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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今天仍然戴著鴨舌帽,她盯著轉角正在道彆的兩人。赫斯塔突然的注視打得她措手不及,她立刻轉過身,若無其事地走向遠處。
赫斯塔也收回了目光。
來到文彙樓底,她仍像之前一樣一步三台階地往上走,直到有個聲音喊住了她。赫斯塔回過頭,發現是先前她救下的女孩子。
那人微笑,“你好。”
“你好,”赫斯塔停下了腳步,她左右看了看,“你一個人在這兒乾嘛呢?”
“這幾天都有點睡不好,”女孩說,“眼睛一閉上,就想起來那天那個人從樓上掉下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想來這兒看看。”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死者跌落的地方,血跡和腦漿在當天傍晚就已經完全擦拭乾淨,如今那塊台階光滑鋥亮,沒有留下半點死亡的痕跡。
“人要從這種事情禮恢複過來,確實需要一點時間。”赫斯塔道。
“那天在警局的時候我就想過去和你打個招呼,但又擔心太冒昧了,”女孩望著地麵,“後麵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但他們一直在留你問話,我想來想去還是先走了……”
“你有話要和我說嗎?”
“謝謝你。”女孩說,“要不是有你在——”
“小事。”
“你叫簡·赫斯塔對嗎?”
赫斯塔微微側頭。
“我知道你。”女孩望著她,眼睛明亮,“我聽室友說過你。”
“你室友是?”
女孩搖了搖頭,“你們應該不認識,她也選了左文韜的課,那天——我是說你和左文韜對峙的那天,她也在現場,她回來以後就和我們說了當時的情況,我們都很氣憤,聽說你後麵跟學校投訴了?”
“嗯,”赫斯塔點頭,“不過現在還沒什麼結果。”
“我另一個室友,”女孩說,“她姐姐在廣播電台做主持人,她把這件事跟她姐姐說了,本來是想問能不能在節目裡聊聊這個話題,結果她姐姐說話題太陳舊,事情可以討論的空間不多,就沒同意。”
“哦,”赫斯塔望著她,“這樣……”
“抱歉,我可能有點辭不達意,”女孩的表情變得有些窘迫,她抿了抿嘴,再次望向赫斯塔,“我是想說……”
“之前也有人和我說過類似的話,”赫斯塔答道,“事情太小了,像是我在沒事找事——”
“絕對不是。”女孩皺起眉頭,“我們知道你在做什麼。”
赫斯塔安靜下來,她望著女孩,等候下文。
“那天你一出現我就認出你了,畢竟學校裡的赫斯塔人就你一個,”女孩輕聲道,“我當時就特彆想和你聊聊這件事,尤其想告訴你你不是一個人,現在學校裡在關注這件事的人其實很多……大家都在聊,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你。”
赫斯塔笑了笑,“謝謝。”
女孩搖了搖頭,她轉過身,“你看。”
赫斯塔望向女孩的背包,上麵貼著一塊無紡布貼畫,幾個方方正正的文字繡在上頭。
赫斯塔望著貼畫,“我現在還不是很熟悉十四區的文字……”
“是‘姐妹!我帶了衛生巾!’的意思。”女孩笑著道,“這樣如果有誰突然來了月經,手邊又沒有衛生巾,就可以找我借……我做了好幾個,我們寢室的人現在都在戴,也送你一個好嗎?”
赫斯塔高興地點了點頭,轉身讓對方幫忙貼在了自己的書包上。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各自懷著一種幸福的心情分彆,直到赫斯塔進了文彙樓的電梯,她才想起來自己既沒有問那個女孩兒的名字,也沒有留任何聯係方式。
但也不要緊,赫斯塔想著,總在這個學校裡,總是會遇上的。
……
這一日,莫利的辦公室裡又沒有人。不過相比於從前根本找不到人的情況,今日一切有所改觀莫利在她辦公室門口掛了一個牌子,上麵留了郵箱和個人電話。
不過,電話打過去沒有人接。
赫斯塔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前心平氣和地寫了一封郵件,她感受到一種久違的寧靜,好像眼下是在為另一個人代理解決此事。相比於她在住家忍受的種種爭吵,麵對克謝尼婭時電擊般的痛苦,以及仿佛一顆定時炸彈的卡嘉夫人……左文韜帶來的影響好像真的微乎其微。
這種疏離的感覺霎時讓赫斯塔感覺到危險一旦覺察到一件事情無關緊要,人就容易自然而然地失去鬥誌。但十四區的生活就是這樣,所有事情都裹挾在一起,太多,太雜,以至於許多事一旦過去,就立即失去了清晰的刻度,有時回憶起來,某件小事究竟是發生在上周還是前天都成了問題。
這種感覺就像一塊牛皮糖粘在腳上,明知道有塊討厭的臟東西在那兒,卻沒有停下專門處理它的精力。更叫人難以忍受的是,腳下的牛皮糖不是沾在褲管上的泥漿,不會隨著持續的行走自動風乾跌落,它隻會隨著人的步子越踩越實。
這樣的牛皮糖,又何止左文韜一塊。
……
入夜,赫斯塔和成曉淑一起登門找尤加利吃飯。
兩人隻是籠統地說有件事需要慶祝,尤加利便慷慨地提供了場地。然而當成曉淑和赫斯塔提著打包來的飯菜在她的客廳裡坐好,並一同拉響了慶祝禮炮,她才知道原來今晚的主角是自己。
“……你們怎麼知道的?”尤加利既高興,又有些慌張,“我明明誰都沒——哦,俞雪琨!她告訴你了對嗎?”
“你為什麼不和我們說?”赫斯塔問。
“還是試用期呀,”尤加利的手指繞著自己的黑發,“我怕萬一……”
“試用期有工資嗎?”成曉淑問。
“有,九百多呢。”
“那你這個月可以好好放鬆一下了,”成曉淑笑著道,“這筆錢你想好怎麼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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