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好朋友……那個新郎長得好像你哦?和你一模一樣呢?”
忽然,芽芽從葉青的頭發裡鑽了出來,盯著騎在白馬上的新郎官,疑惑道。
“是嗎?”葉青知道芽芽不是一般的詭怪,心思純淨,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
葉青抬頭看向白馬上的新郎,與此同時那個新郎也偏了偏頭,雙目相對。
葉青心神一顫,正如芽芽所言,那名新郎的模樣很像他,或者乾脆說兩人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確認過眼神,確實是一模一樣的人。
就在此時,那名新郎看著葉青,咧嘴一笑。
一笑間,葉青隻覺得神思恍惚,等清醒時,他發現他已經騎在馬上,成了那位新郎官。
“請新郎下馬,迎接新娘!”忽然,媒婆的聲音大聲響起。
葉青混混沌沌地下了馬,走到棺木旁。
“請新郎踢門!”媒婆又大聲喊道。
葉青身不由己地伸腳踢了踢棺木。
好嘛,彆人結婚都踢轎門,我結婚娶個死人倒也罷了,踢棺木算是怎麼回事?
不怕詐屍嗎?
好吧,根據他的估計,十有**要詐屍!
“請新郎背新娘!”
隨著媒婆的喊聲,棺蓋吱呀劃開,一個身穿嫁衣、蓋著紅蓋頭的女子忽然坐起。
若是忽略了女子起來的地方和其蒼白如紙的手臂,還的確有幾分新娘子的模樣,隻是現在……有些瘮得慌啊!
“請新郎背新娘!”見葉青遲遲不動,媒婆又高喊了一聲。
葉青咽了口唾沫,不是他不想動,而是腳不聽使喚啊!
見葉青遲遲沒有反應,隻見棺木內的新娘慢慢飄了起來,落在他的背上,一雙如似白玉般無暇的手臂從脖頸兩側垂了下來,摟住他的脖子。
“嗬嗬……姑娘你倒是挺主動啊!”葉青隻覺得背上像是趴著一塊寒冰般,陰寒冰冷,滲人至極。
“請新郎背新娘回家!”接下來,媒婆又高喊了一聲。
“走就走,我活了兩輩子,還沒背過新娘呢,雖然是個鬼新娘,但好歹也是新娘啊,試一下也無妨!”葉青也覺得有趣,便背著新娘向前走去。
隻是越往前走,背後的新娘越冷,越重。
剛開始時,初如石頭,漸似冰塊,再若冰山……
如果葉青能夠抬頭看看,就會發現,他的背上,不止新娘一個,而是密密麻麻爬滿了人。
或者說,鬼!
所有鬼簇擁在一起,如疊羅漢般,高高摞在一起,待到頂部時,詭異地向四周蔓延而出,仿佛一根根枝丫,整體看上去,如似一棵華蓋參天的大樹。
一人,背萬鬼;
一人,負參天!
葉青彎著腰,每走一步,雙腳都會齊膝沒入地麵之中,周圍亦會蒙上一層厚厚的冰霜。
“肖郎,你是不是不愛玉娘了,不想娶玉娘了,怎麼越走越慢?”
剛將陷入地下的腳拔了出來,葉青背後,郭玉娘的聲音忽然幽幽響起。
葉青隻覺得脖子後麵一涼,緊接著那雙手臂緩緩收緊,貼著他的皮膚,似乎隻要他的回答不讓對方滿意,郭玉娘就會勒死他一樣。
“我走的慢?還不都賴你!”葉青吐槽了一句,但脖子上的手臂,讓他十分識時務地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乖乖道:“當然愛了,愛死你了!”
可不就是愛死了的你嗎?
葉青挪了腳步,緩緩落下,四周大地嗡嗡顫抖,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既然愛我,那肖郎可想與我長相廝守,永不分離!”郭玉娘的手臂繼續收縮,勒的愈發緊,似乎要將葉青勒窒息一般。
“好啊!”葉青欣然應了一句,好像什麼也沒感覺到。
“好,好,玉娘要和肖郎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郭玉娘顯得十分高興,腦袋下垂,靠在了葉青的肩膀上,一雙玉臂一點點收緊,欲要勒死葉青。
死了,就永遠在一起了!
一息……
三息……
五息……
十息……
郭玉娘的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因為被勒的人沒事,仍舊一臉笑意,反倒是她的手臂上,碎開一條條裂痕。
“怎麼不繼續了?說實話,還挺舒服的!”葉青晃了晃頭,脛骨嘎吱作響:“你不動,我可動了啊!”
說話間,葉青右腳緩緩抬起,緩慢至極,似負載著山河大地般,左腳之下的大地,開始微微震顫,如顫抖,又似害怕!
