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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天氣晴朗的一天,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泥濘的地麵上,偶爾還能看見小水坑。
倪依早上起來就想去摘菌子了,可惜她上午早有安排,走不了。
好在她上午把事情都做完了,現在有時間去摘菌子了。說走就走,她背上自己心愛的小背簍,就朝著門外走去。
一旁玩耍的倪俊聽見動靜,回過頭,小眉毛一豎,小跑到她身前長開雙臂阻攔,“小姑,你不能出去。我們上次出去,媽媽都揍我了,這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出去的。”
倪蘭自覺的跟在哥哥的身邊,學著哥哥的模樣,長開雙臂,仰著頭望著倪依。
倪依腳步頓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笑了笑,“俊俊,烤筍子蟲香嗎?”
倪俊抿了抿小嘴,努力嚴肅自己的小表情,小腦袋微微揚起,“哼,如今的我,可不是幾天前的我,你彆想誘惑我。”
也不知倪蘭是不是聽懂了,嘴角泛著濕潤,口齒不清的說道:“香,吃。”
倪俊瞪大雙眼,看向自己身邊的小叛徒,大聲的喊道:“妹妹,媽媽說了,不可以讓小姑出去。”
倪蘭像似被他的聲音驚了,兩隻眼睛水靈靈的看著他,“給哥,吃,香香。”她的聲音微微發著顫,大有他不同意,她就哭他看的架勢。
倪俊又氣又心疼,小臉漲的通紅。他氣的是妹妹不講義氣,不和他保持同一戰線,心疼的是妹妹居然是為了他。一時間,還真是給他難住了。
媽媽的叮囑固然重要,可愛的妹妹同樣重要,為了讓他可愛的妹妹吃點好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他的心頭一陣搖晃,眼看就要堅持不住了。
倪依嘴角止不住的上揚,繼續加碼,“啊,鮮香四溢的菌湯麵,不知道有沒有人想吃啊。”
一聽到菌湯麵,倪俊想也不想的開口道:“吃,我吃。”話一說完,他就僵住了,暗自惱怒。
惱怒小姑不講武德,每次都拿好吃的哄他,想他這麼可愛的男子漢,嗯,爸爸說他是小男子漢了,怎麼能被一點吃的就給哄住了呢,這顯得他多沒麵子啊。
真是的,小姑都不知道給他留點麵子嗎?不過,菌湯麵真的好好吃啊。
為了好吃的菌湯麵,有什麼好丟人的,那麼好吃的它值得。
嗯,不丟臉。
倪蘭聽到有好吃的,眼睛亮亮的,脆生生的搶答:“我,我,小姑。”
倪依笑意盈盈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牽上她的小手,“走,小姑帶你去摘菌子。”
倪蘭小臉笑開了花,小姑要牽她,她就老老實實把自己的小手遞上去,“菌子,走。”
就在她們都快走出門了,說服了自己的倪俊,連忙跟上,“小姑,我也要去。”
他都跟著小姑了,怎麼不算看著小姑呢?他可真是一個天才,嘿嘿。
夏天,倪依最喜歡在上午摘菌子,這時候的,最是鮮嫩。下午采摘的話,長的大的,就多一些,不過,這都沒什麼影響,隻要能摘到菌子,怎樣都是好的。
團結村的菌子生長在各種各樣的地方,竹林、山坡、玉米地都能看見它們的身影。
故而她們今天要走相當多得地方,按照她計劃的線路,不僅要去村裡的竹林逛一圈,還要去山邊那裡逛一圈,路程有些遠,她們現在出門正合適。
到了竹林,倪依拿著個小枯枝,偶爾用枯枝打掉麵前的蜘蛛網,偶爾用枯枝把竹根部的枯葉翻開查找。竹林裡的菌子最是喜歡長在這些地方,所以她查看的仔細了一些。
倪俊跟在她的後麵,學著她的模樣,正兒八經的找了起來。他不知道什麼菌子能吃,但是他認識菌子啊,長就就像傘一樣,可好認了。
倪蘭落在兩人後麵,有樣學樣的拿了一根小樹枝,偶爾這裡撥兩下,偶爾那邊翻一翻,模樣好不可愛。
片刻功夫,三人已經把這片竹林翻了個遍,可惜的是,他們連菌子的影子都沒看見。
站在竹林外的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眼裡都是藏不住的失落。
倪俊小大人一樣的歎了口氣,“小姑,怎麼一朵菌子都沒找到,是不是今天就沒長啊。”
倪蘭看向他,也奶聲奶氣的“哎”了一聲。
“哎,我也不知道啊。以前我就是在這裡找到菌子的,可能是咱們來晚了也不一定,她們上午已經摘完了。”倪依想了想解釋道。
倪俊拍了拍自己沾上的枯竹葉,歪頭看向倪依,“既然他們都摘完了,那我們回去?”
