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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酒宴筵,直喝到太陽落山,東方雲皇與劉術才啟程告辭。
而先前與東方雲皇拚酒的王孝傑已經醉的人事不省。
總之,這一次的會晤就算圓滿成功了。
東方雲皇與王孝傑基本上達成協議,即王孝傑約束手下士卒,不在崇州給東方雲皇鬨事找麻煩,東方雲皇必須將供應大軍的糧草,按時轉交給王孝傑,不得克扣。
起初,東方雲皇不明所以,可當他看見崇州府衙那窮得連老鼠都懶得光顧的府庫時,他就立刻明白了,窮啊!
積壓了半月的公務處理起來著實費勁兒,東方雲皇拉著劉術與徐平之審理了一天一夜,終於見底。
看著犯迷糊直打哈欠的二人,東方雲皇暗自笑了笑,免費的勞力不用白不用。
“敬之,平之,你們先下去休息一下吧,都忙了一天一夜了。
等到了下午與我一起去慰問曹大人的遺孀。”
“多謝刺史大人體諒,下官告退。”
“下官告退。”
眯了一眼退出去的兩人,東方雲皇打了打哈欠,伸了伸懶腰。
我也去該去休息一下了,雖說有內力護體,當該休息的還是要休息。
崇州因為地處北方邊境的緣故,月後,氣候就轉為陰寒。
最冷的時候甚至還下雪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唐人有詩為證: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一到了下午,街道上的人也漸漸稀少。
劉術和徐平之領著東方雲皇到了城北的一座府邸前,這裡是曹心安生前的私宅,旁邊就是王孝傑的將軍府。
劉術敲門後,門童出來將三人請了進去。
天井中一個四十歲左右,身著素衣的中年婦女,領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迎麵而來。
見到三人躬身行了一禮,“未亡人曹王氏,見過刺史大人,兩位叔叔。”
“草民曹謙參見刺史大人,劉叔叔,徐叔叔。”
東方雲皇虛扶道:“曹夫人不必多禮,曹公子請起。”
劉術和徐平之道:“嫂夫人客氣了,賢侄請起。”
曹夫人道:“請刺史大人,兩位叔叔客廳內奉茶。”
眾人入客廳,按主次落座,扶過茶後後。
曹夫人首先問道:“不知刺史大人光臨寒舍,有何要事?”
東方雲皇遲疑片刻,道:“本館此來,一是吊唁曹心安大人,二來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曹夫人能應允。”
曹夫人道:“不知是何不情之請?要勞煩刺史大人親自來問?”
東方雲皇道:“是這樣的,本館想要開—棺—驗—屍。”
“什麼?”幾人齊聲驚訝道,即使劉術與許平之也不例外。
東方雲皇道:“本官知道這很無禮,但我大周堂堂一州刺史死於任上,緣由僅僅是氣疾二字,未免太讓人懷疑。
因此,本官要親自驗查。”
一旁的曹謙疑問道:“難道刺史大人認為,我爹並非死於氣疾,而是為人所害?”
東方雲皇搖搖頭,“本官不知,一切要本官親自驗查之後才會有結果。”
曹夫人遲疑片刻後,苦笑道:“刺史大人之言,恕妾身無法答應。
先夫頭七才過不久,便再去打擾他安息,這……。”
東方雲皇道:“假若曹大人為奸人所害,難道曹夫人想讓凶手逍遙法外嗎?”
曹夫人聞言,思慮半晌才道:“這件事,妾身一個婦道人家無法做主。
這樣,謙兒,你去隔壁大將軍府,請你王叔父過來商議此事。”
“是,娘親。”
曹謙應道,遂帶著下人出了府門。
眾人一時都不語,客廳莫名安靜下來,東方雲皇仿佛想起什麼,向曹夫人問道:“不知曹夫人可知,曹大人的族人中可有死於氣疾者?”
曹夫人凝神回想半刻,搖搖頭道:“就我所知,先夫祖父與公公都是壽終正寢,並非死於氣疾,其他親屬我卻不知。”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大喝,“弟妹切莫擔心,為兄為你主持公道。”
說話者正是王孝傑,兩府相差不遠,又是近鄰,來去自然不費多少時間。
見到王孝傑進門,眾人齊齊行禮,“見過大將軍。”
王孝傑卻沒理會,徑直穿過大廳,一把提在了東方雲皇胸口的衣領上。
“姓東方的,你什麼意思?欺負我弟妹孤兒寡母嗎?”
