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們是不是見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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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南華街,百姓已經自發排好了隊伍等著了。

沈府下人來的早,這會兒也熬好了粥,婆子將摻了白麵的窩窩頭端出來,挨個分發。

沈安安一眼掃去,牆角並沒有昨日的那些流民。

“那些人應是不會來了。”沈管家輕聲說。

有了昨日的意外,官府不會再允許那些人出現,畢竟每拖上一日,都會有一個可怕的數量在消減。

“若是沒有姑娘的那些食物,一夜,那些人最少也會死去三分之一不止。”

聽了這話,沈安安心底直發冷,這就是大哥口中慘烈的世間百態嗎?

她垂下眸子去了粥棚,安靜的幫忙做活,沒再說一個字。

臨近午時,一輛黑色馬車突然停在了空曠處,一襲窄袖雲袍的蕭淵闊步下了馬車。

他今日衣著爽朗利落,比起昨日的廣袖做起事來確實更加方便,尊貴不減半分。

沈安安側眸,在那張堅毅俊朗的麵容上頓了一瞬,遮住了眸中訝異。

他還真想乾七日不成?

李懷言聳頭耷腦的跟在他身後。

“這個時辰了,殿下是來混飯吃的嗎?”

蕭淵步子似是頓了一瞬,轉而裝聾作啞的掠過沈安安,彎腰開始乾活。

“……”

沈安安譏諷的撇嘴。

她怎麼那麼愛搭理他。

她繼續乾活,可有嬌貴的公子哥乾不了糙活的。

“沈姑娘,你知不知道為了來幫忙,我們都要忙死了,天還沒亮就起來批公文了,飯都沒吃就著急忙慌的往這趕,都快累死我了。”

沈安安被聒噪的不耐煩,淡淡抬眼看著李懷言,“你要是不想乾活就一邊呆著去,彆沒話找話。”

……

李懷言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他有那麼明顯嗎?

施粥要忙的事情有很多,關乎米麵之類沈安安都是親力親為,查的極嚴,就怕再出現上一世那樣的紕漏。

李懷言,“蕭淵,你好歹是堂堂皇子,真要給她打七日雜嗎?”

“正因是皇子,才當愛民如子,為民生福祉,與她何乾。”

“……”李懷言撇嘴,“你這話誰信,施粥的名門閨秀那麼多,你怎麼不去端三姑娘那?”

蕭淵搓米的手頓住,冷冷抬眸看向李懷言,後者立時訕訕閉了嘴。

他收回視線,掃向了不遠處立在百姓身側,身姿清瘦的女子。

她今日穿了件暗色衣裙,染上灰塵也不會十分明顯,纖腰盈盈一束,瓷白的小臉不施粉黛卻若朝霞映雪,素淨的不似官家女子。

他冷沉的墨眸眯了眯,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反常。

不知怎的,心中總有一絲莫名的情緒在拉扯著他,時不時給他一種熟悉之感,就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一樣。

那麼奇妙,讓他忍不住想探究,推本溯源。

“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都做得,皇子為何做不得。”

他收回目光,繼續洗米,餘光卻突然掃見了一旁露出癡迷神色的李懷言。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沈家姑娘竟如此美貌。”

蕭淵手中的水盆突然脫落,水花四濺,飛了李懷言一臉。

“呸。”李懷言趕忙拿帕子擦臉。

“沒端穩。”蕭淵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將洗好的米扔給了李懷言,“下鍋。”

“哦。”李懷言乖乖起身去了,卻半晌沒有回來。

蕭淵等著盛米,扭頭一看,李懷言與煮粥的婦人聊上了。

那女人年齡不大,應是剛成親不久,二人不知說了什麼,隱隱可見那女人臉上泛著紅暈,羞怯不已。

……

“李懷言。”他聲音泛冷,音調有些沒控製好,引了不少人看。

“哎,來了來了。”

“嗬嗬。”李懷言訕訕跑了回去。

沈安安偏頭看了眼窩在一角的兩個男人,二人身量都很高,權勢熏陶出的尊貴氣場與那逼仄的空間格格不入。

她怔怔的有些出神,怎麼都不能將眼前的男人和記憶中睥睨漠然的蕭淵重合在一起。

“哎。”

蕭淵胳膊被撞了一下,他本就不耐,這會兒盯著李懷言目光森冷可怖。

“嘿嘿。”李懷言唇線拉直,衝他擠眉弄眼。

蕭淵冷著臉順著他視線看去,倏然對上了女子沒有焦距的杏眸。

隻是一瞬,沈安安猛然反應了過來,不悅的擰眉,轉身離開。

蕭淵也收回了視線。

“她看你那眼神,怎麼有些奇怪?”李懷言托著腮一臉費解。

似悲似恨,又夾雜著一絲往日不可追的恍然與懊悔。

“你說,她會不會是知曉你心黑手狠,不易親近,故意來了個欲擒故縱?”

