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 北涼,陵州城,折衝都尉齊當國的府宅,齊當國這個主人抱著酒壇子呼呼大睡。
旁邊算是他異姓兄弟的兩人,卻沒有一點顧及這主人的意思,就準備在他的院裡大打出手,一點沒顧慮到可能會把齊當國的家給拆了,反正不過是一個院子,準備動手的兩人都沒放在心上。
陳芝豹緩步走遠拉開兩人的距離,手中那杆梅子酒化為深紫,槍尖則是紫氣中有青芒浮動。
徐信一步步走向陳芝豹,空著的雙手垂落兩邊,看著就沒有動手的意思,但身為北涼軍中第一高手的陳芝豹卻不敢有一絲大意。
“咻!”
虛空仿佛一顫,陳芝豹輕描淡寫一槍,筆直向前遞出,不知為何,絕無常人想象中那種氣吞山河的磅礴氣勢,紫氣流溢的梅子酒,在微微側身的徐信胸口一紮而過動。
陳芝豹手腕輕抖,原本繃直的槍身頓時彎曲如弓,彈向徐信胸膛,正是槍仙王繡四字訣裡的弧字訣。
槍仙王繡,自幼天生膂力驚人,甲子之前春秋年間,武力堪稱冠絕中原北方,隻是口碑毀譽參半。除卻他出手對敵辣手必殺外,也因為他於同門爭鋒時的毫不留情,被認為武德有虧。
槍仙這一門有同門爭鋒決出勝者的習慣,他那一代,王繡不是天賦最好的那一個,也不是最強的那一個,但最後是他贏了,因為他是上一代掌門親子。
徐信變攤掌為柔指,身形不退反進,閒庭信步,指指點點,將那些崩槍暗勁全數“點化”。
虛空之中落酒如雨,陳芝豹四周激蕩起一圈圈漣漪,高低不一,如無數小石子砸在平靜湖麵,那幅玄妙畫麵,就像仙人手筆之下,在一張雪白宣紙上憑空開出一朵朵蓮花。
徐信忽然隔空一掌打出,無數酒水被引動飛濺向了陳芝豹。
一圈漣漪在他肩頭上方僅寸餘處的空中,微微蔓延開來。
庭院之中風聲大作,徐信一手輕輕推在槍身弧頂,梅子酒沒有被一推而出,刹那間爆發出宛如一道天雷落在人間的崩碎勁道。
陳芝豹壓下沸騰的氣血,又是緩步而走,槍尖的鋒芒越發內斂,青紫二色交相輝映。
後來他更是一人一槍深入北莽,幾乎將那一代北莽武林給殺穿,晚年總結“四字訣”精要,武功不退反進,但後來青出於藍的陳芝豹手上,而後者自然繼承了王繡精妙槍訣,此際槍出如龍。
不過王繡也確實是一代宗師級人物,尤其是其生死戰勝了吳金陵,繼承父親的掌門之位後,好似得了一份了不得的氣數,於武道突飛猛進,成名之後以戰養戰。
第(1/3)頁
第(2/3)頁
了解那一段曆史的人,都會為王繡小師弟吳金陵和如今北涼王徐驍貼身扈從徐偃兵而惋惜。
“大金剛?你這天生的體魄,還真讓人羨慕啊!”
當他最後一指點出,陳芝豹身形如遭重錘,雙腳不離地向後倒滑出去,在即將貼靠在小院高牆的前一刻,終於停下腳步,後背的白衣離那堵牆麵,隻有一線之隔,好懸沒有沾灰變臟。
徐偃兵是因為太強,被王繡父親請出宗門,吳金陵則是還未徹底成長起來,就與王繡提前生死戰,戰敗之後心氣喪儘,一個能追趕李淳罡的槍道天驕,最後如流星般一閃而逝。
這位小人屠閉上眼睛,握緊梅子酒,哪怕某次漣漪就在他頭頂三尺蕩漾開來,他仍是沒有躲閃,更彆說遞出一槍來打破僵局。
陳芝豹在等,耐心等待徐信的殺手,等待徐信真正動手的那個瞬間,對陳芝豹如今的梅子酒而言,世間沒有毫無破綻的先手,他的後發製人,自信便是麵對武評榜前三甲也能一槍破去。
然而徐某人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有耐心,一點點的潑散酒滴,似乎是就打算這麼生生耗到陳芝豹氣竭。
一陣陣漣漪不斷,有些甚至在陳芝豹很遠處便極為“漫不經心”地蕩起。
小人屠陳芝豹眯眼看著徐信彈出的一滴滴酒水,就像看著這個這個自己自己又陌生又熟悉的少年。
陳芝豹在北涼冷眼旁觀一切,已經有近二十年。
他忽然想起初見徐龍象的那一日,溫柔如他生母一般的王妃吳素,拖著虛弱的身體誕下一個瘦弱的嬰孩,如今也已長大成人了啊!
陳芝豹突然出槍如龍,一槍紮向無儘風雨中心的徐信,勢如大江之水,奔流入海,一往無前。
青紫鋒芒所過之處,一滴滴的酒水爆散而碎,阻不住白衣銀槍的半點腳步,就見那青紫的槍尖又一次來到徐信的眼前。
這一切都僅在刹那之間。
毫厘之差,生死之分。
徐信於關鍵處抬起左手,掠過梅子酒的槍尖,大概在流纓之處托抵住梅子酒往上,防止長槍變招,同時一拳拍向身前留出大片空當的陳芝豹。
陳芝豹沒有收槍撤退或是變招的意思,直截了當就準備跟徐信來個互換一拳的意思。
第(2/3)頁
第(3/3)頁
“轟!”
平地一聲驚雷,虛空一陣動蕩,齊當國的宅子好似被風暴光臨過一般,呼嘯的勁風將各些零碎卷個七零八落。
陳芝豹的這一拳終究沒能砸中徐信的眉心,當他的梅子酒被徐信架住的那一刻,戰鬥其實已經結束了。
一個擅長兵器的大將,被一個大金剛體魄者近身,想都不用想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各換一拳什麼的,隻會是陳芝豹傷的更重。
事實也確實如此,陳芝豹的拳頭被徐信的拳頭先發後至的砸中,看似安穩的重新握槍,但仔細觀察能發現他的手指在不住的抽搐輕抖。
“還打嗎!”
徐信好整以暇的收拳,繼續問道。
“打!”
陳芝豹方才敗得不明不白,他不清楚為何自己找的時機會錯誤,但心裡那口氣就是出不去,自然還要繼續打。
於是乎,白馬銀槍繼續找揍,到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很是狼狽不堪,讓折衝都尉一度以為,是他齊某人晚上撒酒潑,可能乾了些不太好的事情,心裡還怪過意不去的。
這一夜過後,陳芝豹一改常態,開始暗中接觸北涼軍中一些勢力,似乎真的有去爭那個位置的意思,令得涼地諸州,算是再起波瀾。
這一夜過後,徐信依舊是經常吃吃喝喝睡睡,時常跑去聽潮亭繼續調戲小媳婦南宮仆射的同時,不忘胡亂翻書。
這樣又是過了一段時間,東邊終歸是傳來了消息。
劣馬黃酒終折劍,卻也讓,天下第二斷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