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的目光隨即看向了一旁身材消瘦,麵色蠟黃,但一雙眼睛很大很好看,年紀在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你認識字?”陸遠問。
小女孩輕輕搖了搖頭。
陸遠鄒起了眉,一陣疑惑:不識字怎麼幫忙?寫狀紙和其他文章不同,不能馬虎。
“小丫雖然不識字,但是她天生就會畫畫,隻要看過一眼的東西都可以原模原樣地畫下來!”王大娘說著,就對女兒王小丫說:“小丫,你去把廟門口上麵的字畫給陸大人看!”
小女孩聽了就跑到了神像前麵的供桌下麵撿了上香留下的木棍,走到門口,一邊抬頭看牌匾上“土地廟”三個字,一邊蹲在土地上學著畫。
陸遠走了過去,站在一旁看著小女孩作畫,一個“土”字很快就被畫了出來。
牌匾上“土地廟”三個字用的是魏碑體,小女孩竟然可以原原本本近乎是複刻一般畫出來。
陸遠嘖嘖稱奇,直呼小女孩王小丫就是一個天才!
“陸大人,我可以給您幫忙嗎?”王小丫抬起頭,一臉純真。
“可以!”陸遠回答得很肯定。
他的肯定讓王小丫臉上充滿了欣喜。
當然了,陸遠也清楚“畫字”和寫字是兩個概念,小女孩未必可以幫上忙,但這個小女孩天賦異稟,陸遠願意給她機會嘗試一下。
小女孩跟著陸遠回了家,陸遠在書房裡麵拿出狀紙,又教會小女孩研磨和用筆,讓小女孩負責“畫字”。
陸遠還是去了一趟防洪工地,畢竟那個地方還是由陸遠這個執事負責。
今天的工地上一切照舊,趙員外護送石料的馬隊依舊由趙奔帶領,趙奔腦子並不活泛,他不知道是陸遠的手段。
也是因為他腦子不活泛,趙員外等人也沒人給他解釋。
李晟是主簿李理的侄子不假,但不懂規矩的人就該打。
趙員外父子雖然擺出了姿態,將趙奔綁了去,交給主簿李理發落,但也就是做做樣子而已,他們出發前就吃準了李理不會有任何動作。
李晟不懂規矩,李理不能跟著不懂規矩。
所以,綁著趙奔走了一圈,回來還賞了趙奔一頓好酒菜。
趙奔雖然魯莽,但維護的是趙員外的利益。
這件事雖然做得蠢,但效果好。
趙員外已從崔師爺處知道了主簿李理想要安排自己的侄兒李晟,取代陸遠縣衙執事的位置。
他們對此並無意見,畢竟陸遠也不是他們的人。
但換人可以,想要動他們的利益,沒門!
趙奔這件事也算是對主簿李理的一個警告!
趙奔打了縣衙主簿李理的侄兒,非但沒有挨懲罰,反而得到了獎賞,而且還把名氣打了出去,現在大家見了他,都伸出大拇指誇讚趙奔是個爺們。
趙奔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心中高興,對陸遠越發的親近。
今天在工地上見到了陸遠,他老遠都扯著嗓門打招呼:“陸大人,您早啊,啥時有時間我請你喝酒?”
陸遠微笑著點了點頭,走近了才壓低了聲音,說:“趙家兄弟,你可害慘了我啊!”
趙奔滿臉疑惑看著陸遠,陸遠便接著說:“那個李晟是李大人的侄兒,你打了他,挨罵的人是我啊!”
趙奔嘿嘿一笑,“我看他姓李也沒啥本事,我家員外將鞭子遞給他,他都不敢打我!”
陸遠聽了心中忍不住好笑:“那是不敢打你嗎?是不敢打崔師爺的臉!”但嘴上卻說:“兄弟啊,你是趙員外的人自然不會有事,但我可慘了……”
陸遠一邊說一邊搖頭,滿臉淒苦。
趙奔聽了,臉上有了愧疚之色,也壓低了聲音說:“陸大人,那匹馬太老了,肉吃不成,我們偷偷賣了三吊錢,有你一份,當作我的賠罪!”
陸遠立即嚴肅起來:“趙家兄弟,我把你當兄弟,你怎麼還看不起我?我是要你錢的人嗎?”
趙奔聽了一陣大喜,他說出要給陸遠分錢的時候,心中也是一陣肉疼。
“陸大人,那我請你喝酒!還有以後,你要是再看李晟那小子不爽,我找個由頭,再揍他一頓!”趙奔滿臉憨厚耿直。
“趙家兄弟,有你這句話,足夠了!”
陸遠伸手拍了拍趙奔肥碩的身板,滿臉欣慰。
趙奔嘿嘿一陣憨厚的笑,是真把陸遠當作了好朋友。
防洪堤壩工程的士兵首領劉監軍見陸遠來了,擺出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樣。
而在工地上負責夥食的張員外,對陸遠的態度卻明顯有所改善。
李理的警告讓張員外膽戰心驚!
縣衙主簿李理那是張員外的大靠山,他所擁有的財富有一半都跟李主簿相關。
他不敢有任何地方違背李主簿的心意。
當然,在內心深處他依舊看不起陸遠這種無背景、無靠山、無後台的“三無人員”。隻是在陸遠的麵前要將姿態放低了,放得很低。
比如,陸遠坐在了縣衙指揮帳篷裡,張員外就安排手下人來問陸遠中午準備吃點什麼?陸遠隨便吩咐,張員外負責給予滿足,酒肉管夠。
陸遠清楚張員外的意思,當下大方一揮手:“也不用麻煩!準備好五斤熟牛肉,一壇子好酒,幾個冷熱盤也就是了!”
張員外手下去回話,陸遠就安排瘦衙役去請趙奔過來一起喝酒。
陸遠在工地上吃飯,不管吃什麼,那都是邀請胖瘦兩個衙役同一張桌子上吃飯,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讓兩個臨時衙役有一種被尊重的感覺。
這也是當初陸遠對李晟使了手段,較為精明的瘦衙役看破卻不說破的原因。
酒足飯飽之後,陸遠將剩下的一斤多牛肉打包回家,是準備帶給在他家裡“畫字”的小女孩吃。
剛進縣城,陸遠就遇到了辛柔。
“陸大人,小日子過得很愜意嗎?”辛柔看著酒氣沉沉的陸遠,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也就那樣吧!”陸遠有五分酒醉,說話就有些輕佻。
“申時三刻,嚴夫人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