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啦安啦,師兄放心!我都聽奇蘭他們說了,3e考試不難的,無非就是聽寫龍文,你可是校長欽定的s級,這點小事難不倒你的!”夏彌蹦蹦跳跳地走在路明非身邊,女孩穿著白色的長裙,搖擺的裙裾下,瑩白色的腳踝在初秋的陽光裡閃爍著珍珠般的光。
今天是3e考試當天,路明非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功課,排列出所有夔門計劃可能遭遇的危險並尋找解決的方案,當夏彌推門進來的時候他還蒙著被子呼呼大睡。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事情……”作為已經經曆過一次3e考試的人,路明非的內心平靜無比毫無波瀾,小魔鬼路鳴澤都說他現在確實是自主覺醒了s級的血統,那這麼個小小的龍文測試肯定沒什麼問題啦。
他其實是在想接下來將要進行的夔門計劃。
如果已經發生的曆史沒有被改變,此時此刻,夔門計劃應該已經開始了,亞紀學姐和葉勝學長很快就要在三峽遭遇危險。
命運的轉折就在眼前,鐘樓的白鴿簇擁著低鳴,它們即將因為一場悲劇的發生而獲得夢寐以求的自由,哪怕這自由的代價將是流離失所。
“任務已經下發到我手中了,我想申請就近前往任務地點。”路明非打了個哈欠,他對夏彌說,“校長安排我和師姐一起進行這項任務,他說密黨懷疑自己找到了某位龍王的行宮。”
“龍王的行宮……”夏彌哼哼著說,心裡樂開了花。她心想又是哪個倒黴蛋要被人偷家了,還好本女王冰雪聰明,隻把老巢搭在尼伯龍根,還有芬裡厄看家護院,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混血種敢闖進去就給芬裡厄打牙祭。
“嗯,就在三峽,校長說可能是青銅與火之王留下的遺跡,被掩埋在水下的岩層中,摩尼亞赫號現在已經在那片水域遊弋了。”路明非沒有隱瞞,他把自己耷拉著的腦袋抬起來,悄無聲息地觀察夏彌的眼睛。
小母龍似乎是有些驚訝,她以前有一段時間是和康斯坦丁、諾頓兩兄弟活躍在同一片區域的王族,卻也不知道那高坐青銅王座之上的兄弟究竟在哪些地方留下了自己的祭壇。
龍這種東西是暴虐的、自私的,哪怕是從同一個子宮誕生或者被同一個存在創造,也會想著吞噬對方,吞噬自己的兄弟姊妹,讓自己的血液更加高貴,真正成為至高無上的至尊。
夏彌蘇醒之後,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尋找過自己那些尚未醒來的兄弟的繭,隻要能得到那些彙聚了權與力的繭,她就能使自己進化成海拉,那是比四大君主更高貴的物種,在即將到來的偉大紀元中將有資格握住命運的權杖。
“那師兄你一定要小心些,那可是龍王的行宮,說不定裡麵藏著些什麼古代煉金產物,甚至有邪惡的活靈存在。”夏彌皺了皺好看的鼻子,一臉義憤填膺,“校長也真是的,不當人,太不當人了!居然讓你一個新生去做這麼危險的任務!我要舉報他!”
她這麼說的時候,右手握拳左手撫胸,真的是急公好義的美少女。
可惜大概伊利諾伊州教育局也管不到卡塞爾的腦袋上來,要真想舉報昂熱校長恐怕隻有找fbi什麼的,讓美國政府以無證攜帶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為罪行將他逮捕了。
“師妹放心,小小龍王你師兄我還不放在眼中。”路明非誇下海口,反正康斯坦丁的骨殖瓶在他手中,諾頓還在紐約閒逛沒有覺醒,青銅城裡最多兩頭龍侍,頂破天也就次代種。路明非可是連龍王都手刃了幾條的狠角色,兩頭次代種在他眼裡屬實算不得什麼。
他們結伴前行,路明非說:“師妹你對師兄怎麼看。”“很好看啊,是我喜歡的型兒。”夏彌托腮,忽然轉到路明非麵前逼停了他,眉眼彎彎,眼睛裡全在表達同一種情緒,那是喜歡一個人時的情緒。
“我是說楚子航!”路明非一隻手覆在夏彌的臉上,另一隻手握住她的右手,強行使她回到了正確的軌跡上。
“哦哦,大師兄人很好,他給了我很多建議。”
“什麼建議?”
