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明白。”維克多利婭表示了理解,“希望你那邊順利。”
離開維克多利婭的公寓之前,千葉忽然想起什麼,“我聽特裡莎說,你這周去看過一次赫斯塔?”
“嗯。”維克多利婭點頭,“我推測刺殺者與赫斯塔是舊識,所以想去問問她有沒有什麼線索。”
“見到她本人了嗎?”
“見到了啊。”
千葉微微垂眸,“她……還好?”
“不太好,很憔悴,不願說話,我問了很多事,但都沒有得到答複,我就沒提。可能突然被關這麼久,人確實會有點抑鬱的傾向吧……”維克多利婭如此說道,“也許你早就該去看看她了。”
兩人揮手作彆。
……
臨近十點,千葉一個人重新回到今晚損毀的鐘樓旁邊。
今晚狂風大作,整個廣場都被封鎖了,警署的警員們仍在現場勘查潛在的線索,見有人靠近,他們正想阻攔,又很快認出了來人是千葉。
眾人紛紛改換姿勢,向千葉敬禮。
千葉沒有回應,從離開公寓到重返教堂,她一路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
在教堂的殘破石像前,千葉停了下來。
幾個小時以前,她正是在這裡與刺殺者遭遇,那時她伸出手,打算去扼此人的脖子,緊接著她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我,千葉小姐。”
那一刻,千葉覺得腦子嗡了一聲。
幸好維克多利婭隨即大聲提醒她刺殺者正處於“阿刻戎時刻”,不然這一切該如何收場……千葉也不知道。
在裡希等人瘋狂指認凶手是赫斯塔的那段日子,千葉也曾對刺殺者的真實身份感到動搖,儘管這些年她與簡相處時間不多,但她隱隱覺得,這是簡能做得出來的事。
但當晚,當她在追逐中接近刺殺者以後,她確定了,那一定不是簡——刺殺者身上完全沒有水銀針們二次覺醒前的氣味。
絕大多數水銀針都對赫斯塔的獨特性一無所知,她們不了解簡為何能成為捕殺畸變者的關鍵武器,千葉對此卻非常清楚。所以在那之後,千葉大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她甚至對自己懷疑過簡的想法感到有些可笑——為什麼自己也會被裡希等人絕望中的胡言亂語蠱惑?
就算所有人都懷疑簡是凶手,她也不該懷疑的,在沒有螯合物的情況下,簡根本無法進入子彈時間。
她至今還沒有二次覺醒呢。
但今晚那個聲音……怎麼解釋呢?
誠然,有一些螯合物非常擅長模仿,不論是動作或是聲音,它們都能惟妙惟肖地複刻。
但刺殺者是螯合物嗎?如果她是,她就不會一次又一次地放過遭遇的水銀針,並對宜居地內大片沒有抵抗能力的平民毫無反應……更重要的是:如果這段時間出現在譚伊的刺殺者是簡,那被關在艾娃的地下室和獨立監獄裡的人又是誰?
同一個人,如何能夠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
又一陣寒風吹過整片廣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翻了翻領子,把外衣裹得更緊了些。隻有千葉仍仰頭望著教堂的屋脊,好像對周遭一切毫無覺知,巨大的懷疑懸在她的頭頂,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也許等到明天,等見到了簡,這一切就會有答案。
……
11&nbp;月&nbp;13&nbp;日清晨。
原本的開庭時間在今日上午十點,此刻,坎貝爾感到些許的焦頭爛額。
他已經竭儘所能地向赫斯塔展示了自己的善意,但是不論他做什麼,說什麼,眼前的這位年輕人總是拒絕開口,她仿佛根本不在乎即將到來的判決,隻是冷眼旁觀著一切,包括她自己的命運。
時鐘指向八點,在空無一物的牢房內,“赫斯塔”換好了衣服,等候著即將到來的出庭流程,她知道,當解送她的車輛進入內部法庭的地界時,她需要以最大限度的觀察來捕捉周圍可能出現的一切信號,並做出配合。
順利的話,今天中午她就可以回去複命了。
然而,分針很快走到了4&nbp;的位置,已經八點二十了,仍然沒有人出現在她的門前。
“赫斯塔”站起身,走向花園。
她側耳傾聽,今天的獨立監獄仍像往常一樣寂靜,沒有鐵門為了迎接大型車輛而開啟的聲音,沒有發動機嗡嗡的轉動聲,也沒有陌生的聲音發出寒暄。
突然,她聽見走廊上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鑰匙轉動、密碼輸入的按鍵音與開門聲。
“赫斯塔女士,有人要探望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現在嗎。”
“對,已經在探視間等你了,坎貝爾律師也在。”
“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日蝕答道,“不管是誰來探望,一切都等今天庭審結束再說吧。”
“開庭?”來人有些奇怪,“……你是說今天?”
日蝕回過頭,“不是嗎?”
“坎貝爾律師之前申請把開庭時間推遲到了後天上午,法庭昨天通過了,所以……他沒有和你說嗎?”
霎那間,某種極為尖銳的警報在日蝕腦海中響起。
後天……
那就已經是&nbp;1&nbp;號了。
……
“赫斯塔女士現在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出庭,相信一會兒在見過她之後,您也會得出和我一樣的結論。”坎貝爾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我本意是希望把開庭日期直接推到下個月,但法庭認為這隻是不必要的延誤,所以隻允許推遲兩日……我實在沒有彆的辦法,隻能接受了。”
“這些日子她什麼也沒有和您說嗎?”千葉問道。
“對,也許今天之後,您能給我一些建議?”
千葉雙眉輕聳。她記得坎貝爾在羅傑案裡大出風頭的事,赫斯塔的沉默多半來源於此。
但此刻,千葉並不打算把這個猜測說出來——這種態度,某種程度上透露了赫斯塔真實的正義觀。
很快,探視間的另一道門打開了。
當日蝕從另一扇門走進這個房間的時候,千葉的目光就再也沒有挪開過。
“你們聊吧,我去外麵等。”坎貝爾知趣地站起身。“這個探視間是特殊的,沒有錄音。”
他輕聲提示,“你們可以聊一些真正關心的事。”
“好的。”千葉點了點頭。
門從外麵被帶了起來。
“千葉小姐。”日蝕平靜地認出了來人。
“你什麼都不必說,”千葉望著眼前人,“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