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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崤山,位於大唐清河郡往西,向著長安的方向。
這一夜的晚上,崤山下有軍營,由十餘軍帳組成,人數並不多,其中一座軍帳內,不停傳出痛苦的咳嗽聲。很難想象,就是這麼個不斷咳嗽的老人,會是大唐的軍方第一人。
許世已經很老了,無論臉上的皺紋,還是一日重過一日的肺疾,都在證明著這一點,但他卻不容許自己倒下,尤其是在夫子登天之後的關鍵時刻。
他是大唐鎮國大將軍,軍方事實上的領袖,這些年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鎮南軍中,因為南方的濕熱氣候,對他的身體有好處。
崤山離鎮南軍有數百裡地的距離,隻不過稍北一些,惱人的肺疾再次複發,老將軍的胸膛就像是破鼓一般,令營中所有近衛都感到痛苦。
“將軍,緊急軍情!”
千年之前,大唐得夫子支持,以鐵騎立國,兵鋒橫掃天下。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當時還處於唐國東南邊境外的清河之地,在七大門閥的強力守護下,不卑不亢麵對著長安城的威壓,始終保持著政治經濟的獨立自主。
又因為太祖皇帝遺詔中確定的那道國策,大唐皇室對清河郡禮待有加,時常聯姻,甚至曾經出現過連續三代皇後都來自清河郡大姓的情況。
立國之初的大唐百廢待興,有諸多被吞並的郡州還需要消化,民間需要休養生息。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十餘年後,大唐的鐵騎北伐草原,連續戰勝令中原人談虎色變的荒人部落,甚至最終成功迫使荒人離開草原,遷去極北寒域。
崤山一陣震動,山岩崩落而下。
軍帳裡一片死寂,號稱知命以下無敵的王景略臉色很難看,許世的老臉上也沒了笑容。
他要告訴長安城的人們。
清河郡七大姓,實際上便是七個門閥,曆史悠久,甚至遠在大唐開國之前便已聲震世間,便是西陵神殿的大神官,也有幾位來自這七大門閥之中。
徐信出現在王景略麵前,冷冷的說道:“你還不滾嗎!”
今夜有雲,無夜,天穹一片漆黑。
一座巨輦,碾林碎石而現。
“青峽及大軍交給我來統率,至於長安城,你們看著辦……”
而清河郡諸姓在世間聲望太隆,所以那位曾經因為一個小村被屠,便傾舉國之力追殺滅掉草原某部的大唐太祖,對清河郡采取懷柔政策,並且將此事立為國策,記載在了遺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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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開國初年,長安城南的書院也剛剛修建完畢,招生數量極少,朝廷選拔官員,多是通過科舉,文化昌盛的清河郡,在科舉中獲得了最大的好處。
而另外一邊的熊初墨,身邊神衛非死即傷,自己也是斷了一隻左手,在看到徐信的時候,他顯得異常警惕。
“世上有資格殺我的人並沒有幾個,西陵神殿掌教大人、裁決神座,魔宗二十三年蟬,劍聖柳白,還有那幾個年輕的天下行走……”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將軍先前已經隱約看到了命運的走向,所以才會讓自己回鎮南軍,實際上是讓自己避開這場驚天之戰。
清河郡在大唐東南方,富庶而文化昌盛,自古以來不知培養出了多少大人物,其中尤以崔、陳、宋等七族為首,被稱為清河郡七大姓。
他沒有把握贏徐信,更何況是在這種重傷的情況下。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怕死。
他回複到大唐軍方首領應有的威嚴與沉穩,看了眼王景略後,沉聲道:“你馬上回鎮南軍。”
荒人北遁的那一戰,讓大唐的聲威被提高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令得大唐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天下霸主。清河郡七大姓,也由此決心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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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帳王庭大軍南下!”
西陵神殿密詔諸國聯兵以抗大唐,卻依然無法阻止這個超級強國的誕生和崛起。
徐信的話語落下,許世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而徐信又是看向了熊初墨,冷聲說道:“觀主已經自南海歸來,欲要重奪大權,伱若是不想當狗,那就好好表現了。”
許世大將軍死了,那個殺死大將軍的可怕強者,正在向長安城而去,而清河郡……叛了。
徐信看著王景略遠去的身影,一個瞬身就出現在了夜雨下的崤山。
神輦上幔紗萬重,縱在漆黑夜色裡,也能看到裡麵光芒萬丈的那個高大身影,是西陵神殿掌教熊初墨親至。
一個聲音在滂沱大雨中響起,王景略驚慌的抬頭,他認得這個聲音,西陵的裁決神座居然親臨了嗎!出現在他麵前,是為了截殺他王景略?
許世看著安靜的夜林,緩聲說道:“我總以為,你們這些人不會以千金之軀犯險來殺我,更沒有想到,居然是您來,親自出手。”
許世蒼老的身影倒在地上,咳嗽時續時斷,眼看著即將涼涼。
一道宏亮如雷的聲音,忽然在夜山裡響起。
“夫子登天之後,大將軍你便是唐國重要的精神氣魄,我不親自出手,豈不是顯得對你太過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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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再不離開,怕就是跑都跑不掉了。”
“許世,你一直提防書院,但若是沒有夫子,沒有書院,你們唐國又算的了什麼?”
飛奔遠走的王景略突然回頭,他清晰地感覺到了許世大將軍的氣息,那氣息越來越黯淡。
那些年裡,清河郡的族人學子,通過科舉源源不斷進入長安,每科取士,竟有將近一半來自清河郡,長安城朝堂之上的官員,各部寺院裡的要害位置,也儘數被清河郡七大姓所把持。
他一想到那個讓他視為父親的男人即將落幕,下意識就跪倒在雨水裡,撕心裂肺地喊道:“不!”
就在王景略離開崤山後不久,許世穿好軍靴,認真地穿好盔甲,然後走出了軍帳,看著夜色中的山林,緩緩眯起了眼睛。
徐信吩咐完這些,便是消失在了熊初墨麵前,重傷的西陵掌教看著他的背影,死死的捏緊拳頭,但最後卻又隻能放開。
許世死了,熊初墨繼續往著南方而去,而在大唐的東方,清河之地,一場翻天覆地的大變,如火如荼。
他不回鎮南軍。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回長安城。
王景略驚愕抬頭,但這種情緒隻出現瞬息,他繼而果斷轉身,向北方狂奔而去。
“西陵神殿誥令天下伐唐!”
當時有賢者曾經憂心忡忡,言道若長此以往,真不知大唐究竟是李姓之大唐,還是清河之大唐,浮雲蔽日,足可畏矣。
但事實證明,在馬背上揮刀征服天下的大唐帝國,不可能因為文治之事便被征服,大唐開國初年的連續數任皇帝,都稟承著祖先的行事風格,坐龍椅拱手而治,袖裡的手卻牢牢握著兵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