“那個,沒什麼,沒什麼。”夏彌故作神秘。路明非耷拉著的眼角抬了抬,這讓他看起來好像對某些東西突然來了興趣。
3e考試的地點是在圖書館的二樓,所有新生的考試都在這一天進行。
諾諾說過她是這場考試的監考學生,因為她的導師是風紀委員會的曼斯坦因教授,所以當路明非和夏彌見到講桌邊晃悠著一雙穿牛仔褲的長腿的師姐的時候並沒有感到驚訝。
師姐今天穿了很修身很緊繃的牛仔褲,上身是略有些寬鬆的白襯衫,腳下踩著十厘米高跟的瑪麗珍鞋,光彩照人,男生們總忍不住把自己的目光落向那雙美麗的長腿。
教室裡已經坐了很多人,考試的順序是按照預估血統進行排序,那些在入學前就被評定為a級或者b+級血統的學生就會在第一堂考試裡出現。
當見到推門而入的是路明非和夏彌,有雷鳴暴雨般的掌聲在這個本就有些擁擠的空間內響起。
一些男孩和女孩穿著整齊的校服,他們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雙掌拍擊,看向路明非的眼神是近乎狂熱的憧憬,這些人都是以前新生聯誼會的成員,在自由一日中恪守承諾始終戰鬥,直到最後一個人倒下。他們確實將所有的信任都給予了路明非,路明非也回應這種信任以榮譽,如今他們如日中天,甚至連老牌的獅心會和學生會都被這些年輕人擊敗。
“路明非!”有人高呼他的名字。
“路明非!”立刻有更多的人應和,一時間這裡像是虔誠的信徒在迎接教皇的登基一樣狂熱。
但路明非默默地看了一眼夏彌,伸出右手在一臉興奮的少女額頭屈指一彈。
“哎喲。”夏彌捂住額頭。
女孩看向路明非,委屈巴巴。
可路明非眼角抽搐,隻想再彈一指。
那第一個叫他名字的家夥就是夏彌。
一身黑色西裝的曼施坦因教授從門背後閃現,透過圓片眼鏡冷冷地掃了所有人一眼,他分明從後麵出現,但氣場如此強大,居然真的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快去你們的座位坐好,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坐在講桌上的諾諾麵無表情地說。
夏彌乖巧地點頭,路明非撓了撓頭發,他路過諾諾身邊的時候突然抬頭看向她:“師姐今天真漂亮,穿白襯衫很好看。”
諾諾沒憋住噗嗤一笑,伸出右手虛扇兩巴掌:“就你嘴貧!”
路明非抓頭,“哪有……”
等最後兩人落座,曼斯坦因教授看了一眼腕表,“全部人到齊,現在宣布考試紀律!”
“作弊是絕對禁止的,違反者會被取消一切資格!我以風紀委員會主席的名義確保,卡塞爾學院的學習氣氛是輕鬆的,但是紀律卻是最嚴格的,不要試圖偷看彆人的試卷,攝像頭覆蓋了整個教室,沒有任何死角!也不要試圖攜帶什麼小電子設備,無線電波在教室裡也是被監控的!我知道你們都是天才,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比你們更加天才的人也曾在這個教室裡考試,你們現在能想到的作弊手段,都有人嘗試過。比如一個來自美國的心聲研製過一種特殊的無線電波調製設備,借助這種設備,他把通訊電波偽裝成太陽黑子爆發導致的無線電亂流,但他失敗了,諾瑪輕易地解密了他的信號。當我們出示證據的時候,他無話可說……”曼施坦因教授有一個閃閃發亮的大光頭,他走到最高處侃侃而談的時候就把白熾燈的燈光反射到路明非的桌麵上,留下小小的光點。
他看著自己桌麵上貼著的便簽紙,那上麵寫著“李嘉圖路”。
路明非忽然愣住了。
他看向講台上桌子後麵雙手環抱眺望窗外那株巨大樺樹的諾諾,諾諾也在此刻忽然將目光投向路明非。
