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林葉茂密,陽光灑下來,隨著風吹葉動,地麵一片斑駁晃動的光斑。
一名白衣烏發紅綢發帶的清瘦女子眼睛蒙著一層白布,右手裡拿著一根拐木,身上斜挎著一個包袱。
她走路有些磕磕絆絆,但是也一路順利的下去了。
謝驚衣走過從宗門到達山下集市這一段路很多遍了,以至於她除了看不見路上的遮擋物,但是卻都走對方位。
如今眼睛不能視物,隻能用耳朵細致的聽著周圍的聲音。
林間層疊的葉子被風吹響,有燕子在樹上搭窩,右邊一百步有條河流,風帶著濕漉的水汽撲來……
曾經與魔纏鬥的時候,她的眼睛就曾被魔物撒的毒藥弄瞎過,可就算不能視物,她身處黑暗,也能找出魔物的缺點,用一把重青劍把魔物殺死。
謝驚衣,一個從來不把逆境當做逆境的女子。
她隻知道,遇到什麼阻擋,便迎難而上。
一次不行,那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勢必要想方設法去克服。
謝驚衣拄著拐木出現在了集市,她微微停頓了下來,耳朵細致的聽著周圍的聲音。
二百六十五步……還剩最後一步……
她慢慢的拄著拐木走進了萬寶閣。
這是她熟悉的路線,這才能夠一路無阻的找到了萬寶閣。
但是她徒步往天華山的路卻不熟了,之前去曆練都是直接禦劍過去的,更不知道這些年,前往天華山的路有沒有發生變化。
所以謝驚衣來到了萬寶閣要買一隻尋路金絲鼠。
“店家,我要一隻尋路金絲鼠,還有金絲鼠吃的清草葉來一斤。”謝驚衣從懷裡拿出了三十塊上品靈石放到了桌麵。
她一個劍修,同天下其他劍修一樣,都特彆的窮。
而且本來她作為青劍宗的大師姐,她管理著宗門的各處產業,還包括一處靈礦脈,宗門並不缺靈石的,她也可以比宗門其他人拿多一些靈石的,不過她這個人一點也不貪,隻按照宗門規定拿屬於自己的靈石。
本來她也應該不窮的,但是因為她是劍修,她的靈石也都用來保養之前的重青劍了。
在她沒有自請離開宗門之前,那把劍就如同她的道侶一樣,被她養得極好。
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店家應了一聲,便招手讓小廝過來:“小陳,去拿最好的金絲鼠過來,還有上等的一斤清葉草包好拿過來。”
小廝趕忙應了一聲去拿了。
很快,小廝拿了出來,店家接過把物品遞過去給謝驚衣,他明顯是認識謝驚衣的,也知道謝驚衣現在眼睛恐怕不能視物所以東西是直接碰到謝驚衣的手的。
他以為謝驚衣隻是被妖物所傷,暫時失明罷了,他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謝姑娘,三十上品靈石剛好,這是您需要的東西,好些拿好。”
謝驚衣慢慢摸到東西,拿過了小籠子的金絲鼠,還有一斤的清葉草,隻不過卻碰到掛在包裹好的清葉草下麵的瓷瓶。
“店家,我並未買有丹藥。”謝驚衣把瓷瓶拿出來遞過去。
“謝姑娘,你買尋路鼠,是因為眼睛受傷吧,這裡有回明丹,算是我送給你的療傷傷藥。”店家笑了笑,“三年前的劍道大比,你可是讓我好好的贏了一大筆呢。”
三年前的劍道大比,少女十八歲的年華,一把重青劍,像一匹黑馬,殺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那一年的劍道魁首是名叫謝驚衣的少女。
“無功不受祿,不必了。”隻是眼前的女子臉上並沒有多餘的情緒,把瓷瓶放回了桌麵,便拄著拐杖轉身離開了。
謝驚衣沒有要那傷藥,除了上麵這個原因,也因為那傷藥對自己的眼睛並沒有用。
店家看著女子清瘦孤傲的背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謝驚衣把一斤的清葉草放進了儲物袋裡麵,也把尋路金絲鼠從小牢籠裡拿了出來,她修長冷色的指尖輕輕落在金絲小鼠的毛絨絨的腦袋上,喂了一些靈力給它。
尋路金絲鼠,小小的似倉鼠一樣,金白毛絨絨的,一雙綠豆似的小眼睛,此時抓著謝驚衣的手指似乎還想吃更多的靈力。
不過謝驚衣已經沒有太多的靈力了。
她把拐木也放進了儲物袋裡麵,此時微微低頭,手指撫摸了下金絲鼠的腦袋:“乖,帶我去天華山。”
“吱!”
金絲鼠吱了一聲便兩隻小白手從自己嘴裡扒拉出了一條金色的線,然後放到了謝驚衣的手指纏了纏,自己便跳了下去,慢慢的向一個方向爬去。
謝驚衣抓著手裡的金絲線,感受到微微的牽扯,便慢慢跟著金絲鼠往前走。
尋路金絲鼠往前爬的時候突然前麵多了一隻黑色靴子,它本來剛要往另外一個方向快速爬去的,但是那隻黑色長靴又快速的擋在了它麵前。
它猝不及防直接撞了上去。
“哪裡來的惡心老鼠!”男人惡劣的想要一腳踹飛這隻尋路金絲鼠。
“吱!!!!”
金絲鼠嚇得大叫,全身鼠鼠絨毛毛都害怕的抖了起來。
可是男人還沒踹過去,一張符紙便拍在了他身上,不一會男人便被強大的靈力掀飛了出去。
金絲小鼠趕忙快速溜到了謝驚衣的衣擺旁,掀開她的衣擺爬了進去躲起來了。
謝驚衣明白這隻尋路金絲鼠大概是受到了驚嚇了。
她緩緩蹲了下去,輕輕把金絲鼠抓出來,放在了掌心懷裡輕輕撫摸了下,又強擠出了一些靈力喂給它。
“吱吱!”
“嗯,彆怕。”
“吱吱吱!”
“嗯,那是壞人。”
“吱!”
“那你先休息吧。”
謝驚衣把金絲鼠放進了自己的衣袖裡麵了。
女子跟一隻鼠說話,明明眉目清冷,語氣也很淡,但是小鼠每吱的一聲,她都有回複。
旁邊發出一聲輕笑:“你聽得懂金絲鼠的話?”
與此同時剛才被符紙拍飛的男人,從地上爬起來之後,神色陰沉,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賤人,剛才竟然敢陰我?”
謝驚衣緩緩的站了起來,手裡也拿出了一根拐木。
並不理男人,而是側開男人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