東方雲皇挑了挑眉眉頭,無他,口太醜了,這貨多久沒洗口了?
“王大將軍不必動怒,請先把本官放下來可好?”
王孝傑冷哼一聲,鬆開雙手。
東方雲皇整了整衣衫,道:“本官之所以說這些,是有依據的。”
王孝傑道:“依據?什麼依據?”
東方雲皇略加思索道:“那本官就說說本官的依據,首先一點,就是氣疾,這種病在中原少見,患氣疾而死的男子更是少見,因為這種病多是依賴父母輩的血脈而遺傳,可剛才我問過曹夫人,曹夫人說曹心安大人的親屬中並無患氣疾者。”
王孝傑轉頭看向曹夫人,曹夫人點點頭,“確有此事。”
“縱使曹大人的身體中隱有氣疾之症,可氣疾顯於男子之身者卻極為少見,幾無可能,這是確有先例,大將軍可知先朝太宗皇帝皇後長孫氏?”
王孝傑道:“長孫文德皇後,賢惠聞名於世,孝傑當然知道。”
東方雲皇道:“文德皇後一生有三子四女,長孫家的血脈中便傳有氣疾,隻是身為兄長的長孫無忌,身體偏陽,再加上血氣旺盛,故而氣疾之症不顯於身。
反觀長孫皇後,體質偏陰,嫁於太宗皇帝後,十三四歲就懷孕生子,當時身體根基就有損傷,之後又連生六位皇子皇女,身體元氣大損,氣疾之症在她身上最嚴重,在貞觀十年就因氣疾而崩於含風殿。而氣疾在其嫡傳血脈的子女身上也有遺傳,例如為男子的中山郡王李承乾,魏王李泰,先帝身體就頗為康健,女子之身的長樂公主,晉陽公主身體不僅偏弱,更傳有嚴重的氣疾之症,因此早逝,這便是我的依據。”
客廳之中再一次沉寂無聲,這還是他們頭一次聽說這等宮廷秘事。
半天王孝傑才道:“弟妹,這件事,孝傑認為,可以一查。
但最終查與不查,全看弟妹之意。”
曹夫人猶豫不決,遲疑道:“妾身,妾身……。”
轉過身去問曹謙道:“謙兒,你說查,還是不查?娘全聽你的。”
曹謙閉著眼睛,半晌無語,挖自己老子的墳,這放在任何時候,都是大不孝的。
可是……
最終仿佛下了決定,咬咬牙道:“娘,查吧。
如果爹真的是被奸人所害,那就一定要找出真凶替爹報仇。”
曹夫人長歎一聲,“那,就查吧。”
曹心安葬在崇州城外的大楊山上,一大早東方雲皇與劉術,徐平之,王孝傑及曹家母子帶著幾個隨從便起身趕往大楊山。
索性天氣偏冷,城外行人較少,一眾人員出行,倒也沒引起太大動靜。
棺槨取出來後,曹夫人按捺不住,失聲痛哭。
世間最大的悲哀,無過於生死離彆,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哀彆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東方雲皇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修至大羅離恨,超脫萬丈紅塵。
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半路夭折,身死道途,前路茫茫,生死堪憂啊,不由得幽幽一歎,氣氛頓時有些哀傷。
王孝傑在一旁安慰著,“曹老弟啊,老哥這麼做可是為你好啊,你在天之靈可彆怪老哥啊!”
王孝傑歎了口氣,然後一把推開棺槨,東方雲皇隨即上前。
棺中的曹心安已經四十餘歲,發須有些斑白,因氣候偏寒之故,屍身倒沒有出現腐爛,隻是眼部已經凹了下去,身體皮膚呈蒼白之態,顯得有些猙獰。
東方雲皇按在肩部,運起一股內力,輸入屍身內,因為人死之後,心臟停止跳動血液凝結的緣故,內力運轉頗為吃力,隻是所幸還能流轉,當內力運行到喉部時,東方雲皇終於發現了異樣。
“嗯?”
“怎麼了?發現問題了?”
王孝傑見東方雲皇皺眉頭,不禁問道。
東方雲皇沒有答話,伸手在屍身喉下三寸部位一按,出現一道兩指粗細的凹痕,王孝傑,劉術,徐平之幾人臉色大變,“這,這……。”
“怎麼了?”
見到幾人臉色有異,曹夫人上前問道。
東方雲皇神色平靜,似乎早有所料,“好了,得到答案了,可以蓋棺了。”
待王孝傑蓋好棺槨後,眾人一言不發,啟程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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