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隱緩緩道:“十三環環能的出現,我很高興,但不夠,還是不夠,我需要更多,十四環,十五環,十六環,你自己說了,科技無極限,那我就想看看是否真的無極限。”
他看向環老:“在方寸之距,我遇到了一個科技文明,科技,垂釣文明。”
環老等人震驚:“科技垂釣文明?”
此事原本隻有部分人知曉,雖不是秘密,卻也沒必要宣傳。
如今陸隱告訴了環老等人,縱觀人類科技手段,無限帝國這邊走在最前沿。
陸隱不知道機甲是否可以代表人類科技的未來,但至少目前沒有超越這個的。
陸隱等人震撼科技垂釣文明,環老他們更震撼,隻有研究科技的他們才知道,想讓科技武器達到永恒生命層次是多誇張的一件事,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可方寸之距已經有文明做到了。
陸隱很羨慕科技文明攻伐手段無束縛,反正他時間有的是,就讓無限帝國研究,萬一哪天真能研究出來,人類文明就真蛻變了。
在這期間他也會想辦法從方寸之距找找關於科技文明的資料,提供給無限帝國。
陸隱給無限帝國畫了個大餅,讓環老他們從十三環環能興奮中走了出來,又繼續投入更多的精力研究,最終,這個大餅能畫出幾成,誰都不知道。
而此事給陸隱最大的感慨就是那一句“無數人窮極一生都修煉不到始境,在這裡,很可能化為流水線產品。”
這句話是他說的,也是環老,包括無限帝國所有人想說的。
十三環環能的成功讓無限帝國那些人眼中露出了不一樣的東西,尤其尚天世那一輩人,目光隱隱帶著驕傲與對修煉者的不屑,這也是陸隱讓他們感受差距的原因之一。
修煉者永遠不是流水線產品,他可以自嘲,卻不能被彆人侮辱。
科技有科技的優勢,修煉也有修煉的好處,沒有誰可以俯視誰,最好的就是相輔相成。
他可以看得清,因為他站在無限帝國之上,但那些普通修煉者呢?若讓他們知道一個流水線產品就超越他們一輩子的努力,甚至達到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境界,他們會如何?
陸隱抱著這種想法,忘記了當前自己的地位,境界,實力等等,忘卻所有,宛如一個普通修煉者一般重塑修煉的過程,而這個過程增加了一個他知曉十三環環能的事,他想知道自己會如何想。
星空深邃,對普通修煉者來說很大很大,一輩子都走不到儘頭,更不用說還有那麼多平行時空。
陸隱盤膝坐於隕石之上,任由隕石帶著朝遠方飛去,腦中重塑修煉過程,這個過程本身不需要動,意識卻在經曆。
這一體會就是兩年,兩年後,隕石依然朝著遠方而去,不知道要去哪。
期間,他遇到過其他修煉者,也遇到過飛船,星象等等,都未理會,兩年的體會,多了一分感悟。
前半年處於迷茫中,當一個修煉者知道自己會被流水線產品取代,甚至終生達不到流水線產品實力的時候,那份迷茫讓他放棄。
一次次放棄,一次次清醒,然後繼續體會,還是一次次放棄,放棄的很果斷,因為看不到前路。
正如青蓮上禦說的,當告訴你迷霧之外有什麼,你的每一步探索都將失去意義。
靈化宇宙修煉者就因為知曉他們終其一生的修煉都隻能成為九霄宇宙修煉者的資源,看不到前路,所以哪怕戰死也要反抗。
這種絕望讓人窒息。
可半年後,在無數次失敗嘗試的心境下,陸隱以一個普通修煉者角度不再反抗,而是放鬆心態,沒有計較,便沒有得失,此後的一年多,他的心很平靜。
這是一種人為製造的困苦與思想的枷鎖,看破這層枷鎖,其實天地很高,很寬,無邊無際。
流水線產品再厲害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當人徹底失去所有,得到的再小也是得到。
陸隱瞬移消失,再出現已經來到九霄宇宙,看著眼前那條河流,這條河流他很熟悉,當初突破心境,順流而下,為凡人卜算,看清一個個凡人的因果,那時候自己的心也很平靜,平靜的舒服。
放下,那一刻,自己或許放下了很多,那些凡人其實很滿足,每一個壽終正寢,母慈子孝的普通人都擁有永生境無法追求的夢,那種夢,就是平靜,是坦然,是放下一切。
陸隱深呼吸口氣,河流之上出現竹筏,他再次坐在上麵,這次不算命了,他想順著河流看看過往,看看那些普通人的生活。
沒有任何追求,不為其它,單純的就是想看看,這些普通人中早已沒有了故人,數百年過去,他們早已化為枯骨,但非故人,也是故人,每一個普通人都是故人。
陸隱可一眼看遍水流的儘頭,但他不願意看,不願去知道,隻想隨波逐流,聽著竹筏被魚兒撞擊的聲音,這種聲音他聽過很多次了。
其實行走大地也可以,但需要走,他懶。
河流穿過一座座城池,曾經很多見過的城池變了,有的繁華,有的卻徹底消失,經曆過文明戰爭,那些故人的後人可還在嗎?
