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裡,聞檀先是把手上的膠帶摘了,又從旁邊的小籃子拿了根發繩,將自己的頭發攏了攏,紮了個馬尾,脖頸瞬間就清爽了許多。
她低下頭,接了捧冷水澆在臉上。
洗完臉,聞檀一隻手去拿抽紙,一隻手撐在盥洗台上。
她視線掃過麵前的鏡子,看著裡麵臉色紅潤的自己,突然感覺有些恍惚。
聞檀幾乎都要忘了,一個小時前,她還在瀕臨發病的邊緣。
本來她是該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安靜的度過今晚。
可她這會兒卻覺得心情挺輕鬆的,好像那些煩躁的情緒,都隨著汗水蒸發,消失的無影無蹤。
果然談戀愛是治愈世間一切的良藥。
看來她得再抓點緊。
聞檀出去的時候,明濯不知道去哪兒了,關馳站在不遠處在跟人說話,看到她出來,揚起手笑著跟她打了聲招呼。
她唇角彎著,點頭致意。
關馳道:“玩兒的怎麼樣?”
聞檀道:“挺好的,很有意思。”
關馳抬抬眉:“那歡迎你下次再來,那邊還有射箭和保齡球,還有你們女生喜歡的水療sa,今天太晚了,我就不邀請你體驗了。”
聞檀摸出手機道:“那我辦個會員吧,連著今天的費用一起結了。”
“不用。”關馳笑著繼續,“你隨時來玩兒就是了,算明濯的。”
聞檀不知道關馳隻是在跟她說客氣話,還是已經把她當成是明濯女朋友了,但她也沒有占人便宜的習慣。
她堅持道:“還是辦一張吧,我沒事會常來的。”
“真彆,明濯帶你來的,我要是給你辦了會員,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這兒狼狽為奸拉業績呢。”
聞檀:“……”
她剛想要再說什麼,明濯的聲音便從身後不緊不慢的傳來:“林初瑤是這裡的會員,她一年來不了幾次,你可以用她的。”
聞檀有些詫異的轉過頭,似乎是在驚訝於他一個選修課的老師,居然連學生的這種事都知道。
關馳聽明白了幾分,意味深長道:“你是初瑤的朋友?”
聞檀收回視線,回道:“對。”
頓了頓,她又才問,“你也跟她認識嗎?”
關馳看聞檀剛才那個表情,就不像是知道明濯和林初瑤的關係,他也賣了個關子,幽幽道:“認識啊,她可是我這裡的會員,我怎麼能不認識。”
聞檀突然覺得有些神奇,世界挺小的。
關馳又道:“既然你是初瑤的朋友,那我更不能收你錢了,明濯說得對,你下次直接過來就是了,我讓他們開個副卡給你。”
他都這麼說了,聞檀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她道:“那麻煩了。”
關馳手抄在褲子口袋裡:“客氣。”
……
回去的路上,聞檀將卡揣進了包裡,轉過頭道:“明老師,你經常來這裡嗎?”
明濯開著車,側臉籠罩在半明半暗的光線裡。
他嗓音清冽好聽,還透著幾分倦懶:“偶爾。”
聞檀道:“那一般……都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她的問題太過直白,指向性太過明顯,明濯一時沒有回答。
聞檀收回視線,目視前方,一本正經的找補:“明老師不是說要教我攀岩嗎。”
明濯被她賴上,像是笑了:“我什麼時候說過?”
“你說,既然叫你一聲老師,就總得教我一點什麼。我叫了你那麼多聲,應該夠你把我教會吧?”
“攀岩的技巧你已經掌握了,多練習幾次,控製好力道,就能攀的更高。”
聞檀勇者無畏:“那明老師可以再教我點其他的,我學習能力很強,一定會成為你最出色的學生。”
明濯道:“不工作了?”
聞檀靠在座椅裡,輕描淡寫道:“差不多吧,快失業了。”
緊接著,她又躍躍欲試的問,“明老師缺助教嗎,我其實對地質學也挺感興趣的……”
“具體哪方麵感興趣?”
聞檀想說,要是論具體的話,當然是對教地質學的人感興趣。
她今晚冒進的太多,這時候適時的收斂了一些,思忖了兩秒才道:“雪山,我很喜歡雪山,明老師的說的那個南……”
名字有點繞,她一時想不起來。
明濯聲音聽不出來什麼情緒:“南迦巴瓦。”
“對!”聞檀麵不改色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爬完全世界所有的雪山。”
“據不完全統計,全世界的已知的雪山有一萬三千座。”
“……這不是,願望嗎。”聞檀緩緩說,“就跟我每天晚上睡前希望自己第二天醒來就能中幾個億的彩票一樣,沒有夢想,枯燥的生活哪兒來的動力。”
她重新看向明濯,“明老師會不會覺得我的夢想太現實了?”
明濯道:“不會。”
“那明老師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她的話題跳轉的太快,讓人沒有絲毫防備。
聞檀表麵上從容不迫,心跳卻加快了幾分。
其實她能看出來,今天在樓外樓時,明濯是有意等她,包括她說司機請假了一係列的事,他都沒有拆穿,還帶她去攀岩館。
還有包括上次去劇組給她送藥和冰袋,這些都能充分證明,他不可能對她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幾秒後,明濯慢條斯理的開口:“到了。”
……
文文在酒店裡等了半天,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給聞檀打電話她又不接,她差點就想要報警。
在她即將付諸行動前,門口傳來了動靜。
文文立即跑了過去:“聞檀姐,你終於回來了!”
聞檀焉巴巴的:“你還沒睡呢?”
文文小聲提醒:“合同的事……”
聞檀差點忘了這件事,她關上門,神色平靜:“沒事,過兩天我去找律師谘詢一下,不是什麼大問題。”
“啊?”
之前在電話裡,她感覺聞檀的語氣挺嚴重,挺生氣的,怎麼才這麼會兒功夫,就好了?
聞檀道:“我先洗澡去了,你早點休息。”
“噢噢,好的。”
聞檀直到進了浴室,都還在後悔在車上問明濯最後的那個問題。
不是後悔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而是後悔時機選擇的不對。
要麼她就該在中途問的,或者留在下次見麵。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卡在結尾處不上不下。
半夜,聞檀躺在床上,給明濯發去了消息。
聞檀:【明老師,到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