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豬已經一去不複返。因為確實如譚書常所料,其無論是變成了這副模樣,還是修行那樣一部殘缺功法,都是被人給算計了的。功法是從儘今往生祈福寺的一個僧人給他的,他想借此將那恩將仇報,害死他好些個親友的仇家殺死,然而那僧人卻要他放下仇恨,並寬恕仇家。因為這僧人看上了這人的肉身體質,想要以此為自己培養出一頭足夠強大的妖魔坐騎來。原本這野豬已經被那個僧人完全控製,不過一次意外,使得這野豬掙脫了控製,逃到了這片山林,然後便一直在此地遊蕩。譚書常想了想,出於聽了一個故事,理當給一份報酬的原則,他特意於這山林中,給那頭野豬立了一個空墳,使得其不至於身死之後,魂魄尋不到安息之地。雖然譚書常不清楚儘今往生祈福寺這個寺廟,在這片天地有著什麼樣的地位,但從一位能拿出一部功法,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算計成一頭野豬妖魔,便可以看出,這座儘今往生祈福寺的水很深。而這頭野豬,又屬於是一個莽撞且粗心大意的性格。如果沒有他推演的這部功法,這頭野豬即使恢複了清醒,也要被再度控製。而有了他推演的這部功法,那麼這頭野豬便可以愉快地和對方拚個同歸於儘。因為若真事不可為,這部功法隱藏的一絲血池之力,會瞬間將這野豬同化,使得其能夠掌控一些血池神通。畢竟,身為聖門弟子推演出來的功法,其核心帶有個人標記,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一件事情。此時,譚書常又從這附近的山林中拘來了一條蟒蛇、一頭老虎、一隻老狼。這三獸類,都有共通的特點。曾是人,所修功法殘缺,並且身上留存一些被人控製的痕跡。儘管這三者所修的功法,各不相同,但有了之前推演那野豬所修功法的經驗,譚書常此時上手很快。同樣的半個時辰,譚書常不僅將這三部功法給推演完畢,還順帶的,推演了十多種此類型功法。因為這些個人化妖魔功法,都有各自對應之處。比如修行野豬功法,需要野豬的血肉,且都需要生吃下去,連著吃上七日,就可修行入門。然後模仿野豬的習性,就可以身具一部分肉身神通。然而到了這裡,就是最關鍵的時候了,修行此功法,需要遵守苛刻無比的戒律。不得好財寶、不得好美食、不得好華服、不得好美人、不得好爭鬥、不得好建造華美的屋子。此為基礎六戒律,而基於此,還有延展出來多種戒律。如不得好財寶,甚至涉及到了不得見財起意。再如不得好美人,連自己心中那些許旖旎感,以及意淫、觸動都不行。一經修行,便要如那枯井朽木一般,無有半分活人情感,每日隻知苦修。而一旦破了其中一戒律,哪怕隻是見美人而心動,都要身軀妖魔化,從而墮入魔道,再也無法恢複。如果沒有這苛刻的戒律,這野豬所修的功法哪怕再殘缺,也是一部不錯的上好功法。因為付出的代價極小,入門難度也極低,甚至想要修行有成,所需的時間也很短暫,隻需要幾個月就行了。但是……這種戒律有幾個人能做到?見財不起意,見色不心動,見惡不生義憤填膺之念,見美食不生食欲……光是這四個,就足以令九成九的人直接破戒了。所以,這等功法創作之初,就是想要讓人破戒的。而目的,便是為了培養出合適的妖魔仆從。這會兒,這狼、虎、蛇,在得了譚書常推演出來的功法後,也如那野豬一般,恢複了清醒意識,且身上的負麵影響,全都被驅逐乾淨。然後,譚書常從這三位口中,得知了大同小異的故事。這三位也是有仇怨在身,為了報仇,於是循著江湖中的傳聞,找到了那座儘今往生祈福寺,並順利通過考驗,拿到了各自所需的功法!