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幽眼和腐首自然忽略了無麵的自吹自擂,同時看向葉青,神情凝重。
無麵他們兩個不在乎,但眼前的少年卻不得不防。
眼前的少年看著年輕,境界也湊活,但卻給他們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地上的兩條手臂,就是鐵證。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這個麵子我隻給你,無麵,你陪他們玩玩,我去破壞祭壇!”葉青看都沒看幽眼和腐首,從進入密室後,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祭壇和祭壇之上的人影身上。
至於幽眼和腐首,小魚小蝦而已!
小魚小蝦,就留給小貓小狗解決吧!
小貓小狗的無麵:“……”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早知道剛才就不吹牛了,這下倒好,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不過,自己吹的牛,含著淚都得吹完!
“人類,你想破壞祭壇,休想!”看葉青走向祭壇,腐首猛然撲向葉青。
在撲向葉青的過程中,腐首的頭顱開始腐爛,大片的血肉從頭顱上掉了下去,露出森森白骨。
隨著腐肉掉落,一股腥黃的腐水在地上蔓延開來,腐水中伸出一隻隻腐爛的手臂、頭顱、舌頭、牙齒、頭發等詭異邪惡的東西,抓向葉青。
“滾!”葉青頭也不回,衣袖橫拍,勁力滾滾如江河,一瀉千裡,狂猛無鑄,腐水中滋生出來的詭異、邪惡直接被一袖拍碎。
而後衣袖獵獵,糊在腐首的臉上。
若是正常人,這一袖頂多拍在對方的腰腹上,但誰讓腐首個兒矮呢,所以這一袖,正好糊在她的臉上。
“砰”
腐首的腦袋,仿佛西瓜一樣,轟然破碎,而腐首的身體則倒飛而出,砸在密室的牆壁上,巨大的力道,使得整個密室一顫,落下縷縷塵埃。
但即便這樣,腐首仍然未死,肩膀上血肉湧動,各長出一個隻有原先一半大小的腦袋。
左邊的腦袋開口道:“還打不打?”
右邊的腦袋罵咧道:“你腦子有病嗎,打不過還上,找死不成!”
左邊的腦袋反擊道:“你腦子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右邊的腦袋怒道:“呸,罵誰呢,有本事你再罵老娘一句試試?”
左邊的腦袋唾沫飛濺:“就罵你,就罵你,有本事你咬我啊!”
……
一時間,密室內充滿了潑婦罵街的聲音,兩個腦袋,誰都夠不著誰,也沒手,所以縱然唾沫飛濺,臟話連篇,唇槍舌劍,但始終誰也奈何不了誰。
故而到了最後,就是你對著我,我對著你,呸呸呸相互吐著唾沫。
葉青則沒有理會腐首,開始向前奔跑,全身氣勢寸寸拔高,在距離祭壇一丈遠處猛然躍起,一柄彎刀出現在手中,一刀劈向眼前的祭壇。
刀氣縱橫,如截江湖。
這一刀,葉青沒有留手,用儘了所有的真氣,他怕祭壇上有危險,所以沒敢上前,打算直接用刀遠距離,一刀劈碎祭壇好了。
祭壇碎了,召喚儀式自然就沒法完成了,那所謂的幽主也就沒法降臨了。
至於祭壇上的黑衣人,估計就是所謂的綠蘿了,最好也能一刀劈死,一了百了。
然而,就在他的刀即將落在祭壇上時,祭壇八角上的蠟燭,齊齊湧出一陣慘白色的火焰,形成一個半圓形的護罩,將祭壇籠罩在內。
“轟”
巨大的轟鳴聲中,一陣氣浪衝擊而出,整個密室震顫不止,煙塵飛濺。
然而那座看似脆弱的祭壇並未如想象中那樣碎為兩半,甚至連祭壇上方的火焰護罩都安然無恙。
反倒是葉青倒飛而出,落地後踉蹌後退不止,每退一步,便在堅硬的地麵上留下一個數寸深的腳印,手中的長刀亦寸寸碎裂。
就在葉青身影停止的一瞬,腳下青石龜裂如蛛網,整個人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衝去,真氣洶湧,衣袖鼓脹,砸向祭壇。
落袖,如落山。
“轟隆”
比之先前更大的聲音響徹密室,火焰護罩震顫不已,但裡麵的祭壇依舊安然無恙,主持召喚儀式的綠蘿,更未受到影響。
“蹬蹬”
葉青踉蹌倒退,在倒退的過程中,衣袖紛紛破碎,宛如蝴蝶。
“嘶,好硬!”
葉青神情凝重,嘴角微微溢出一縷鮮血,一刀一袖,他傾儘了全身的力量,便是同境之人都不敢掠其鋒芒,但偏偏奈何不得一個火焰護罩。
“哈哈,你進不來的!”
正在這時,祭壇上傳來略顯譏諷的聲音。
葉青望去,隻見帶著兜帽的綠蘿微微晃了晃頭,兜帽下的麵容晦澀難明。
“這個護罩,隻有煉罡境武者才能破壞,你雖然很強,但卻不行!安陽縣,沒有一個人能行!”
“所以,你彆白費力氣了,誰也不能阻止我主降臨!”
“哈哈哈……傻了吧!”
“哈哈,蠢貨,繼續打啊,怎麼不打了!”
“嘿嘿,打不破,白費力,大蠢貨!”
“沒錯,蠢貨一個!”