倪依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背簍,遲疑道:“要不咱們去山上看看?我麵粉都拿出來了了,不吃菌湯麵可惜了。”
這麼久沒吃菌湯麵了,她實在是太想吃了。
倪俊也想吃菌湯麵了,看在近在咫尺的山,答應道:“行,走吧。這次,我們好好找,也許真能找到也說不定。”
為了菌湯麵,他今天豁出去了,不就是在爬一座山嗎,他可以。
話雖如此,可到目前為止,什麼都沒找到的三人,難免有點灰心,以至於他們上山的步伐都慢了許多。
突然,倪俊看見了一個紅豔豔的菌子,他拉了拉倪依牽著他的手,驚喜的說道:“菌,菌…”他一邊說,一邊用他的另一隻手指著那朵菌子。
倪依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是一朵有毒的菌子,心裡有點灰心,語氣喪喪地說道:“俊俊,那是毒蘑菇,吃不得碰不得,以後看見,千萬彆…”
等等,那不遠的高一些的地方,那個大的白色菌子,怎麼那麼眼熟。
她鬆開倪俊他們的手,快步跑了過去,看見的正是她最喜歡的雞樅菌,興奮的不行,大聲喊道:“俊俊,快來,這裡有一個好大的雞樅菌。”
倪俊牽著倪蘭來到倪依身邊,看見那菌子大大的傘蓋,小眼睛瞪得圓圓的,“這個是真的大啊!”
倪依小心翼翼的將菌子摘下,給倪俊科普了“俊俊,這菌子可好認了,你看它有胖胖的柄,白白的傘蓋,它還喜歡一團一團的長,你看這附近有幾個新鮮的坑,看來其他的已經被摘了。”
倪俊兩眼放光的看著她手裡的菌子,“嗯嗯,我知道了。”
摘完這朵菌子,她們低落的心情又好轉了許多。三人誌氣高漲得又在山上找了起來,可能是在山上開了個好頭,這個山頭找完,她們已經摘了半背簍了。
也就是這半背簍,讓她們決定再去把山那邊的竹林找找。也許是她們的好運已經用完了,她們在那竹林裡也一朵都沒摘到。
她們也不覺得可惜,今天能收獲這麼多菌子,她們已經非常滿足了。
三人還沒忙活完,已經到了下工時間,倪父他們到家的時候,倪依他們還在回家的路上呢。
一下工,倪家人就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家裡趕。這段時間搶收麥子,可把他們累壞了。
隻是,他們剛到離家門不遠的路口處,便看見了站在他們院子門口的許玲玲。
看的出來,她也是剛下工,衣服上還帶著許多泥土,她站在那裡,腳還不停的在旁邊的草上擦蹭著。
可能是因為前一晚上的雨,讓田地都濕濕嗒嗒的,一踩就一腳泥,大家的鞋子都粘著許多濕的泥土。
不待倪家人走近,許玲玲就腳下生風,眉眼帶笑走到倪母身邊,拉著她的手,親熱道:“春燕啊,上次跟你說那事,你們家考慮的怎麼樣,我那外甥提親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他前幾天又來催我,讓我過來問問你們家的意思,要是合適,咱們就可以見見麵了。所以我今天剛下工,就過來找你說這事。”
要是她不提,倪母都快忘記了之前和她說的這事,回想之前在家眾人討論的結果,便麵露不悅得瞪了她一眼,她立即伸出一隻手拉著她的手臂往家裡走,另一隻手急忙伸進褲子口袋裡,拿出鑰匙開門。
許玲玲被她麵帶怒容得瞪了一眼,心裡打鼓。她想了想她們溝通時的情景,她記得,她拒絕,而且她當時還是笑著說,回家問問家裡人的意見的啊,
怎麼幾天不見,她就變卦了?
她悄悄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旁邊麵無表情的倪父,小心的試探道:“春燕,上次不是說考慮考慮嗎?這事是不成了?”
倪母抬頭看了看堂屋正對著大開的大門,雖說她們家和鄰居也離了一段距離,她還是擔心說話大聲了會傳出去,對倪依的名聲不好。
於是,她便拉低了交談的聲音,橫眉怒目的看向她,“許媒婆,你還好意思說這事,說起來我就生氣。你外甥的年紀和我閨女的差那麼多,你怎麼好意思介紹的?再說了,你外甥這麼大歲數都沒結婚,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隱疾。你是覺得我家依依的臉腫了,毀容了,好欺負?”