這三位所修的雖然不是那野豬的功法,但所需要遵守的戒律,卻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基本上這邊都才入門,那邊稍加引動,便紛紛破戒入了魔道,變成了眼下的這副妖魔模樣。而這三位原本也都被控製著,直到一場神秘意外的出現,才得以逃了出來,然後就盤踞在了這片山林裡。卻是那個時候,他們都已經失去了人性和意識,變得和純正野獸妖魔,沒什麼兩樣了。“娘希匹的儘今往生祈福寺!”“一群互搗屁股的王八蛋僧!”“這幫和尚真乃狗娘養的!”這蛇、虎、狼說完了各自的故事,在彼此感同身受之餘,也忍不住問候起了那儘今往生祈福寺的僧人。譚書常微微笑著也不阻止,畢竟罵的不是他,而且這座寺廟僧人的做法,也確實是該罵。這等釣魚行徑,不是黑心透了,那是想都想不出來。而後,那頭虎和蛇,在跪地磕了好幾下,便表示想要回去報仇。他們不是去找儘今往生祈福寺的僧人,是要找自己原本的仇家。畢竟這儘今往生祈福寺的僧人,實力高強,非是他們這等力量可匹敵的。真要去了,都算不上以卵擊石,而是肉包子打狗。純屬送菜上門。譚書常自然不會阻止,畢竟他一直以來,都很尊重他人命運,從不橫加乾涉。同時,他也對那一隻狼有些許意外。“你不回去報仇嗎?”譚書常語氣平和地問道。“尊上,老頭子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頭狼發出了歎氣聲,“而且我為渾噩妖魔時,在那了近的引導下,食了數人,業障已經纏身。”了近,便是算計這狼的那儘今往生祈福寺僧人之號。而業障,則是這裡的特有之物。如果修行之人在墮入魔道後,要是做下食人之類的事情,就會業障纏身。譚書常聞言,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畢竟他會出手救醒這幾位,隻是他覺得,將他帶到這片天地的存在,可能想要見到這一幕而已。要不然怎麼會這般巧?那座儘今往生祈福寺的受害者,竟然在此地紮堆出現?一旦巧合的事情多了,那麼在譚書常看來,這就不是什麼巧合了。而是必然之事!“業障纏身,會墜入第五重世。”這狼有些惶恐的繼續說道。譚書常已經知曉了這五重世之說,而自己此時所在,便是第四重世,此間的一切怪異邪祟源頭,都是從第三重世下來的。他此時聽聞這話,他有些不解地問道:“那麼你死之後,會如何?”“墜入第五重世!”這狼有些激動地說道,而他這話落下,其便直接愣住了。“多謝尊上指點!”這狼跪地磕頭致謝,然後長嘯一聲,便是向著這山林之外奔去。而譚書常見此情景,卻是若有所思。“這位道友瞻前顧後,像極了謹慎之時的我……這麼說來,此地安排了這麼多位儘今往生祈福寺的受害者,其實是想要告訴我——有時候不必過於小心,無需想太多的嗎?”譚書常一念及此,便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畢竟,他想要在這裡成道般瓠之境,需要借助對方的各種資源。所以,他想要苟著不動,這是不現實的。於是,他一揮手,頓時一道道身影自他體內走出。而剛一出現,這些身影便一閃即逝,直接就消弭無蹤。這些正是血影分身。有著唯易不易仙術的加持,這些血影分身此時繼承的,卻不是被壓製了天罡正法道果的真仙之下修為,而是譚書常成仙後的六成修為。儘管還是打了折扣,但對於譚書常眼下所行之事,倒也剛好足夠了。這片山林不小,而在山林之外,還有河流、沼澤等地段,這些地方都有一些“特殊”獸類。這些獸類與之前的豬、虎、蛇、狼一般,都是原本的人,修煉出了岔子後所化。但這些獸類,有些就不是那座儘今往生祈福寺的受害者了。畢竟類似儘今往生祈福寺的勢力,在這第四重世是有不少的。