三寸之後,抬起的右腳猛然跺在地上,大地如柔軟的綢緞般,起伏搖晃起來,周遭的房屋,無聲倒塌。
而葉青原本佝僂的身子,亦如被壓彎至極致,而後猛然反彈繃緊的鐵弓,腳下大地轟然陷落,脊椎豁然繃直,身軀挺立,如一杆大槍,直刺蒼穹。
他身後背負的萬鬼,則在這一跺腳,一挺身間,被拋飛了出去。
“嘿,原來我背上背的都是這麼些玩意兒,難怪這麼沉!”葉青半旋身軀,以身帶拳,人至,拳出。
“雲蒸大澤式”
烈烈焚風吹拂之下,空中的萬鬼如被蒸發的湖水般,儘皆消融不見。
“可惜了那個新娘子,我還沒掀蓋頭呢?”一拳轟滅萬鬼後,葉青身上的大紅喜袍自然消失不見,而原先不見蹤影的無麵、功夫蛙等,重新出現在路旁,一臉茫然,好像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沙沙……”
微風拂過,坍塌如廢墟的村子中央,那棵大槐樹,隨風搖曳,沙沙作響。
伴隨著細微的沙沙聲,無數枝丫、根須,張牙舞爪般,從身後向葉青襲來。
但偏偏,悄無聲無息!
但就在枝丫、根須掠近葉青丈尺範圍內時,葉青忽然轉身,笑道:“嘿嘿,我早就知道,這些都是你搞的鬼,陰槐!”
仿佛被揭穿了真麵目,那些枝丫、根須惱羞成怒,以更快的速度刺來。
葉青冷笑一聲,一拳轟出,仍舊是雲蒸大澤式,掠下的枝丫、根須轟然化為飛灰。
旋即,葉青一步掠出,抵近陰槐,抬手,握拳,轟在陰槐之上。
陰槐龐大無比,葉青站在下方,就如似蚍蜉撼樹般,不自量力。
偏偏下一刻,陰槐之上,浮現出無數臉龐,有先前村口講鬼故事的三人,有賭鬼男子,有白馬上的新郎官,有棺木內的新娘,等等,無數臉龐淒厲地尖叫著。
伴隨著尖叫聲,那些臉龐的眼耳口鼻之中,噴出縷縷暗紅的焚風與火焰,化為灰燼。
下一刻,整棵陰槐的樹縫間滲出縷縷暗紅火焰,槐葉凋零,枝丫斷落,隻是短短十幾息的功夫,參天大樹便徹底被焚風燒為灰燼。
最後,呼嘯的焚風將陰槐化成的灰燼,吹散在空中。
“你們也算是解脫了!”葉青望著飄散的灰燼,微微一笑。
在陰槐化為灰燼後,彌漫在周圍的濃霧與黑暗,緩緩消失不見,一縷縷月華星光,垂落天際,朦朧夢幻,不似人間,勝似人間。
月光映照之下,周圍的一切都清晰地呈現在葉青眼前。
他們所在的地方,哪兒是什麼村子,而是一個亂葬崗,一座座荒涼的墳塋、墓塚雜亂無章地分散在周圍,依稀還有森森白骨裸露在外,淒清而陰涼。
而葉青所在的位置,正位於墳塋的中心,他的麵前還有一堆殘餘的灰燼,顯然灰燼原先的地方,應該是一棵參天大樹。
“公子,剛才那棵樹,究竟是什麼東西?”無麵問道。
先前那棵槐樹化為灰燼後,周圍的一切便恢複了正常,顯然那棵槐樹是這個村子存在的關鍵。
葉青撚了一撮地上的灰燼,在指間撚了撚,道:“那棵樹,名為陰槐,怨級詭怪。陰槐秉極陰之地而生,所以多見於墓葬、戰場等地。”
“陰槐本體並不強大,但陰槐所生之地,如果死過許多人,陰氣聚集的話,陰槐便會吸收這些陰氣,並催生諸多陰魂、怨魂、僵屍等詭怪,一旦陰槐形成氣候,可要比一般的怨級詭怪強大太多,甚至不下於一些勾魂級詭怪。”
聞言,無麵點點頭:“先前村子內,那些陰魂詭怪,每一個至少都是厲級詭怪,最後的新娘,甚至都有可能是怨級詭怪,確實很強大!”
葉青沒有理會無麵的想法,繼續道:“隻不過,陰槐生長的地方太過苛刻,生長周期又慢,本體實力太弱,所以為怨級詭怪。”
“明白了,多謝公子解惑!”無麵抓緊時間奉承了一句。
葉青欣然接受,道:“既然明白了,那就將這些殘餘的陰槐灰燼收起來吧!”
“啊……收拾這些,有什麼用?”無麵不解。
“彆問了,收起來吧!”葉青沒有解釋,其實陰槐灰燼是煉製疾病香的一味主材,這也是他故意留下這些灰燼的原因。
“是,公子!”無麵沒有追問,而是按照吩咐,將地上的陰槐灰燼裝入瓷瓶中,遞給葉青。
待葉青收入山河貝中後,無麵問道:“公子,我們繼續趕路,還是在這裡休息一晚?”
葉青輕輕一笑:“當然是在這裡休息了。”
“這裡是陰槐的地盤,周圍應該不會有其他詭怪存在,在這裡露宿,最安全不過了!”
“另外嘛,我還要在這裡等一些人。”
等一些不自量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