許玲玲常年乾這個,怎麼會不知道,雲煜現在的年紀太大了。在農村,不管是是男生還是女生,隻要年紀過了適婚的年紀,再想結婚,都是比較難的。
年紀大的男生,又沒有其他優勢的,多的是光棍。年紀大的女生,結婚雖比男生容易,多得是頭婚配二婚,直接當後媽。
之前介紹的好幾個家庭也是,隻要聽到雲煜的年紀,就拒絕了,她好話說儘,彆人連見個麵的機會都不給。
她還真是想著,倪依現在又懶又醜,來碰碰運氣的。現在被她點了出來,她也有些尷尬。
可一想起雲煜,她又硬著臉皮解釋道:“春燕妹子,你彆誤會啊,我哪敢欺負咱們依依啊。我就是喜歡她,才想把她介紹給我外甥。他是我大姐的兒子,是我的親外甥,他什麼樣,我能不知道嗎。他是我看著長大的,哪有什麼隱疾啊。不過話說又回來,年紀大的男生,他才會疼人啊。你彆看他當兵這麼多年,那也是種地的一把好手,而且他當兵那麼久,也算是小有存款。正好我今天剛好帶上了他的照片,我這就拿給你看看。”說完,她就迫不及待的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照片,遞給倪母。
她覺得,之前沒成功,就是吃了沒拿照片的虧。但凡她們看看雲煜的相貌,就算是看在他那一副好皮囊的份上,也不至於拒絕的那麼果斷。
她上次和倪母說的時候,是在外上工,剛好碰見,沒帶照片。今天她可是有備而來,特意帶了照片的。
這還真不是她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她可是親眼看見的,小煜他們村的好多女孩子,總是會有意無意的偷偷看他。
可小煜好像是天生少根筋一樣,要是被他發現哪個女孩看他,他就以為人家找他有事,就上前去詢問。人家小女孩本來偷看就心虛,被他這麼一問,害羞得都不知道怎麼好了,自然都是紅著臉跑開了。
倪母一聽說這男同誌長得好,心裡有泛起了嘀咕。她在倪家生活了這麼多年,哪能不知道,自家人的品性,都是看見好看的人,就走不動道,和他們的父親一模一樣。想到這,她瞪了倪父一眼。
倪父滿臉問號,他怎麼了,不是在說依依的事嗎?
倪母想著,看看就看看,看看又不吃虧,要是不如意的話,到時候再推了就是。這麼想著,她也沒拒絕,接過了照片。
隻見照片上的男子,站姿筆直,麵容俊朗,眉眼深邃,一眼看去,就是一個正氣好同誌。如果不考慮家庭情況,和依依也算般配。
許玲玲再接再厲的說道:“呐,春燕,雲煜這孩子確實長得不錯吧。他現在也分家了,自己一個人獨居。依依一嫁過去,就能自己當家作主。我那外甥村子裡咱們這裡也不遠,就是咱們隔壁的奮鬥村。你也知道,奮鬥村條件比咱們村要好的多。他們村離河近,土地也比咱們村要肥些,你家去交過糧,肯定知道他們村的,每年的收成都比咱們的好。”
倪父之前就覺著這事不成,其他的不提,就拿他退伍來說,估摸也不是個好的。眾所周知,退伍的人要麼是人品不行,要麼就是身體不行,不論是哪一種,都不是良配。
他皺著眉頭,連忙插話道:“這事不太成,你外甥不光年紀大,他還是退伍的。”都是鄰居,他也不好把話,說的太決絕。
說起這,許玲玲瞬間挺直了腰板,“他是做任務時受的傷,為國做貢獻,雖傷尤榮。再說了,他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隻要好好修養,以後正常生活是沒關係的。”
倪父是敬佩當兵的,以前他也是想過去當兵,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聽到這,他也緩和神色。
許玲玲見他們兩人沒有拒絕,覺得這事應該就成了,趁機和他們相約相見的時間。
考慮到這段時間正是農忙,大家都忙,他們約定在一周之後相看,但具體時間還得到時候再確定。
許玲玲辦完事,心裡的大石落了地,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一邊往回趕,還一邊嘀咕,一定要儘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小煜。
許玲玲前腳剛走,倪依三人後腳就回來了。
不知道自己即將相看的倪依,此時還沉浸在收獲了許多菌子的喜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