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的山風攜著深秋的寒意,吹拂著坐落在山坳中的小城,將傍晚城中剛剛升起的嫋嫋炊煙,吹散得隻剩縷縷清煙。
這座小城名為慕月城。
忽然城裡的一條小巷中傳來一道摻雜著笑罵的曆喝!
“嘿!我說秦楓小子,你心可真黑啊!”
在這條小巷深處,有一座被巨大火爐中冒出火紅光芒映照通紅的鐵匠鋪,在整間房子都被翻湧著熱氣充斥滿的屋內,一位滿臉胡渣,額頭冒著粗汗,裸露著上身,渾身都是肌肉的大漢,停下了正在鍛打刀身的鐵錘,有些笑也不是,罵也不是頗為無奈的望了眼,正在火爐旁邊火炭堆中,不斷往一個滿是補丁的布兜裡扒拉著碎火炭的少年。
隻見那少年身上穿著滿是補丁,看模樣應該本是黑灰色,現在卻被洗得掉色成了淡灰色的一款單薄衣袍,身形有些瘦弱,想必也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
雖身形瘦小,但長相卻頗為俊朗,特彆是一雙如皓月星辰的雙眸極為吸睛,顯然這少年便大漢口中的秦楓。
此時的他完全不顧及形象,如同惡鬼撲食般,不斷把火爐旁的碎火炭裝進一邊的滿是補丁的布兜裡,像是沒有聽到似的。
畢竟雖說大漢的聲音很大,但明眼的人都能看出來他是在裝腔作勢罷了。
壓根就沒有想去找,那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模樣秦楓麻煩的意思,隻是略微停歇了一會又繼續揮舞起了手中的巨大的鐵錘繼續鍛打了起來。
鍛打台上散發著高溫,通紅的長刀胚子,隨著他那滿是肌肉線條的手臂輪著鐵錘,每一次的敲打後,逐漸形成了刀背和刀鋒,雖還未徹底成型,可見其現在的模樣便能知曉鑄成後就是一柄好刀。
聽到‘哐當!’‘哐當!’的鍛打聲,秦楓微微放緩了手中扒拉火炭的動作,扭頭望向一旁正在捶打著一柄長刀,裸露上身的大漢,他那鍛打的手法很是奇特,與其它鐵匠鋪鐵匠鍛打手法完全不一樣,看似亂揮錘,卻又像是暗含了某種規律,應該是他的不傳之法!或許這也是他這打出來的武器都比城中其它鐵匠鋪質量好很多的原因吧。
要是能學來,日後也算是一個不錯的謀生路子,不過看到大漢那不怒自威的模樣,秦楓立即斷了這個念想,他可不敢開口提這個。
此時那通紅的長刀漸漸冷卻,見被鍛打到這般地步,他立馬起身,往火爐中添上幾塊上好的木炭,用被碎火炭染黑的小手,搓了搓鼻子,滿是汗漬混雜著碳渣臟汙的臉上,一雙很是靈動的雙眸提溜一轉,有些為難的說道“那個孟大叔,這不是快入冬了!我想多存點火炭好過冬,您放心!待到來年開春,我多砍些柴火還你!那個再說我不是在這做了一天工了嗎碎火炭多拿一點也可以的吧?”
“誒誒誒!得了啊,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能在我這鐵匠鋪裡,幫到什麼忙?時候已經不早了,趕緊滾!老子看到你就鬨心。”大漢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擦了一把汗瞥了眼火爐邊的秦楓後,沒好氣的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見狀秦楓也不氣惱,嘿嘿一笑撓了撓頭,又再大抓了好幾把碎火炭,把補丁布兜裝的滿滿當當才停手,將布兜背在身後,便不再逗留,一溜煙的跑出了鐵匠鋪。
大漢剛想開口說什麼,卻發現那少年早已不見了蹤影,隻得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繼續手中的活。
這時,一位身穿素色衣袍肌如雪,眉如彎月,目如星,長著一張渾然天成麵容的絕美婦人提著竹籃,掀開門簾邁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位紮著兩條麻花辮,身穿素色長裙,與婦人有幾分相似,完全是個美人胚子的少女,進來屋內後就東張西望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那美豔婦人先是滿是心疼的幫大漢擦拭額頭的汗珠,而後又有些埋怨的輕捶了下大漢的肩膀“你啊,人家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再說那孩子拿的都是你不用的碎火炭,多給點又不會如何!乾嘛那麼小心眼!”
大漢一聽眉頭一挑“什麼我小心眼!我要是小…”
話剛說一半就被美豔婦人用一個白麵饅頭堵住了嘴。
“行了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對了!丫頭你把這幾個饅頭,還有這些銀兩,給人家小秦拿去,忙活一天!明明都到飯點還跑了!”美豔婦人邊說著,很是不滿的瞥了眼身邊的漢子,然後從竹籃裡拿出四個還冒著熱氣的白麵饅頭用張乾淨的絹布包好,以及一個錢囊遞給了身邊的少女。
接過東西,尋找無果的少女有些膽怯的望了眼大漢。
隻見那大漢鼻子哼氣剛想說什麼,身旁的便美豔婦人便直勾勾的盯著他很有威脅意味的皺了皺眉。
無法,大漢隻得頗為無奈的晃了晃手。
得到允許,那的少女便一溜煙的就跑了出去,整個人就好像是瞬間消失了般,眨眼就不見了,成年人都做不到這般,更彆說這隻有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女了。
可見這個少女不一般。
“你啊,婦人之仁!我們本就不屬於這凡塵間,此番會逗留在慕月城也皆是因為山脈中那物與暖兒有關,再說明日那物便成熟,待摘取完後我等就要離去,你又何苦讓她留下個這般念想?”大漢深歎一口氣,望了眼窗外。
美豔婦人少見的沒有立即回嗆,也是望向窗外,沉默了一會才淡淡說道“或許吧,但人總得有個念想,諸且隨緣吧。”
屋外已是深秋,涼風徐徐,由於此處不是城中主乾道,加之天氣寒冷,臨近夜晚,巷子內已然鮮有來往的行人,隻有一位身形較為瘦小,衣著單薄的少年,背著個足有他半個身體大,被塞得滿滿的補丁布兜,踩著枯黃的落葉快步走在巷子內,地上的枯葉隨著他的步伐,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這位少年便是剛從鐵匠鋪跑出來的秦楓
一陣寒風吹過,讓他猛然打了個寒顫,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可感受到身後那沉甸甸的布兜,心中美滋滋的,不禁想有了這些火炭,加上之前所存的,這個冬天都可以每天都點些火炭取暖,就不會如往年那般寒冷了。
想到這,心中不免湧生一股暖意,身上的寒意也被衝淡了不少,對大漢的感激之意不禁又多了幾分。
待來年開春冰雪化去再砍多些柴火給孟大叔送去吧!
霎時間一種莫名的責任感,充斥內心,讓他單薄的身形恍惚間似乎壯實了不少,縱使此時深秋的寒風涼意十足,就算他衣著並不避寒,但卻也不能讓他彎曲身形。
念此歸家的步伐不禁又更快了些。
就當他快要走出這個巷子的時候,隻見一位穿著素色長裙的少女,手裡提著個絹布包,靠在一旁的牆壁上把玩著一個錢囊,脹鼓鼓的應是不少,看她的架勢像是特意擋在巷口。
一瞬間他的額頭不禁滲出了些許冷汗!急忙轉身便要往另一條通道走去。
“秦楓彆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