他們的視線在此刻相逢,路明非忽然有種如夢如幻的不真實感。
原本麵無表情的諾諾在此時展顏,她向著路明非做出加油的嘴型,紅色的發梢隨風而動。今天是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雨後的的陽光明媚得有些妖嬈,絲絲縷縷地灑下,在胡桃木的課桌上投下窗戶的影子,整個教室裡有一抹淡淡的緋色。
真漂亮。路明非心說。
此時再看,他依舊覺得諾諾和另一個人很相似。
她們確實長得很像,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過以前愷撒和楚子航都不這麼覺得,因為她們的眼神不同。
諾諾的眼睛是有靈性的,那裡麵時刻都有美麗的光在閃爍。
而繪梨衣的眼神像是被囚禁在籠子裡的星星,即使閃耀也要被刻意壓抑,隻有當手握鑰匙的人站在她的麵前,她才會像是真正的女孩那樣活過來。
可不知道為什麼,路明非覺得此時諾諾的眼神那麼熟悉,不再是那種跳脫的靈性,而像是有些時候繪梨衣看他的眼神。
那種眼神分明那麼溫柔那麼熟悉,卻讓路明非的心臟微微悸動。
他連忙低下了自己的頭來。
“同學!同學!他們都說你是s級!是屠龍的領袖,是邪惡的克星!真羨慕你!“這時候旁邊桌的一個女孩大大咧咧地回過頭來對路明非豎起大拇指,她真是明豔動人,比起諾諾都不遜色分毫,大概隻有夏彌能穩壓這妞兒一頭。
路明非尷尬地笑笑,“沒有那麼厲害啦,什麼邪惡克星之類的……”
“克裡斯廷娜·卡巴耶娃。”漂亮的女孩自我介紹,“我們都是古德裡安教授的學生,他在莫斯科的時候酒精中毒,是我的爸爸找到了他並把他送到了醫院,我也是因此而被偶然發掘出來的b級混血種。”
克裡斯廷娜……
路明非的眼神閃爍過那麼一刹那的迷茫,他似乎在何處聽聞過、甚至曾經如此近距離接觸過這個名字或者這個名字的主人。
大概是幻覺吧。
“你是俄羅斯人?”路明非有些驚訝,俄羅斯混血種盛產美少女?
“嗯嗯,也不是莫斯科本地人啦,不過家裡在那兒有些產業。”克裡斯廷娜不從哪裡摸出一根皮筋,把長發紮成一個高高的馬尾辮,她白皙修長的脖子上掛著美麗的紅寶石掛墜,以銀色的鏈子固定,這讓她的皮膚顯得更加瑩白,像是月光一樣皎潔。
“你的家庭應該很富有吧,為什麼會選擇加入卡塞爾?”路明非有些好奇。
雖然這其實並不能構成因果關係,但如果是上一段時空的路明非,若是把他換成趙孟華的家庭,大概古德裡安這老東西都不能站到他的麵前來。
“古德裡安教授說屠龍是正義的事業,所以我就來了呀。”克裡斯廷娜咬著新買的筆杆,好奇地看向路明非,大概認為這個問題實在有些白癡。
可路明非的心臟卻猛地滯住了一刹。
“你……隻是為了這麼簡單的理由?”他看向那個俄羅斯女孩的眼睛,那是一雙很漂亮很漂亮的褐色眼睛,那雙眼睛真的太清澈了,像是冰川之下的凍水。
“喂喂喂,正義是值得我追求一生的東西好嗎?”克裡斯廷娜小聲抗議。
“抱歉,隻是讓我想起了一個朋友。”路明非輕聲說,“他是日本人,也是追求正義的夥伴。”說這話的時候他實在心裡有些難受,便索性回過了頭不再和這個俄羅斯女孩說話。
這時候曼斯坦因教授大聲說:“3分鐘之後考試正式開始,現在關閉手機,和學生證一起放在你們的桌角上。”
他點了點腕表,黑色的幕牆無聲地從雕花木窗的夾層中溢出來,所有窗口被嚴密地封閉起來。
同時教室裡的壁燈跳閃著亮了起來,諾諾沿著走道給每個新生一張a4紙大小的試卷和一支削好的鉛筆。
“可惡,白買了!”克裡斯廷娜怒氣衝衝地把被自己咬出了牙印的鉛筆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