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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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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此刻有一人站在風中,神情肅穆地朗誦著什麼,儘管赫斯塔一句話也聽不懂,但火光映照著那人的臉,將她的神情映照得那樣生動。每個人依次起身,就著風,就著火,或高或低地吟誦著長短句。

赫斯塔沒有開口詢問那些話語的含義,因為她看出身邊每個人都沉浸在這莊嚴氣氛中,她不願打攪任何一個人的神聖時刻。

忽然,人群中有人動了動,赫斯塔立刻覺察到這變化,她轉頭看去,不遠處向寒山正和林驕交頭接耳。

向寒山說了什麼,林驕搖了搖頭,正此時,林驕的目光正巧與赫斯塔相遇,她立刻向赫斯塔揮了揮手。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於向寒山根本來不及阻止,那邊的赫斯塔就已經起身走了過來。

“你能陪涵珊去趟廁所嗎?”林驕道,“天太黑了,她一個人不敢去。”

“……我不是不敢去!”向寒山刻意壓低了聲音,語氣急切,“我隻是不記得廁所在哪了!”

“嗯嗯,”林驕點了點頭,又看向赫斯塔,“你知道廁所在哪兒嗎?”

“知道。”赫斯塔再次起身,“走吧。”

向寒山臉色微變,但還是沉著嘴角同赫斯塔一道離開。

兩人穿過平房之間的小路,往農莊另一頭的邊緣快步疾行,一路上,赫斯塔健步如飛,身後向寒山不斷左右張望,確認著自己的方向。

“你在看什麼?”赫斯塔停下來,“這邊。”

“……你知道路麼?”

“知道啊,”赫斯塔回答,“我白天去過一次。”

向寒山皺起眉,“你方向感還怪好的。”

“基本功啦。”

兩人不再交談,赫斯塔很快領著向寒山來到一個破破爛爛的木頭房子前麵。在濃烈的氣味之中,向寒山的眉頭都快擰成了麻花,她看了赫斯塔一眼,交給她一個小手電,“幫我拿著好嗎。”

赫斯塔接過了。

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響過後,向寒山忽然道,“上次……我是說你帶朋友來參加活動那次——”

“你確定要在這種地方聊天嗎。”

“你不想聊,那就不聊。”向寒山氣衝衝地回答。

赫斯塔笑了兩聲,“上次怎麼了?”

“我想和你說……我當時不該那麼做的,”向寒山低聲道,“我對她,不應該那麼苛刻——”

“這話你應該親自跟她講,”赫斯塔打斷道,“至於我,你不尊重我帶來的朋友,也就是在當眾羞辱我——你該道歉的地方是這個。”

“我錯了,我那天不該那麼做。”向寒山說道,“我沒有尊重你的朋友,也沒有尊重你,你能把她電話給我嗎,我去聯係她當麵說對不起。”

“好啊,我原諒你,”赫斯塔回答,“等我回去問問她願不願意給你號碼,再回複你彆的。”

赫斯塔回過頭,“不過你那天為什麼突然那麼刻薄?”

向寒山冷哼一聲,“你以為應當道歉的就我一個嗎?林驕才是最應該道歉的,她就不應該允許你帶那樣一個朋友過來——”

“‘那樣一個’,”赫斯塔頓了頓,“我請問是哪樣。”

“那種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不適合進我們的隊伍,除了把整個社團的標準拉低,這樣的人和我們也是處不來的,”向寒山輕聲道,“與其到時候相看兩厭,不如讓我來做這個壞人,讓詩社保持既有的先鋒性,也避免讓她產生一些錯誤的期待。”

“這麼說你還是在做好事啦,”赫斯塔笑了一聲,“那你還是彆要她電話了,我不會給你的。”

“……隨便你。”向寒山走了出來,“我已經和你道過歉了,你也接受了,一會兒你記得和林驕講。”

“林驕逼你來的?”

“是我自己誠心誠意要跟你道歉的。”向寒山瞪著她,把“誠心誠意”四個字說得咬牙切齒,“你不要到她麵前亂講。”

赫斯塔望著她,笑道,“……我完全能看出來。”

向寒山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赫斯塔輕描淡寫的反應反而叫她更覺惱火,“不管怎麼說,我大你兩屆,麻煩你態度也放尊重些!”

兩人來到附近一根生鏽的水龍頭前麵,向寒山動作笨拙地擰開龍頭,暴出的涼水頓時濺了她一身,她手忙腳亂地擰上,低頭去拍身上的水。便就在這間隙,隨著一聲輕微的金屬撞擊,赫斯塔看見什麼東西在水池邊砸了一下,跌進向寒山腳下的草叢。向寒山低頭要撿,結果前額撞在了水池台子上。

赫斯塔拾起鑰匙,“……沒事吧?”

“好得很。”向寒山忍著痛答道,“問你個問題。”

“嗯?”

“你覺得林驕這個人怎麼樣?”

“很好啊。”

“你覺得你和她是朋友了嗎?”

“不知道,”赫斯塔回答,“這好像不是我單方麵能決定的事吧。”

“那我這麼問吧,如果若乾年後,有一天你們再次見麵了,你能立刻想起她是誰嗎?”

“會吧,會印象深刻的。”

向寒山發出一聲輕歎。

“笑什麼?”赫斯塔問。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聊過的話題嗎?”向寒山有些落寞地開口,“有些人確實是拿主角劇本的……她想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做不到的。”

“怎麼沒有呢,”赫斯塔道,“她想讓你來誠心誠意跟我道歉,不就做不到?”

向寒山飛快地朝赫斯塔瞥了一眼。

“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赫斯塔說道,“大家圍著篝火的時候,都在念什麼?”

“詩呀。”向寒山回答,“周五晚上來這兒的路上我們布置了一個續寫作業,給大家留了一個開頭,說好周日晚上每個人把自己的作品念一念。”

“什麼樣的開頭?”

“‘昨天我是越過荊棘永不崩潰的弗吉尼亞,我是握緊拳頭蝸居在高處的郝思嘉’。”向寒山輕聲道,“喏,就是這個,你可以接著往下寫,寫什麼都行,長度不限。”

“這兩個人都是誰?”赫斯塔問。

“哎,”向寒山搖了搖頭,“先回去吧,我慢慢和你解釋……”

……

深夜,赫斯塔圍著毯子,坐在農舍大通鋪的儘頭。由於隨身攜帶的筆不出水,赫斯塔借來半截鉛筆頭,在自己的日程本上寫寫劃劃。

一盞電線懸吊的白熾燈掛在她的頭頂,燈光直直地打下來,將她不斷晃動的筆梢投出一道短短的影子。

在這個冬日即將來臨的夜晚,她不時停下筆,垂下眼眸,呼出一團白氣。

昨天我是於崩潰中越過荊棘的弗吉尼亞

我是握緊拳頭蝸居在高處的郝思嘉

我是掛在白月窗下的鋼鐵囚籠

禁錮著一個黃金時代

今天我是河流,我是土地

我是燈塔,是白色的輪船

我是一千根從天而降的銀針

刺向每一個群星咆哮的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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