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格雷先生,”赫斯塔走上前,&nbp;朝羅傑伸出了手,“今晚臨時有一些工作就來晚了些……你不會怪我吧?”
羅傑深深地呼吸著,他餘光瞥了一眼遠處巡邏的隊伍。
如果現在鬨出一些動靜,他們應該會立刻趕來這邊……
“格雷先生?”
赫斯塔俯下身,將羅傑眼前的一縷亂發捋到他的耳後。
羅傑喉中微動,還是接過了赫斯塔的手。
“當然不會……隻是你讓我等得太久了,優萊卡,&nbp;你知不知道我今晚——”
羅傑話未說完,赫斯塔已經把他扛在了肩上。她順著凸起的牆岩向上飛速攀登,輕快得像一隻飛猿,羅傑望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地麵,立時緊緊抓住了赫斯塔的肩膀。
赫斯塔直接翻上了羅昂宮的第三層,兩人從窗口越入,進入走廊。
黑暗中,被放下的羅傑緩慢地站起身,他扶牆而立,望向窗外,用袖口擦拭著臉上的冷汗——以羅昂宮的層高,這裡的第三層大約已有普通建築六七層樓的高度。
如果剛才出了什麼閃失,摔下去必然殞命……
“我真是……”羅傑聲音顫抖,“……瘋了。”
赫斯塔已經悄聲走到羅傑的麵前,沉浸在後怕中的羅傑對此毫無察覺,直到赫斯塔突然伸手,以蠻力摘下了他的麵具。
麵具的細帶驟然掙斷,羅傑毫無防備地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
清冷的月光透過老舊的窗,&nbp;將羅傑本就蒼白的臉照得幾無血色,&nbp;他驚慌地用手擋住了臉——也說不出為什麼,他有些不敢抬頭去看優萊卡的眼睛。
然而赫斯塔直接抓住了他的下頜與頸脖。
“看著我。”
羅傑被迫抬頭,優萊卡正望著他——她的眼睛半睜著,表情冷漠。
羅傑看不懂這目光,隻覺得優萊卡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懷著一些傷感。
隨著優萊卡手上力度的加重,羅傑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他本能地去摳優萊卡壓在自己喉結上的大拇指,但又不敢奮力掙脫。
一種微妙的惡心突然湧上羅傑心頭——在優萊卡麵前,他覺得自己被當成了一個女人。
這完全不是羅傑想要的。
彼時他隻是樂於讓優萊卡暫時扮演一個更具侵略性的角色,以增添幾分情趣罷了,未曾想優萊卡竟大有一種視之如常的態度。
在以往的那些貓鼠遊戲裡,羅傑並不介懷在一段關係中暫時處於一個看起來被動的位置——當那些女人試圖表現出強勢的一麵,他作為實際上的高位者,當然也可以紆尊降貴地配合。
隻是作為交換,當夜晚降臨、四下無人的時候,她們身為女性的那座秘密花園,就應當順從、謙卑、且毫無保留地向他敞開大門。
如果沒有這一步,前麵的種種退讓還有什麼意義?
“優……優萊卡……”羅傑的臉完全漲紅了,他的眼睛像金魚一樣外鼓,額上青筋凸起,“我……我要喘不過……氣……”
赫斯塔的目光忽地清明,她回過神來,鬆開了手。
羅傑捂著脖子靠在牆上,艱難地咳嗽著。
赫斯塔再次上前抬高了羅傑的臉,強迫他的視線望向自己,她的拇指深深地摁進羅傑的臉頰,羅傑感到她的手指幾乎要把自己的牙齒捏碎。
這一次,羅傑看見她在微笑。
“……優萊卡?”羅傑臉色蒼白,“你在……做什麼?”
“對不起,”赫斯塔鬆開了手,她俯下身,聲音很低,“都是因為你麵具下的這張臉……它實在太讓我驚喜了。”
羅傑屏住了呼吸。
赫斯塔顰眉:“……你在哭嗎?”
羅傑低下了頭,他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臉頰,“我……我也不知道。”
赫斯塔笑了一聲。
她轉過身,“來吧,我先帶你逛逛這裡。”
羅傑仍站在原地,神情有些恍惚,他回想著剛才的畫麵,試圖用理性將那句“驚喜”理解成優萊卡式的調晴。
但此刻,優萊卡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在他心底激起了深深的恐懼。
“讓你過來。”幾步之外的赫斯塔發現羅傑沒有跟上,“還要我說幾次?”
優萊卡的聲音在走廊上激起輕微的回響,猶如午夜迷笛。
羅傑兀地一個哆嗦,他分明感到一個陷阱正在自己眼前鋪開,然而來自優萊卡的壓迫感就像此刻走廊上濃深的黑暗,根本看不到儘頭。
在一陣強烈的顫栗中,羅傑感到自己似乎是抬起了左腳,緊接著又抬起了右腳,最後低著頭,快步走到了優萊卡的身旁。
……
兩人很快進入宮殿內部幽深而晦暗的回廊,雖然羅傑並不清楚優萊卡這是要帶他去哪裡,但他能感覺到,自己正一路往下走去。
一盞樣式古樸的油燈提在赫斯塔的手中,它微弱昏黃的光僅僅能照亮兩人足下的地界。
這一路,羅傑一語不發。
“我下午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想了很久,還是有點不明白。”赫斯塔突然開口,“不知道格雷先生能不能為我解惑?”
“……您說。”羅傑低聲回答。
“今天上午,索菲的那幾個朋友在找你評價故事的時候,你為什麼把票投給了更正派的角色?”赫斯塔稍稍側目,“我以為你會覺得那種角色很無聊?”
羅傑謹慎地抬眸觀察著赫斯塔的表情,“因為當時我……我想快些結束掉和她們的話題。”
“所以你實際的選項其實是另一個?”赫斯塔望向他,“如果當時你打算一直繼續和她們談論下去,你會怎麼做?”
“這……怎麼說呢,”羅傑再次抬手擦汗,“我猜想……其實她們當中,每個人的選項都是另一個,隻不過因為一些……一些自尊上的掛礙,她們中的一些人不敢說出自己的答案……”
“什麼意思?”赫斯塔有些不理解,“你是說她們當中的每一個,都更喜歡**的伴侶?”
“不,當然不是,”羅傑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詞,“我想這也許……是基於另一種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