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人的爭鬥方式雖然怪異,既不像是戰修的元神廝殺,也沒常見的鬼道手段,如攝魂、詛咒之類,可謂是除了表現出來的鬼道力量外,便隻剩下扭曲、可怖、非人這方麵了。但是,這些東西在一位真仙眼裡,還是完全不夠看的。因此,在念動之間,譚書常便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會出現在這裡,應當是與眼前這些人完全無關。最大的可能,便是這些人在機緣巧合下發現了不死鮮血形狀態下的自己,然後在一開始的時候,以為他是什麼天材地寶,造化奇物之類的東西,不過在試圖煉化遭受反噬,感知到了大恐怖後,就將他奉為血仙!並以此發展出了一個類似邪修教派的組織。譚書常的目光掠過了那些柱子,雖然這些柱子的煉製手法是他聞所未聞的,但煉器之道的一些共通之處,還是讓他一下子就看明白,這些柱子的真正用途。這些柱子都是用來輔助煉化的。於是,譚書常耐著性子,看這兩方人的廝殺。這個時候,其中一方的一個人體型陡然暴增,在其變成一個肌肉巨人的同時,它身上也隨之湧出好似血水之物。這些血水不斷在滴落,但沒有一滴落在地上,因為溫度極高,每一滴落下都在半途蒸發,化作水蒸氣回歸這人身上。而眼看一方有人放大招了,另一方的人自然是不甘示弱,隻見其中一人直接雙手捶胸,使得自身胸膛塌陷,隨後隻見無數血氣湧動,這人便不可思議地生出了三頭六臂來。轟!這是這兩個疑似施展了血肉神通之人,直接對轟到了一起的動靜。隻見隨著這兩人都拳拳到肉,往死裡出手,便不時有血水、碎肉、斷骨飛出,場麵一度血腥無比。這看得譚書常有些不解。鬼道手段,當以鬼神莫測為主。然而這兩人的出手方式,鬼神莫測這一點完全沒有,完全是怎麼扭曲怪異怎麼來。“死吧!”這兩人像是拚殺到了極點,同時怒吼一聲,但這兩人卻不是繼續互拚,而後各自抓過一個自己人,然後囫圇吞下。看到這裡,譚書常的目光不由微微一動。因為他居然看到,這兩個人在各自將自己一方的人囫圇吞下後,一身傷勢居然瞬間完全恢複了。也在那一瞬間,譚書常感知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滅性!儘管很微弱,可能連十荒尋常仙人的十分之一也沒有,但確實是貨真價實的不滅性。“這裡是……十荒之外的天地嗎?”譚書常頓時明悟過來。那突然出現的鎖鏈,居然是連接著又一片天外之地。“所以,抓我一個小小天罡正法真仙做什麼?”譚書常有些不解,他當時出現在四天柱之地的形象,是有些駭人無比。而所展露出來的手段,也已經不在天罡的範疇。傳聞中令天司正法真仙都束手無策的血泉,在他手裡,更是兩三下便被他給抽空了。但是,他確實隻是天罡正法道果啊!甚至連天罡之極,都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修煉到。於是,譚書常沒有化為人形,隻是遁入虛空,悄無聲息地從這個地方離開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打擾到那兩方人馬。畢竟,人家打生打死是人家的事情,一切都與他無關。至於供奉他為血仙這件事,譚書常覺得這裡麵似乎還牽扯了什麼,所以沒有貿然行事。反正這些人的氣機都已經被他給鎖定了,這些人的生死完全在他一念之間。天罡正法真仙連天地劫數都能感應,更彆說鎖人氣機,遙控人的生死了。而從那個地方離開後,譚書常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座山體內。這山很大,前後綿延了數十裡地,最高的山峰更是高聳入雲。不過這樣巨大的一座山,內部卻是早已經被人給掏空了。譚書常隱於虛空中,他打量著四周。因為從山中出來後,第一時間他便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壓抑感。