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秦鋒身體欠佳,需要好好休息,因此上,王家父子以及其他軍戶沒有待太久,留下東西、略加問候,就紛紛離開了。
接下來,由晉玉娘下廚,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豐盛飯菜,而後一手端飯,一手夾菜,慢慢的喂給秦鋒吃,還不是擦拭一下嘴角,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在原來的世界裡,秦鋒活了二十九年,也整整當了二十九年的單身狗,彆說什麼親密舉動了,就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拉過!
現在好了,有這樣一位漂亮、溫柔、賢惠的未婚妻,如此細心的照顧自己,秦鋒瞬間覺得幸福感爆棚,這可比什麼作弊係統、金手指好的太多了,看來老天爺對自己還是不錯滴,自己又有奮鬥的動力了,哈哈。
就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正式迎娶佳人呢?
大明律法規定:男子十六歲,女子十四歲,就可以成親了。
二人的年齡早就達到標準了。
問題是,兩年之前,晉玉娘的父親隨軍出征,在遼東地區陣亡了。
按照習俗,父母身亡,子女當守孝三年,在此期間是不能辦喜事的,否則就視為大不孝,要受到國法、鄉規的懲罰。
因此上,二人的婚事隻能推遲了!
剛剛用過晚飯,又有客人登門了。
“秦賢侄,身體好些了嗎,老夫來看你了,哈哈!”
……
刺耳的大笑聲中,先後走進來四個人,為首者四十多歲,五短身材,圓腦袋、綠豆眼、塌鼻梁、大叉嘴……再配上一身墨綠色錦緞長袍,活脫脫像是河裡的王八成了精,爬到岸上來了。
後麵是個青年人,二十歲出頭,身材高大,小模樣還算勉強過得去,可惜左邊的眼睛又癟又凹、眼球呈慘白色,顯然是瞎掉的。
進屋之後,青年人用剩下的一隻眼睛、色咪咪的盯著晉玉娘,就像是餓狼看到了小羊羔,恨不得一口吞下去,還擦了好幾次口水,真是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最後是兩名彪形大漢,滿臉橫肉、絡腮胡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進來之後,猶如二鬼把門一般牢牢看住了門口,明顯不懷好意。
……
“多謝試百戶大人惦記著,晚輩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身上有傷,不便起來行禮,還請試百戶大人見諒……玉娘,沒看到客人來了嗎,你還不回避一下,真是不懂規矩!”
“來的又不是外人,奴家何須回避呢!”
秦鋒寒暄了幾句,又假意嗬斥晉玉娘,想讓她到彆處躲一躲。
晉玉娘卻不願躲避,微微萬福行禮之後,邁步來到了秦鋒身邊,還順勢從土炕上拿起了一柄小剪刀,偷偷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中,目光中滿是戒備之意。
為何如此?
因為來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中年人名叫呂冒桂,本是堡內的一名破落軍戶,品德敗壞至極,屬於‘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十毒俱全的那一種,之後娶了個媳婦,同樣不是什麼正經人,整天搔首弄姿、賣弄風情。
夫妻二人好吃懶做,很快把家產敗乾淨了,就連親爹娘也被他們活活氣死,惡名遠近皆知,因此上,其他軍戶都不願搭理他們。
沒想到的是,這樣一對人嫌狗都不待見的家夥,後來竟然發跡了,不過發跡的辦法很讓人不齒。
二十多年前,有一位販貨的駱駝客路過七殺堡,眼看天色已晚,周圍又沒有客棧,就想到堡內軍戶家中借宿一晚,明天再繼續趕路。
呂冒桂見到之後,立刻假裝熱心腸,一通親哥哥、熱弟弟的稱呼著,把駱駝客哄騙進了自己家中,好酒好菜招待一番,而後安排在廂房中住下。
三更半夜,呂冒貴讓自己的媳婦偷偷摸過去,到廂房中勾引駱駝客,等到二人乾柴烈火、如膠似漆之時,呂冒桂再手持棍棒跑過去捉奸,進而索要錢財!
駱駝客這才知道中了‘仙人跳’的詭計,隻好自認倒黴,說了無數好話,又賠了五峰駱駝、十幾馱貨物才算了結此事。
這件事之後,呂冒桂變賣了駱駝和貨物,得了一大筆錢財,頓時過上了富裕日子,可是這般發家致富的辦法,深為堡內的軍戶們鄙視,都嘲諷的稱他為‘綠毛龜!’