這些勢力雖然分屬不同陣營,但培養妖魔仆從、妖魔坐騎的方法,都是差不多。挑選合適的人,然後以各種方法,讓對方獲得強大功法。並在對方修行有成後,使其破了需要遵守的修煉忌諱,從而直接墮入魔道。入魔之後的這些妖魔,一身實力都會暴增。而此等強大實力,方才是那些個勢力所需要的。譚書常以血影分身找來這些特殊獸類後,故技重施,完善了他們的功法,使得這些特殊獸類都恢複了清醒意識。一時間,數百頭重新具備人性的妖魔,衝出了這一帶的山林水澤。這些妖魔的目的很明確,有怨報怨,有仇抱怨,絕不傷及無辜!而譚書常的血影分身,並沒有停下來。因為這些血影分身都有地煞正法真仙的實力,所以彆說是一日千裡,一日萬裡,都隻是等閒。就這般,幾日功夫後,這第四重世的妖魔,就突然換了一個畫風。準確來說,是那些妖魔中,出現了一股清流。禽獸之身,妖魔之相,然而不僅沒有妖魔常見的渾噩,反而一個個如人一般,甚至可以口吐人言,與人交流。而其中不乏一些擅長吟詩作對的妖魔。這些妖魔的出世,無疑震驚了這第四重世的一切勢力。因為這妖魔的口中,都有提到一個“尊上”的名諱。這第四重世的各方勢力,儘管都不知道這位“尊上”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但這些勢力卻都清楚,這些妖魔在提及那位“尊上”時,都是極為崇敬。“那血仙失蹤,就已經夠叫人頭疼了,怎麼這個時候又來了一位神秘的尊上?”第四重世的各方勢力,都為之感到頭疼。因為他們都認為這裡麵有什麼陰謀!然而,這些恢複人性的妖魔出世,其實隻不過是譚書常借此向這世人,宣告自身的到來罷了。至於其他的意思,他還真沒有。而第四重世的這一番變化,卻也沒有驚動那一層浩世青蛟之天。因為在這位天司之極眼裡,現在還不到祂出麵點醒譚書常的時候。祂要等這個“逆世之魔”,在這第四重世吃夠了苦頭,才好顯化指點。不然的話,此魔恐怕不會聽話化天。畢竟,魔頭都是生性多疑且天生反骨,因此在浩世青蛟眼裡,這一位被“請來”的“逆世之魔”,應當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這浩世青蛟甚至還將這第四重世的強者都給帶走了,封在了一個秘境之中。這是防止有什麼人失手殺了這個“逆世之魔”。畢竟這個“逆世之魔”太特殊了,保不齊這第四重世有人能看出一些來,於是心動之下想要做些什麼。要知道,這個“逆世之魔”眼下可是被壓製了修為,徹底跌落到了凡人之列。隻能說,唯易不易的仙術確實很非比尋常,此術一經出世,就令譚書常的道行無極無儘,這可是天司正法真仙,修煉到了天司境界的大後期,才能夠具備的。而眼下,哪怕是浩世青蛟這等天司之極的存在,在沒有直接感受仙術之威的前提下,都無法看出些什麼來。與之相關的感應,那更是半點沒有。不過,有了浩世青蛟這一手“事先準備”,眼下群龍無首,連個真仙強者也沒有的第四重世,就完全成了譚書常的後花園。他原本一身感應能力被壓製,還無法感知到太多東西,不過隨著這些個血影分身跑了出去,便帶回來了一個個對譚書常很有用的消息。“這片天地間的修行之人,竟是一個成仙的也沒有……”“這裡的修行體係雖然詭異,完全是向著詭異轉變,但也不至於沒有頂級強者。”“這裡是五重世……所以,這第四重世的那些個強者,都已經飛升去了第三重世嗎?那麼留我在這第四重世的用意是什麼?”念及此,譚書常稍作思索,便決定去登門拜訪。他準備找這裡的頂級勢力,借點東西。而為了不打擾主人家,所以譚書常是悄悄去拜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