這壓抑感是從天上不斷傳來的,令他無比的難受。四周圍的景象,倒也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山水奇偉,但在這裡也不值得多在意。畢竟哪片天地間的山水,沒有奇偉之處的?所以,譚書常將目光轉移到了那天空中的雲層裡。雲是很常見的白雲,不過這白雲隻是在未成仙之人眼中的景象,在譚書常的眼裡,這不是白雲,而是青綠色的雲。並且這每一片雲,本質上都是一枚鱗片,長在了這天上!“這天空是活的?”譚書常意外,有自我意識的天地,他倒也見識過,可這活的天空,他彆說是見了,在過去聽都沒聽過。“不對,這應該不是天空……”念頭飛轉間,譚書常反應過來,這應該是有什麼龐大無比的生物,趴在了這個世界上麵,在“裝扮”天空。“若是我在參宿天收服的那頭燭綿,能有這天空一樣大,倒也能做到這一步……”“可是,縱使燭綿修成天司正法道果,也無法如此龐大!”這片天地並不小,譚書常此時雖然無法感應天地邊際,但他再怎麼說,也是修成了天罡正法道果的真仙,所以他能夠隱隱覺察到,這片天地之廣,可能遠超四天柱之地。“如此廣博的天地,天空竟是某種龐大無比的生靈所化?”譚書常驚歎之餘,卻也確定了令自己如此壓抑的源頭,並非是這一位化作天空的存在。那壓抑的力量,應當還在這生靈的上麵。這使得譚書常不免眉頭微蹙。不過片刻後,他的眉頭就展開了:“先找個地方,試著解決這鎖鏈。”於是,譚書常直接從虛空中脫離。而在他從虛空中離開後,在第一時間就化作了人形。原本以譚書常的修為,隻是化作人形,不會弄出什麼動靜來的,可在此時,隻見隨著重重鉛雲彙聚而來後,道道血色雷霆,竟是不斷浮現了出來。一時間,天地異象驚人!而隨著這些異象的出現,譚書常的天罡正法道果,居然直接就被封印了。不過譚書常沒有因此驚慌失措。因為這片天地的不對勁,以及那鎖鏈的存在,他早就有了這方麵的心理準備。是以,這會兒譚書常的心裡,反倒是意外之喜居多。卻是在他的道果在被封印後,譚書常意外發現,他之前所創的那一門仙術,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此外,原本那鎖鏈在不斷損耗他的道行。可在他的道果被封後,那鎖鏈竟是不再損耗他的道行。這兩個加起來,無疑能算是一個好消息。前者代表譚書常的一身巔峰仙道戰力猶在,後者則意味著,這鎖鏈哪怕是無解的,都需要遵循一些基礎規則。“這鎖鏈幕後之人,要借將我壓製在真仙以下,來達成什麼目的嗎?”譚書常想到了自身。他雖然是有些特異,但他最初,是十分普通的。甚至連想要顯化不死鮮血形,都要因此元氣大傷。他能有今日,是依仗了自己與鬼天道“數”的雙向奔赴。鬼天道“數”在崩解後廣撒網,最終確定了譚書常。而譚書常也借助鬼天道“數”,反客為主,令血池真正成為他的伴生之物。所以,儘管現在的譚書常是很不簡單了,但究其本質,他還是很普通的。也因此,譚書常有點不明白,那鎖鏈強行帶走自己的用意是什麼?那陰雲之後的存在,與道祖當時的交談,隻有這兩人能聽到,其餘的生靈,無一能知曉。也就譚書常被八十一道鎖鏈貫穿,是當事人,他才能隱隱猜到是道祖出手,幫他斬斷了其中八十根。片刻後,微微搖頭的譚書常,便尋了一個無人山頭,隱入其中。仙道修為是被壓製了,但唯易不易的仙術,譚書常還是能動用的。而這雖然隻是一門仙術,但這門仙術是以無窮變化為核心,所以這門仙術的威能,也是多種多樣的。這一門仙術,剛好與一力破萬法相反。這是一法化萬法!譚書常此時所在的山頭,是很常見的深山老林景象。這林中除了野獸外,還有一些譚書常沒見過的鬼物。這個地方無疑是毒瘴氣居多,靈氣稀薄無比,不僅不適宜凡人定居休養生息,也不適合修行之人在此地隱居潛修。不過,譚書常隨手仙術演變,硬是改了此地的風水。瘴氣化作滾滾濁氣,排入雲空之中。而原本稀薄的靈氣,儘管沒有因此改善,但此地也多了幾分靈性。未成仙,是身隨境轉。而成仙之後,自然是境隨身轉。凡是真仙所在,皆可以莫大仙道偉力,改造成一片仙家福地。