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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扶您上去,可能會有些疼,您稍微忍著點。”
長安城的某處湖畔,陳皮皮拉著破舊的板車到了觀主的身邊,說著便是俯身伸手,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父親搬到了板車上。
陳某看著陳皮皮,他表現的很沉默,因為陳某傷重虛弱很難說話,也是因為他們多年未見,本就是很奇特的父子關係。
陳皮皮細心的幫觀主將褥角掖了掖,然後拖著板車艱難的離開湖畔,往離開長安的方向走,上了朱雀大街。
皇宮內的戰鬥還在繼續,卻已經與他們這對父子無關了。
觀主廢了,陳皮皮也被觀主打傷,他繼續強行摻合進越五境的戰鬥,隻會是自尋死路。
畢竟,徐信不是觀主,與他陳皮皮沒什麼情誼,而且觀主重傷需要人照顧,他這個當兒子的責無旁貸,需儘孝於身邊,這也是夫子、書院教的道理。
朱雀大街上,雪雖然停了,寒風還在肆虐,大樹上的積雪不時被風拂落,落在板車上。
陳皮皮看著空中灑落的雪花,忽然有了說話的念頭,他沒有轉頭,隻是問道:“您明知道老師是正確的,為什麼還要堅持走這條道路?”
陳某聽見他說話,透過殘破車廂的破隙,他看著兒子寬廣的背影,終於是開口,微笑著說道:“我走的又是哪條道路?”
無數年來,人間修行到陳某這種境界的大修行者,兩隻手都數的過來,到了這種境界,自然難言有什麼虔誠的信仰,而這正是陳皮皮想不明白的地方,為何陳某、徐信等人,會選擇昊天?
陳皮皮說道:“封閉的世界,難道不會覺得無趣嗎?”
陳某平靜的說道:“選擇和信仰無關,隻與道理有關。夫子和軻浩然以為人與昊天是對立的關係,但在道門看來,人類與昊天是相生的關係。”
“道門與昊天之間的關係很複雜,裁決神座就知道很多,並且也做出了選擇,他也想改變,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麼改變。”
陳皮皮沒有回頭,隻是自顧自的說道:“您是有大智慧的人,應該很清楚人類和昊天終將勢不兩立,無論是永夜還是彆的,最終人間都會麵臨滅世,那為何你還要站在昊天的陣營裡?信仰並不是合理的解釋。”
昊天收割五境之上,乃是維係著天地元氣的平衡,用以保護這個世界的眾生,這是一種大平衡循環,喚醒昊天靈性的道門知道這個秘密,也認可這種平衡,所以他們選擇幫助昊天維係平衡。
陳某說道:“寂滅便是永恒,我們來自何處,便要回到何處,在那個世界裡,你我便是昊天,昊天便是你我,為何還要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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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陳某還是徐信,似乎都不是信仰虔誠之人。
陳皮皮略微皺眉,但卻沒有停下腳步,他說道:“我不明白,哪怕這種永恒沒有自我的意識?也要維護?”
當然了,道門也是留了後手,一旦昊天想要打破這種平衡,變得“不合格”了,道門也會去掀桌子,取而代之,重定新的平衡,讓昊天世界能永恒的發展下去。
“夫子想要打破這種完整,便離永恒越來越遠。並且,打破平衡的代價,不光是你我要付出,還有人間的眾生,甚至是未來的眾生。”
陳某說道:“道門認為肅穆與衡定是一種永恒的美,佛宗認為循環與輪回是一種因果,有開始便必然有結束,這樣的一個過程才是完整的過程。”
“既然在出生之前,這個世界不曾有你我,那麼最終死亡也是歸宿,自然也不應該有你我。”
“這便是我的道理,或者說我的信仰,無關對錯。在你看來,伱的老師或者不是錯的,但在我看來,他是錯的,既然如此,自然不能同道。”
“轟!”
陳某的話音落定,長安城的皇宮方向忽然爆發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長安都是一震。
觀主和陳皮皮同時回頭,他們看到有一道流星飛出皇宮,同時整個長安城的格局似乎發生了某些變化,整個人間的氣息也在變化。
“寧缺,這……驚神陣被破了?”
陳皮皮認出飛出的那人是寧缺,所以更為不可思議,驚神陣有多麼強大,作為書院之人,他很清楚,可以說某種意義上是無所不能,但寧缺還是敗了。
“裁決神座勝了,道門終究是贏了,但一切和知守觀無關了。”
陳某歎息一聲,接著轉而看向陳皮皮,說道:“你要去幫自己的同門嗎,裁決司掌殺伐,若是碰上不識好歹者,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
陳皮皮剛想說話,朱雀大街上,忽然響起了一陣陣緩散的馬蹄聲,他轉頭看去,就見前方有個女子,牽著一匹他熟悉的黑馬而來。
他自然認得大黑馬,卻不認得牽馬的那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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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皮皮望向大黑馬,這應該屬於寧缺的大黑馬,但這這馬卻不敢與他的目光相對,畏怯地低下頭顱,前蹄輕踢。
陳皮皮轉而望向那女子,他一眼看去,隻覺得這女子容顏尋常普通,卻隱隱散發著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氣息,然後他在女子臉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並且越看越覺得她精致美麗。
陳皮皮終於是認出了她,他很震驚,看著她有些圓胖的腰身,下意識說道:“你怎麼長這麼胖了?”
天女,亦或者是桑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陳皮皮也瞧出天女已不再是桑桑,自嘲一笑搖搖頭,說道:“我真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不是因為你是誰,而是我本就是個胖子。”
他本是最虔誠的昊天信徒,然而這些年在書院後山的學習,在夫子身前耳濡目染,生命裡又多了很多像寧缺這樣不為道門所容的人,對昊天的信仰或者說態度,早已發生了很多變化。
如果是五年前的他,此時應該是跪在她的身前,但如今的他,卻如此隨意地站在她的身前。
昊天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並不見得有一口飯重要。
他滿懷感傷的說道:“現在想來,我和二師兄真是犯了大錯。”
當初在書院後山,大先生李慢慢始終對桑桑存有某種警惕,而君陌和陳皮皮在看過桑桑幫顏瑟、衛光明處理後事之後,便成為了她和寧缺成親的最堅定支持者。
人間有桑桑,夫子才會離去。
知曉這些真相後,君陌和陳皮皮心中,自然是有一些悔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