呂冒桂也知道,自己的名聲太臭了,於是決定發奮圖強,誓要弄個一官半職的,具體操作如下:
一是四處打點、上下鑽營,給當官的送禮。
二是從人牙子手中買來一個漂亮小姑娘,認做乾女兒,而後把這個年僅十三歲的乾女兒,送給了本地的千戶大人做了第十一房小妾,算是攀上了親戚關係。
金錢開路,再加上裙帶關係,呂冒桂頓時發跡起來了,不斷步步高升……小旗官、總旗官,一直做到了七殺堡的試百戶。
秦父病逝之時,秦鋒年僅十歲,無法繼承百戶官職。(大明律法,衛所軍官子弟,十六歲成人之後,才能繼承官職。)
於是乎,在那位乾女婿千戶的支持下,呂冒桂就堂而皇之的以試百戶身份,代行了百戶之職,控製了七殺堡……接下來,這裡的軍戶們倒大黴了。
這家夥掌權以後,巧立名目、亂加賦稅、搶占良田、放印子錢……可謂是無惡不作,不少軍戶被他害的傾家蕩產,隻能帶著妻兒老小逃裡七殺堡,到彆的地方謀生去了。
……
站在呂冒桂身後的,是他的獨生兒子—呂鬥贏,和其父一樣,貪婪、卑鄙、無恥……基本上除了不乾人事,彆的什麼事都乾,尤其是好色。
十五歲起,這家夥就是青樓裡的常客了,之後強娶了三位妻妾仍不滿足,還經常帶著惡奴們四處調戲良家婦女,甚至鬨出過人命,他的那隻眼睛就是乾壞事的時候,被一位性格剛烈的姑娘給抓瞎的。
即便如此,這家夥依舊是死性不改,整天用一隻獨眼色四處迷迷的看漂亮姑娘、媳婦!
那兩個彪形大漢,一名王勇、一名張強,都是呂家父子招募來的打手,心狠手辣,手上都沾染過人血。
秦、呂兩家素無交情,反而是深有隔閡,之前舉辦喪事之時,呂家父子一個都沒有露麵,如今卻假惺惺的跑來探望,隻怕是夜貓子進宅——沒安好心!
果不其然,閒聊幾句之後,呂冒桂話鋒一轉,露出了狐狸尾巴:“哈哈,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秦賢侄這次死而複生,以後肯定會時來運轉、飛黃騰達的,老夫這裡先行恭賀了!”
“承蒙吉言,感激不儘。”
“對了,秦賢侄那天在山上采集崖柏木,好端端的怎麼就摔下去了,其中莫非另有緣故?”
“這個嘛,晚輩腦子裡一片混沌,著實想不起詳細經過了,大概是懸崖邊上太陡峭,不小心失足摔下去的吧。”
“哦,果真是失足摔落的?”
“果真!”
……
秦鋒拍了拍腦袋,一副稀裡糊塗、的確想不起來的樣子,可是眸子深處卻閃過一道寒芒。
一大段記憶,隨之浮現在了腦海當中……
原來之前的秦鋒,根本不是自己摔下去的,而是腦後挨了一悶棍,而後被人扔下去懸崖的,凶手不是彆人,正是獨眼龍—呂鬥贏和那兩名打手。
秦、呂兩家並無深仇大恨,為何要下這般死手呢?
道理很簡單,七殺堡百戶之職,一直由秦家人世代承襲的,之前因為秦鋒年紀太小,無法處理事務,這才由呂冒桂暫代一段時間。
如今秦鋒已滿十七歲,按理來說,可以繼承百戶官職了,可是這件事一直被千戶所壓製著,遲遲不給辦理手續。
這件事,壓的了一時、壓不了一世,早晚有一天呂家得交出權利的。
很顯然,呂家父子不想交權,這才謀害秦鋒性命。
秦鋒是獨生子,又沒有彆的血親,隻要他一死,七殺堡百戶之職不就落到呂家手中了嘛。
其心何其毒也!
而呂家父子今天前來,名為探望平安,實則是試探口風來了,看看秦鋒記得多少事情,需不需要殺人滅口。
秦鋒何其聰明,立刻洞悉了呂家父子的陰險用心,直接裝起了糊塗……沒辦法,如今是敵強我弱、形勢不利,隻能用這個辦法暫且自保了。
不過在內心中,卻把呂家父子拉進了黑名單,這兩個人渣活在世上,純粹是浪費米飯。
另一邊,呂家父子問不出什麼,互相對視一眼,暗暗點了點頭,又閒扯了幾句,告辭離開了。
不過以呂家父子的性格,這次謀害不成,肯定會再生毒計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
“蛟郎,你沒事吧?”
“玉姐放心,我沒事的。”
“沒事就好,剛才擔心死我了!”
呂家父子走後,晉玉娘長出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小剪刀,上麵沾滿了汗水,而後上下打量秦鋒,目光中略帶疑惑。
以前的秦鋒,性格膽小懦弱、不善與人交際,尤其麵對呂家父子的時候,害怕的連說話都困難,不知挨了多少欺負。
今天的秦鋒,看似與平常一樣畏手畏腳的,實則目光鎮定、毫無畏懼之色,就像是換了一個人……這一點,彆人或許察覺不到,可是朝夕相處的晉玉娘卻能感覺到。
這是什麼情況?
莫非經曆過生死大劫之後,自己的未婚夫一下子成熟起來了?
……
之後的日子裡,在晉玉娘的精心照料下,秦鋒的身體恢複的很快,七八天之後就能下地行走了,又過了一個多月,除了左臂傷勢未複,其餘與正常人無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