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年&nbp;003&nbp;號辦公室啟動的一個新項目,很低調,內部幾乎沒有宣傳。該項目專門為資深成員提供高階訓練資料——這裡的資深成員,通常指有多次高危或極危作戰經驗的水銀針。”
“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培訓?”特裡莎看向近旁的佐伊,“你聽過這個項目嗎?”
佐伊搖頭,同樣一臉困惑。
“我也沒有,”維克多利婭聳肩,“像我們這種總是被臨時抽調到各個地方作戰的,不需要這種培訓。參加這個項目的水銀針大都是長期駐紮在某個荒原的人。”
“像羅戈任那樣的?”
“對,像羅戈任那樣的。”維克多利婭點點頭,“這些水銀針雖然也有充分的對螯合物作戰經驗,但對近年來漸漸出現的畸變者還是缺乏一些具體認知——畢竟不是每個人都直接遭遇過;再加上水銀針的能力很容易在荒原上招來個人崇拜,某些水銀針就容易拎不清敵我實力,在戰場上作出一些錯誤判斷,招致一些不必要的犧牲。
“所以‘半開源計劃’有意挑選了一些我們過去和畸變者作戰的影像,其中也包括一些造成過巨大損失的螯合物——比如嘉舍醫師這樣的,作為戰術補充資料提供給那些水銀針……算是對這些同僚的進階培訓吧。”
“難道這些影像被公開了!?”
“沒有公開,怎麼可能公開……所有培訓都是在各地的預備役基地進行的,影像不得拷貝,隻能內部觀看內部討論,帶都帶不出去……但這對刺殺者來說可能是個例外——如果她連在職水銀針的實時坐標都能搞到手,掌握這些影像資料又有什麼難的呢?”
“……那現在,怎麼辦?”佐伊望向維克多利婭,“這些發現,我們都要往上報嗎?”
“報,當然得報。”維克多利婭答得斬釘截鐵。
佐伊:“那不就打草驚蛇——”
維克多利婭:“昨天下午就已經打草驚蛇了。如果我們什麼都沒有察覺,那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突然換仿生臂?”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眼前的情況比她們想象得更加棘手。
一個實在的敵人此刻生死未卜,其他潛在的敵人則剛剛浮出水麵,且此人——也許不止一人——還極有可能在內部身居高位。
雖然從目前來看,敵人並沒有對水銀針們展現出狠毒的一麵,但隻要刺殺者一日在宜居地內行凶作惡,她們就不能袖手旁觀,雙方真正兵戎相見是遲早的事。
更重要的是,如果刺殺者並非螯合物,又不來自水銀針內部,這背後可能牽涉到的事情就要複雜得多。
特裡莎已然想明白了這一點,她仰麵輕歎,“我明白了,把這個消息捅上去,至少能有點敲山震虎的效果……說不定之後&nbp;004&nbp;辦公室會給我們更多支援。”
恩黛有些不安地咀嚼著“之後”這個詞,她望向特裡莎:“……你是覺得這件事情還沒結束嗎?刺殺者還活著?”
“在看到這個人的屍體痕跡之前,就當她還活著吧。”維克多利婭垂眸,“對所有事都做好最壞的打算。”
佐伊舉起手,“維克多利婭,我還有一些猜測。”
“你說。”
“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明明所有受害者都在指認一個叫‘簡·赫斯塔’的水銀針,但是此前不管是我們的人還是聯合政府的人都沒有把這條線索當回事,反而以‘當事人不在第三區’為由直接把這個人排除出了嫌疑人,我覺得這是很荒謬的。”
緊接著,佐伊將此前與恩黛提及過的“限製說”大體描述了一遍——如果這個赫斯塔現在還在這片大陸,不管她在不在第三區,她都有可能利用自己長途奔襲的本事跑來譚伊殺人。
“既然現有的線索表明,刺殺者有可能接觸到我們的核心數據,那我們不如大膽猜測,刺殺者也可以通過某種方式直接逃脫芯片的監控——她白天就像所有水銀針一樣照常工作,到了晚上,就化身‘刺殺者’——”
“也是很合理的猜測,”維克多利婭再次打斷了她,“我之前也一直在懷疑,也許簡·赫斯塔確實與刺殺者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我可以斷言,這個人絕不可能是刺殺者。”
佐伊對維克多利婭的莫名篤定感到非常不滿:“為什麼!明明——”
“本來這件事我不該提,但既然討論到這裡,我就和你們直說了吧,因為之前費爾南的案子,赫斯塔這些天一直被囚禁在尼亞行省。”
“囚禁了也可以逃出來不是嗎!反正她有人協助——”
“她一直在由艾娃·摩根親自看管,昨天才轉移到獨立監獄。”
艾娃·摩根的名字一出,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裡“囚禁”的分量。
這些年裡,第三區內已經有十七名水銀針因為作奸犯科被艾娃送上了死刑電椅——這個數據甚至超過了某些大區近十年來的水銀針作戰死亡人數。
在所有被艾娃送上黃泉路的水銀針裡,最著名的應該是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犯,在荒原執行任務期間,他強暴並殘忍殺害了當地的一名奴隸。
起初嫌疑人竭力否認罪行,並幾次對艾娃的強製拘禁行為提出嚴重抗議,但在隨後調查取得的鐵證麵前,他不得不對一切供認不諱,聲淚俱下請求饒恕。
由於嫌疑人年紀輕,平時表現良好,當時的不少人的意見是以適當懲戒為輔,引導管教為主,但沒想到開庭以後十二位女性水銀針陪審員全票通過了死刑裁決——事後不斷有人提出,一定是什麼人利用了當時的程序漏洞,暗中操控了當年陪審員的選任。
但迫於當時沒有證據,事情隻能不了了之,這件事一直被部分水銀針視為&nbp;ahga&nbp;內部的司法汙點。
但作為“操縱司法”懷疑對象的艾娃事後非但沒有收斂,反而連續寫了五篇針對案件的評論文章,她猛烈抨擊&nbp;ahga&nbp;內部某些人視水銀針生命高於一切的風氣。這五篇文章引起了非常熱烈的討論,並被編纂成一本薄薄的冊子:
《艾娃·摩根:我眼中的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