牆角,腐首的兩個腦袋忽然停止了爭吵,一捧一哏,配合默契,轉而嘲諷起葉青來。
“打不破嗎?”葉青暼了腐首的兩個腦袋一眼,兩個腦袋感到一陣涼氣,訕訕閉上了嘴。
“哈哈哈……無麵,人類,你們死定了,死定了……就算你們找到這裡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要死!”
“哈哈……顫抖吧!絕望吧!死亡吧!”
幽眼忽然癲狂大笑著,聲音歇斯底裡,在密室內回蕩不休。
笑容中,是無麵慘白的麵容和葉青晦澀的眼神。
……
“哢嚓……”
安陽縣上空,光明與黑暗碰撞,希望與死亡交融,成了天地間唯一的色彩。
但就在此時,清脆的聲音在空中響起,亦響起在所有人的心頭,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巡天鏡上出現一道道裂痕。
“糟了,巡天鏡的威能快耗儘了!”淩劍秋和燕雨飛相視一眼,臉色凝重。
反觀那個手臂,卻依舊威能無鑄,魔焰滔天。
“轟隆……”
念頭剛落,彌漫長空的黑暗下壓一寸,光明晦暗,巡天鏡上的裂痕越來越多,最後“砰”的一聲,碎裂開來。
巡天鏡破碎的一瞬,空中抵禦黑暗的光明亦如無源之水,無根之木,逐漸虛弱,最後消失不見。
眨眼間,隻剩下無儘黑暗彌漫虛空。
隻是此時,那個(血肉)門戶隻剩下一半,坑坑窪窪,不複先前的光鮮邪魅。
而那條手臂,亦隻剩下半截,手肘以下直至手指處全部消失不見,仿佛被蒸發了一樣。
但傷口處流下的卻不是鮮血,而是無儘幽沉黑氣,邪魅詭異,扭曲邪惡。
“嗡……”
緊接著,半扇(血肉)門戶顫抖,光芒閃爍,似有人想要從門戶裡擠出來一樣。
隨著虛空顫抖,先是一個肩膀擠出門戶,而後是半顆腦袋,再是半邊身子。
當那個身影的一隻腳踏出門戶時,虛空震顫,蕩開層層漣漪,一股恐怖的威壓君臨天下。
所有人心中皆生出一種卑微和渺小的感覺,仿佛螻蟻麵對蒼天,凡人麵對神魔一樣,生不出絲毫的反抗之心,更不敢直視。
巡天鏡破碎,希望湮滅,絕望之下,一些人居然匍匐在地,哭了起來,一股悲傷、絕望的氣息在人群中蔓延。
恐懼,絕望,死亡,大恐懼,大畏怖。
“無歡那邊,也失敗了嗎?”燕雨飛披頭散發,眼神平靜,倒沒有麵臨死亡時的恐懼,隻是絕望。
平靜中的絕望!
“今拭青鋒劍,殺魔靖天下,寧死無悔!”淩劍秋語氣平淡:“恨隻恨,未能殺儘天下魔!”
“是啊,雖死無悔,隻是百姓無辜啊!”燕雨飛歎了口氣。
隨後,便是死一般的沉默。
後悔,有一些;但更多的則是不甘,是悲傷!
空中的人影,仿佛很享受這種絕望與悲傷,敬畏與恐懼,威壓更盛。
安陽縣,靜寂無聲,隻餘絕望。
“神武……”
恐怖的威壓之下,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虛弱卻堅毅,那是一名滿身鮮血的神武軍士兵,脊背挺直,如手中的長槍一樣,屹立不倒。
“神武……”
一聲過後,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那是一個被砍斷了左腿的神武軍士兵,他拄著手中的長槍,獨腿站了起來。
“神武……”
一個失去了右臂的士兵,獨臂獨手,將一麵沾滿鮮血的虎豹旌旗扶起來,神情堅毅,無怨無悔。
“神武……”
“神武……”
“神武……”
“神武”聲聲,一個個士兵站了起來,一個個聲音響了起來,初時孱弱,涓涓如細流,但漸漸的聲音彙聚,大如江河,亮如奔雷,勢如浪濤。
滾滾狼煙衝霄漢,煞煞刀劍九州寒。
我輩將士,沙場死,沙場亡,無怨無悔雲飛揚!
聲聲神武,聲聲無怨,聲聲無悔,滾滾聲音,滾滾狼煙,直衝雲霄。
所有的悲傷,所有的恐怖,所有的絕望,一掃而空。
天地間,隻剩熱血;隻餘無悔!
“哈哈……好,好,我大楚,神武隆,永無懼。”聞言,燕雨飛大笑一聲,眼中的絕望消失無蹤:“這才是我大楚好男兒,寧死不懼!”
“永無懼!”淩劍秋附和了一句,昂首挺胸,目光堅毅:“寧死,永無懼!”
浩瀚之聲,仿佛激怒了空中的人影,人影冷哼一聲,大半個身子探出門戶,滾滾黑氣翻湧,覆壓而下,天地皆暗。
所有人隻覺得身體一沉,如負大山,不堪重負,全身骨骼哢哢作響。
但卻無一人下跪,更無一人懼怕。
那怕,下一刻,就是死。
但人人寧死無悔!
“嗡”
空中的門戶又顫抖了一下,人影又向外探出一截,隻差最後一步,便會降臨安陽。
化安陽,為魔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