劍法傳承,葉青心動不已。
但剛一上前,就聽見墓碑上那些古篆嘰嘰喳喳地爭論了起來。
“都彆跟我搶,待會兒我一定要嚇得他屁滾尿流。”
“你走開,剛才就是你,現在該輪到我了吧!”
“胡說,明明是劍、拳、棍他們,不是我,我還沒嚇過呢?”
“胡說,胡說,該輪到我了,我一次都沒嚇過人呢?”
“都住嘴,你們這些蠢字,將人嚇跑了,我們玩什麼?都聽我說,說、口、話你們先閉嘴,夢、思、想,你們等會將他拖入夢中,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夢中儘情的嚇他了。”
“哈哈,心,你的計劃太好了,就這麼辦,我要變成一個鬼,嚇得他哇哇大叫。”
“我要變成一把劍,在夢裡砍得他血肉模糊。”
“我要揍得他桃花朵朵開。”
……
葉青嘴角抽了抽,感覺這些字,就是一群熊孩子。
欠抽!
旁邊,楚清歌也是一臉戲謔與笑意。
葉青眸光閃了閃,在所有古篆期待的聲音中走到墓碑前,就在所有古篆皆蠢蠢欲動時,葉青忽然轉身就走。
“楚姑娘,這些字太醜了,太難看了,(狗)爬一樣,我就不看了,省得汙了我的眼睛。”
楚清歌先是一愣,繼而啞然失笑。
“他說什麼?他是在罵我們嗎?”
“把嗎去了,他就是在罵我們,他說我們醜,說我們難看!”
“啊……那個呆子竟然敢罵我們醜?混蛋,你才醜,你才難看。”
“我們這麼飄逸,這麼遒勁,竟然說我們醜,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啊呀呀,都彆攔著我,我要一劍斬了他的狗頭。”
“哇啊啊啊……你有本事罵我們,你有本事回來啊,看我不罵得你七竅生煙而亡。”
……
墓碑上的古篆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便炸開了鍋,紛紛跳了起來,破口大罵,一邊罵還一邊相互拆台。
隻是他們好像無法離開墓碑,看似罵的凶,卻無能為力,而且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罵人的詞語極度匱乏。
“呼……無法離開啊,既然你們無法離開,那我就放心了。”
數丈之外的葉青看到古篆無法離開墓碑,頓時放下了心,他本來打算一旦古篆炸毛襲擊於他,他立馬開溜。
但現在嘛,當然是對罵了。
有仇不報,非好漢。
“唉,我生平從沒見過如此醜的字,簡直醜到我懷疑人生,差點兒沒連隔夜飯給吐出來。”
葉青抱著手臂,踱著方步,滿臉不屑:“三歲小孩(狗)爬的字兒,都比這些字強。”
“唉,沒眼看啊!”
聽到葉青的話,那些古篆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所有古篆上嗤嗤冒著白氣,劍意凜冽。
“他還敢罵我們?小子,有種過來,我們單挑,我們一群單挑你一個!”
“小子,說我們醜,你才醜呢,醜的我們都要吐了。”
“對,對,我們都要吐了,兄弟們,我們一起吐。嗚啊……”
“嗚啊……”
“嗚啊……”
“你們是不是傻,我們說話他又聽不見,不是白罵了嗎?”
“對啊,對啊,來,來,擺陣,擺陣。”
“兄弟們,動起來,動起來。”
古篆移動了起來,竟然在白玉墓碑上擺出了一個大大的“醜”字。
“呦呦,那些字居然活了。”葉青故作不知,驚訝道:“楚姑娘,你看到沒,他們果然醜到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自己擺了醜字。”
“既然知道自己醜,就彆出來丟人現眼了,自殺算了。”
“唉,我真替你們感到羞愧,羞愧啊!”
“楚姑娘,我們走吧,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在這兒呆了,我怕再待下去,我眼睛就瞎了。”
說著,葉青唉聲歎氣地轉身離去。
“啊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這小子腦子壞掉了嗎?這醜字明明是說他好吧!”
“呀呀個呸的,有本事你回來,我們今天大戰三百回合。”
“對,對,誰怕誰是孫子。”
“小子,有種彆走啊,你回來,你快回來……”
隔了老遠,葉青依稀還能聽到那些文字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的聲音,不由心情舒暢,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
“你啊,何必和那些字精計較,他們頂多就是一群孩子,沒有惡意,你要是誇他們幾句,說不定他們就會將快雪時停劍的劍法和劍意傳承於你。”走出一段距離後,楚清歌無奈道。
“嗬嗬,孩子,熊孩子吧,這種熊孩子就是欠收拾。”葉青笑嘻嘻道:“另外,那些古篆根本沒有將劍法傳於我的意思,我能感覺到。”
怎麼說呢,就是一種感覺,沒眼緣,這是最主要的原因。
既然沒戲,那還不如教育教育熊孩子呢?
怎麼說呢,一個字,就是爽!
“隨你吧!”楚清歌搖了搖頭。
“對了,楚姑娘,你已經得到了書劍雙絕的傳承,還要進魔山深處嗎?”葉青問道。
楚清歌肯定道:“既然來了,當然要進去了,如果隻是為了像外麵這樣的功法傳承,我根本沒必要來此。”
這種語氣,像極了狗大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