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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莽西京城,這是徐信第二次來到此處,這一次前來,他隻帶了徐驍和徐渭熊兩人。
當他們來到西京城的時候,隻看到同樣是仿佛血肉磨盤的戰場,一具具屍骸交錯綿延百裡,剩餘的北涼軍和臨陣倒戈的春秋遺民在打掃戰場。
徐信和徐渭熊跟著徐驍,來到了那最為醒目的屍山之處,一襲染血的白衣持刀拄在屍山之前,是徐鳳年,涼莽大戰他也參加了,隻不過並沒有去北莽草原,而是與褚祿山一起血戰北莽南朝。
徐信他們直接從北莽草原傳送而至,此際正夕陽西下,氣溫開始降低,抬頭入目皆是屍體,鮮血結冰,遙遙望去,這座屍山宛如一座赤紅關隘。
而在屍山的最上頭,一個胖子倒著,另外一個胖子坐在他的身上,倒著的胖子是北莽南朝留守董卓,而坐著的那個,則是北涼千牛龍虎將軍褚祿山。
天下聞名的兩個胖子血戰,最終還是手持涼刀拄著的祿球兒贏了,看他最後抬頭遙望北莽草原,臉上帶著的笑容,想來是非常高興的。
“祿球兒死了,他拚死了董卓。”
“為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打這一仗!”
“你所接受不了的,隻是因為,死的這個人是褚祿山,是你的好兄弟。”
“徐鳳年,你心裡其實很清楚,就算我們不主動打這一仗,北莽遲早也會再度南下,而你又用不了陳芝豹,到那時候,死的人隻會更多。”
就比如,北莽南朝的戰場死掉那麼多人,涼莽之戰犧牲的將領無數,他在意的卻隻有褚祿山。
徐信的話給徐鳳年乾沉默了,因為前者的一切都準確的說進他的心坎,這才是一切的真相。
“這樣的代價,值得付出。”
徐鳳年轉頭,手中涼刀剛抬起,就被徐驍一刀鞘給打歪了,接著這位世子近乎崩潰的大喊起來。
“褚八叉不是一直想做文官領袖,想美諡文貞嗎?給他就是了。”
徐驍心裡頭一聲歎息,他能理解徐鳳年的心情,知道他和褚祿山的情誼,但他徐驍的兒子,永遠不能刀指自己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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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
“這是好事。”
“褚祿山死的好,隻是死一個褚祿山,就拿下了北莽南朝。”
徐鳳年不是不懂犧牲,他隻是“重感情”,看重自己身邊熟悉的人,那些入了他眼的人若是犧牲,他才會悲憤欲絕,傷心不已。
“趙家皇帝刻薄寡恩,我徐家可不會是這樣。”
徐信說完這兩句話,看了眼坐在屍山之巔的褚祿山。
恍惚間,好似這胖子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了。
大忠大勇,大奸大惡的褚祿山,用他的性命拚死了北莽南朝留守董卓,這也是他最好的結局,死的最有價值。
“啊!!!”
徐信走了,徐鳳年還留在原地,發出極為悲慟的怒喝,但他知道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諡號乃是對人,尤其是對臣子的一種蓋棺定論,是身後之名。春秋群雄逐鹿,離陽問鼎後,對臣屬諡號有了明確規範,有“讀書人當封二十四”和“大丈夫當封十八”這兩個說法。
文官以文正為魁,隻是此諡早已空懸百年,文貞緊隨其後,朝野上下都將“文貞”視作現任首輔張巨鹿的囊中物,接下來依次是忠端康義等,共計二十四字。
文臣重諡,武將功勳也不例外,與武字搭配的相對較少,但也有十八字之多,故而有大丈夫當諡十八的說法,毅字奪魁,前九彆是毅烈寧靖平襄敬敏肅,傳言大將軍顧劍棠已經欽定諡號武敬,毅烈寧三諡,則一直高懸無人。
武官不比文臣,諡號歸屬往往偏低,一般而言能有前九就是莫大榮耀,這與世族當政鄙視將種有關。若武將能以文字諡,更是榮上加榮。
不過這種殊榮,基本隻獨寵於那些出身豪門世族,門閥世家的武官,因為他們家族有人能夠發聲,蓋棺定論這種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嘛,好比江南道盧家的棠溪劍仙盧白頡如能夠入仕武官,死後諡號未必不能以文字帶頭。
說白了,這些身後之名的東西,便是權力者的遊戲。
皇帝和門閥世家,很喜歡用這種手段來對付那些寒門和將種,就算生前拿你們沒辦法,死後給你惡諡瘋狂汙蔑,惡心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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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種遊戲,也得有人陪他們玩,他們才能玩的下去。
徐信覺得現如今定諡號的這些人不夠公正,所以準備掀了桌子。
誰說“文”字開頭就一定要是文官?相較於武將,現如今大部分的文官,大多不乾實事者掌權,聰明全用在勾心鬥角上,還時不時自鳴得意。
這類人配用諡號?
當他得天下,將會重啟“出將入相”,猛將必發於卒伍,宰輔必起於地方,隻有當不了文官的,才去當武將,這樣從地方出來的大臣評諡,才會更顯公正。
至於說以文禦武,打壓將種才是正道?會乾這種事情的,基本都是那些得位不正的家夥,比如趙家……鼓吹這種言論的,也基本都是沒本事的腐儒犬儒,比如……萬世師表……
徐信的心中閃過許多想法,但都一掠而過,最後他再一次走進了西京城,見到了北涼軍師李義山,見到了那些在北莽紮根多年,又在關鍵時刻反戈的春秋遺民,親切慰問一番,安撫人心。
當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徐驍和徐鳳年等人也處理好了褚祿山等人的身後事,褚八叉被裝進棺材準備隨軍回北涼,他的老對手董卓並著跟他一起戰死的夫人下葬。
北涼軍並沒有羞辱戰死的北莽文武以及戰兵,都是妥善處理其後事,這也是收攏人心的一部分。
北涼和北莽的這一場涼莽血戰落下帷幕,三十多萬北涼軍出關,最後隻有十萬染血的百甲歸北涼。
當然並不是戰死了二十多萬,而是剩餘的大部分北涼軍在處理完北莽草原的戰場之後,也都是移動安置到北莽南朝的兩州之地構築新防線。
李義山和陳芝豹留在了關外,一文一武,一個主政,一個掌軍,而徐渭熊徐信則準備留她在北涼主持大局,與留在北莽南朝的陳芝豹、李義山配合,共同抵擋北莽北朝接下來的反撲反攻。
至於回歸北涼的十萬白甲,將隨徐家父子一起,南下太安城,為褚祿山等人要美諡,為京城白衣案要個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