不用特意尋找,正如之前所想,所有人都是故人,因為他們都認得自己。
武陽城,一座凡人城池,陸隱當初替人算命還路過。
那時候的武陽城很熱鬨,而今卻蕭條了很多,戰爭痕跡到處都是,還衍生了一種職業挖蟲人。
挖蟲人,顧名思義,挖蟲子的人,這種蟲子自然不是普通的蟲子,而是蟲巢文明的蟲子,至於這挖蟲人自然就是修煉者。
當初蟲巢文明進攻九霄宇宙,武陽城被一種蟲子降臨摧毀,並成為了那種蟲子的老巢,後來隨著蟲巢文明戰敗,修煉者將這些蟲子斬儘殺絕,奪回了這座城池。
然而數十年後,有人發現這種蟲子屍體經過埋藏發酵,會變成價值極高的入藥材料,而且還不止一種藥,而是很多藥都可以以這種蟲子屍體發酵代替,從此以後,這裡就成為很多修煉者的尋寶地,那些修煉者遍尋武陽城挖掘地底的蟲子屍體。
按理,這麼多年過去,蟲子屍體早被挖乾淨了才對,但要入藥的蟲子屍體年份越久越好,而且還必須埋在這座城內,因為這座城曾是這種蟲子的老巢,以至於很多人明明挖走了蟲子屍體,又把蟲子屍體帶回來重新埋進去然後盯著,年份越久價值越大,這種價值會不斷跳級。
更多的人則是想找機會挖出彆人又埋進去的蟲子屍體。
以至於武陽城說蕭條也不算蕭條,修煉者很多,但卻絕對算不上熱鬨,這裡每個人看彆人都帶著敵意。
武陽城一座拱橋下,十多道人影圍著一個女子,陰影下,女子麵色蒼白,喘著粗氣,手中緊緊抓住一截蟲子屍體,警惕看著這些人。
“膽子還真大,風爺埋下去的蟲子也敢挖,我倒是好奇,你怎麼知道風爺把蟲子埋在那的?”有人開口,語氣陰冷,帶著殺意。
女子眼皮耷拉,上麵還有刀疤斜著連接到腦門,聽著此人說話也不回答,眼睛轉動,一看就是在找逃跑的路線。
“哼,行,不說是吧,抓回去給風爺親自審。”那人開口,周邊人當即要出手。
這時,水流忽然湍急,明明隻是小河流,卻如同海浪一般席卷而來,嚇得那些人急忙退開。
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退開,彆說這小河,就算海浪又怎麼能對他們造成威脅?他們可都是修煉者,但剛剛就是退開了,莫名有種感覺,發自本能的要退開。
女子也下意識退開,駭然看向遠方,恐懼,生命本能的恐懼,誰?
輕舟順著河流而下,濁酒一壺,小菜幾碟,一個人出現在拱橋下那些人眼中,他們盯著來人,眼睛使勁眨了眨,看不清,模糊,怎麼都看不清,仿佛有一團霧氣擋在來人臉上,可這裡哪來的霧氣?
領頭之人心一沉,知道遇到高手了,緩緩行禮:“在下。”
“沒興趣。”
領頭之人目光一冷:“閣下可聽過北山風爺?”
“沒興趣。”
“走。”領頭之人果斷,直接走了,這個人他們招惹不起。
旁人低聲提醒:“老大,蟲子。”
領頭之人看向女子。
女子目光倔強,往後退了一步,手中蟲子並未交出。
領頭之人又掃了眼小舟,轉頭離去。
十多人陸續離開,轉眼沒了蹤影。
女子見他們離去,並未鬆口氣,目光看向輕舟,看向那個人,她,也看不清。
絕對的高手。
“他們打不過你。”聲音響起,來自輕舟上的人。
女子皺眉:“我不想動手。”
“為何?”
“一旦動手,事情就難了了。”
“可你偷他們東西,事情一樣難了。”
女子道:“區區外物而已,不至於把事情做絕,修煉界有修煉界的規矩。”
“我不懂什麼規矩,隻知道你的隱忍,換來的是更大的麻煩。”說完,看向拱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