若是都成了真仙,還要像凡俗修士一般奔走追逐靈山寶地,那麼這真仙的水分也太大了一點。此時,隨著譚書常在此地居住下來,原本隻是簡單彙聚而來的靈性,硬是令此地誕生出了不少天材地寶。比如原本不過是生長了幾十年的人參,轉眼間就成了氣候,能夠在地下挪移行走。譚書常在此地居住了十多日,這個無人山頭就像是曆經了千百年的靈機演變,各種世間珍寶的天材地寶,隨處可見。何為真仙造化?這便是。不過,相較於此地的一片欣欣向榮,萬物生機盎然,譚書常卻是眉頭微蹙。因為那鎖鏈他還是奈何不了。唯一能確定的是,隻要他不試圖恢複仙道修為,這鎖鏈便不會折騰他。“可惜聯係不上世心道友……”譚書常不由心歎。這種事情,要是能問一問道祖,對方無疑是清楚的。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彆說是他這位世心道友,連成為了他第二軀殼的“小仙界”,他都無法聯係到。不過,譚書常不是就這般輕易放棄的人。他繼續嘗試了起來。不同於之前,這一次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凡是自己身上能用來聯係的東西,他全都試了一遍。然後,還真讓譚書常找到了一樣能聯係的。隻不過這東西的出現,多少讓譚書常有些驚疑不定。那是一扁塌塌丹丸狀的法器。正是三十幾年前,董董送他的那一件聯絡法器。可就是這樣一件法器,他隻是試著催動一下,結果居然成功了!“你的逍遙天司仙宴已經結束了,按照你說的,那些寶物都讓他們帶走了。”有點軟糯的小聲音,很快就從這法器中傳了出去。董董不知道譚書常修行已成,並且降臨四天柱之地抽乾了血泉一事,還以為他在閉關中。畢竟,真仙閉關動輒上千年。而譚書常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聯係她,董董第一時間自然是這麼想,以為這個魔修要問她逍遙天司仙宴一事,便將仙宴上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而聽到董董開口,譚書常不由就想讓她去找道祖,畢竟道祖在四天柱之地的修行之地,並不是什麼秘密。隻不過沒有道祖允許,無法見到道祖罷了。不過,這話還未出口,開口的這一個念頭,就被譚書常給直接按了下去。因為他猛地意識到一件事,這件法器其實是被他世心道友順手強化過的,但當時多半沒有強化到現在這等地步,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他在被鎖鏈帶走時,他這位世心道友,在暗中又出手強化了一番。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才會使得強如他這位世心道友,都要如此隱秘聯絡呢?而不能直接告知呢?這一瞬間,儘管道祖沒有留下半分訊息,但譚書常也猜到了很多。畢竟他去過十荒,知道天外有天。更知道如他這位世心道友般的存在,還有至少六位。可這隻是他的微薄見識。正如人在鄉野,富戶少見;而到了城鎮,富戶立馬常見;若是去了一國之都,莫說是富戶,就是大官都容易見到。也正如他當年未成百年修真時,九十年修行功力都難遇;可在他有了百年功力後,才發現這天底下的百年修真人物有很多。不是百年修真人物一下子多了,而是原來的他,無法見到那等人物罷了!“古仙祖之上嗎?”譚書常心中頓時出現了這樣一個念頭。能讓一位天司之極都如此忌憚的,隻能是更高境界的存在了。於是,譚書常仔細觀察起了這一件法器。但可惜的是,他什麼信息也沒能找到。而這會兒由於譚書常一直沒說話,董董便又說了起來:“我就隻是把打我的那個桃子吃了,沒有吃其他的……”說到這裡,這軟糯的小聲音多少有點心虛。“你要是能吃,多吃一些也無妨。”譚書常回答道,而在他開口的一瞬間,一段信息從這法器中,直接映入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