蕭淵不語,淡淡的目光看著他。

李懷言被他盯的毛骨悚然,撓了撓頭,“那什麼……”

“我不是說你,我那什麼,隻是表達一下我自己的確切感受,那沈姑娘瞧見你跟死了爹媽一樣,肯定不會是欲擒故縱。””

可他愈是解釋,蕭淵臉色就愈發陰沉了起來。

李懷言趕緊垂頭乾活,一陣陣的涼意直往後背心竄。

“四殿下,李公子,吃飯了。”

“哦,好。”李懷言蹭一下就站了起來,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

“不是,我…我們好歹是有身份的人,你就讓我們站著和你家下人吃一鍋飯啊?”李懷言看了眼人擠人的桌子,十分不滿。

沈安安手裡捏著饅頭,小口咬著充饑,“自然不能,李公子和四皇子何等尊貴,呐,那邊是你們的,早就準備好了。”

李懷言順著她目光望去,臉立即黑了。

用大碗裝著的兩碗菜,筷子支撐著放了兩個饅頭,菜色他就不說什麼了,可放牆角是什麼意思?

“沈安安,你喂狗呢?”

沈安安無辜的眨了眨眼,“這你可冤枉我了,這裡條件簡陋,就一張桌子,你肯定又不願意和他們擠,不放地上難不成我給你端著嗎?”

墨香昧著良心開口,“是啊,李公子,我家姑娘的飯也是從那端過來的。”

李懷言看了眼沈安安吃的那碗飯,確實和牆角那兩碗沒什麼區彆。

身後倏地響起腳步聲,蕭淵走了過來,他沒有說話,薄唇輕抿,壓迫性十足的目光凝視著椅子裡溫婉淡笑的沈安安。

沈安安斂了笑意,淡淡迎上他的目光,唇瓣勾起一絲冷意。

蕭淵腳步沒有停,緩步朝她逼近,

一時間,李懷言和墨香的心都提了起來。

“哎,殿下,算了,算了,咱們不吃就是了,不值當殺人泄憤。”李懷言慌忙上前勸說。

沈安安眉眼都是冷意,望著蕭淵緩緩放大的清雋麵容,黑暗將她整個籠罩住。

蕭淵定定看著她,咫尺之距時頓住了腳步,薄唇緊抿,“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沈安安瞳孔一縮,心口倏地被攥緊,指尖鉗入了饅頭裡。

“沈姑娘。”

“我們昨日不還在見麵,四皇子睡了一覺,腦子睡壞了不成?”沈安安強自鎮定。

蕭淵蹙起了眉,幽深的眸子注視著言辭敷衍的女子,半晌沒有言語。

“你擋著我的光了。”

蕭淵終於動了,抬眸看了眼日漸西落的太陽,突然轉身一言不發的走了。

“恩情還了一半,剩下的我會折算成金銀送去沈府。”

李懷言冷哼了一聲,也快步跟了上去。

沈安安眯起眸子,冷冷看著那抹頎長偉岸的身姿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姑娘,四皇子怎麼了,怎麼怪怪的。”

“誰知道發什麼神經。”沈安安垂頭,卻沒了胃口,將饅頭遞給了墨香,手心裡卻出了一層的薄汗。

馬車裡,李懷言又一次瞟了眼蕭淵冷淡的神色,忍不住問,“不是說好了七日嗎,怎麼突然舍得走了?”

“你要喜歡可以接著去。”

他又不是吃飽了撐得。

李懷言靠在車壁上,眸子卻不時打量著蕭淵,“我總覺得這幾日,你有些不太像你。”

蕭淵懶懶掀起眼皮,李懷言立即湊近了他些許。

“依你的脾氣,救命之恩可不足以讓你紆尊降貴,忍氣吞聲,還有方才的話,你老實說,是不是和那沈姑娘……”

他兩個大拇指湊在一點,一臉的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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