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船行駛的很慢,等遊艇開過去了,才悠悠劃入了江麵。
四周的視野頓時開闊起來。
碧綠色的江水像是山壑之間的綢帶,輕柔又延綿。
聞檀側身拿手機拍著照,淡定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木停了下來,抬眼就是層巒起伏的南迦巴瓦峰。
雪峰倒映在湖麵上,如同一座水下冰川,更顯震撼。
聞檀感覺手機拍不出這種極致的美,索性放棄,就這麼靜靜觀賞著。
沒過一會兒,她感覺遠處的天際似乎有光亮閃了閃,出太陽了。
隻是太陽隱藏在雲層之中,不是很明顯。
明濯的聲音傳來:“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聞檀默了兩秒,才轉過頭看他:“那我們……要去大本營嗎。”
“去大本營要早上起來。”
聞檀疑惑:“可我看車程隻有半小時。”
明濯道:“車到不了大本營,需要徒步上去,中午紫外線強。”
聞檀聽到徒步這兩個字,眼睛都睜大了,她道:“要走的距離……很長嗎?”
“不算長,車開到半山腰就隻有幾千米。”
聞檀開始找借口:“可是我沒有帶爬山的鞋子。”
“村裡能買。”
聞檀一時無話。
算了,來都來了,也是一個難得的體驗。
她又問:“那我們幾點發出啊?”
明濯道:“七點,你可以嗎。”
聞檀點了點頭:“可以。”
陽光不知不覺淡了下去,天色逐漸變暗,江麵也吹起了冷風。
聞檀驀地打了個寒顫,才想起她把外套放車上了,沒有拿過來。
不等她開始後悔,明濯的衣服便再次罩在了她肩頭。
聞檀耳朵都尬的發紅:“我不是故意的,我自己帶了衣服……”
說著,她試圖脫下外套:“你還是拿回去吧,挺冷的。”
明濯扼住她的手腕:“不用。”
他掌心溫熱,跟聞檀冷冰冰的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聞檀臉微微發燙,把手放下,勉強保持著鎮定:“哦好。”
明濯也把手收了回去。
那一圈環著的溫度消失,聞檀卻覺得身上開始暖了起來。
她手指揪著衣角,問道:“明老師什麼時候回去?”
明濯道:“後天。”
選修課可以等,但是研究所那邊等不了了。
聞檀“噢”了聲,也就是說明天從大本營回來,他就要走了。
這幾天過得比想象中快。
回到車上,聞檀立即把衣服還給了明濯:“我穿我的就行,謝謝明老師。”
明濯沒說什麼,接過衣服穿上。
他看向不遠處的餐館,問道:“餓了嗎?”
聞檀想著正好趁這個機會,把欠他的飯請了,她道:“餓了。”
明濯關上車門:“走吧。”
派鎮這邊是以藏族美食為主,聞檀把特色都點了一份,最後她看著菜單上的青稞酒,抬頭問道:“明老師,你喝這個嗎?”
明濯無奈:“我要開車。”
“噢。”聞檀稍顯尷尬,“對不起我忘了。”
明濯道:“你可以試試。”
聞檀轉過頭對服務員道:“那來一瓶吧。”
青稞酒是藏族文化的一部分,既然都來了,還是該嘗嘗的。
最先上的是酥油茶,聞檀淺淺嘗了一口,隨即蹙起了眉。
明濯笑道:“怎麼樣。”
聞檀十分坦誠:“有點齁。”
“酥油茶是從牛奶或羊奶中提取的油脂,加上茶葉和鹽混合熬製,每個人接受程度不同,實在喝不慣就算了。”
聞檀重新端起麵前的木碗:“我再喝兩口吧,不能浪費了。”
她小口小口的抿著,逐漸適應了這個味道後,倒也覺得好像還行。
很快,糌粑也端了上來。
聞檀嘗了一個,覺得這個還可以,沒什麼奇怪的味道,還有青稞的淡香。
派鎮這邊,雅江魚也是特色。
除此之外,聞檀還點了個犛牛肉。
總體來說,味道都還不錯。
青稞酒她嘗了一口,有些辣,這個喝不完隻能帶回去了。
吃完,聞檀要去結賬,卻被老板告知已經給過了。
聞檀麵露詫異,明濯剛才一直坐在她對麵,什麼時候給的?
緊接著,老板從裡麵出來,用藏語跟明濯打了聲招呼,還說了兩句什麼。
明濯輕輕點頭:“後天走。”
聞檀抱著酒,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出了餐館以後,她忍不住道:“明老師……該不會是在這裡出生的吧,感覺這裡的人都認識你……”
明濯緩步走著:“來派鎮都是在這裡吃飯,久了就熟了。”
聞檀還是覺得很神奇:“那我挺幸運,有明老師給我做向導。”
“嗯,下次有其他兼職還可以找我。”
聞檀:“……”
她咳了聲,麵不改色道,“明老師兼職又不收錢,我不好意思找你。”
明濯道:“你送我東西了。”
“那個……又不值什麼錢……”
可能還沒今天這一頓飯貴。
明濯笑笑:“禮物不是用錢來衡量的。”
聞檀也覺得自己片麵了,既然是這樣,那明天她去手工店再買點東西送給他。
等回到客棧,天已經完全黑了。
聞檀站在房間門口:“明老師,那我先進去了,明天見。”
明濯道:“明天見。”
聞檀又說:“今天我很開心,晚安。”
話畢,她快速打開門鑽了進去。
明濯唇角輕輕勾了下。
……
聞檀打開房間的燈,又把抱了一路的青稞酒放在桌上,轉身進了浴室。
她洗完澡出來,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打開了衣櫃。
明天要去徒步的話,肯定不能再穿裙子了,還是老老實實的穿暖和一點吧。
思及此,聞檀又猛地想起,她還沒有買鞋子呢。
聞檀正想要下樓去問卓雅在哪兒能買的時候,床上的手機便震動了下。
是明濯發來的消息。
明濯:【你穿多大碼的鞋?】
聞檀:【37】
明濯:【好。】
聞檀看著這幾條聊天記錄,內心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明明他們之前還像是兩個世界的陌生人,僅有的聊天,除了她說的那些尬到天際的土味情話,也都禮貌又疏離。
怎麼短短兩三天的時間,說的都是些如此生活化的細節。
聞檀垂著目光,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詞,戒斷反應。
等她從這裡回去以後,應該會需要很漫長的時間來戒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