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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九月是一個喜歡耍聰明卻總是搞砸事的搗蛋鬼,那麼段明淵則是一名有野心、有能力,並且總是具有極高執行力的犯罪大亨,他有能力將一些不起眼的惡作劇,轉變成真正的罪惡。
無論放到任何作品之中,段明淵都具備了成為幕後黑手的一切特質。
而現在,阿鏡能看出這個幕後正盤算著某個可怕的陰謀。
他拆解了魔女前輩所創造的愛情魔咒,特地將“認知改變”、“強製替換”這些一聽就和犯罪高度相關的特性單拎了出來。
但眼下,阿鏡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了。
眼尖的九月發現了異常,問道,“阿鏡,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好看?”
當九月說出這句話之後,她也覺得有些怪怪的。
通常這種時候,應該用“難看”來形容對方的臉色才對,可阿鏡看起來卻恰恰相反,她臉頰泛紅,眼中似有水波流轉,儼然成了一個懷春的少女。
當然,用少女來形容一位活了上百年的魔女並不貼切,但在她的印象裡,阿鏡還從沒有這麼好看過。
九月將雙手搭在了阿鏡輕顫的肩膀上,“你是不是也想去開趴了?”
“你給我閉嘴!”
明明是很嚴厲的話語,從此刻的阿鏡嘴裡說出來,卻頗有些嬌嗔的意味。
早這樣多好!
九月在心裡泛起了嘀咕,要是大名鼎鼎的晨曦魔女一直都像現在這麼說話,那她肯定不至於單身上百年,就算她本人無意情情愛愛,也會有許多人在她麵前把持不住。
但據九月所知,阿鏡號稱對此並無興趣隻是一方麵,另一個原因在於似乎也沒有任何人追求過阿鏡。
阿鏡自認為凶狠地剜了九月一眼,但實際上眼睛都快要滴出水來了。
這變化把九月看得一愣一愣的——她萬萬沒想到阿鏡懷起春來,比起狐妖一族也絲毫不落下風。
“你快去把我要的素材找來!”
阿鏡催促道。
愛情魔咒的效果愈演愈烈,儘管它和一些美好的事物綁定在了一起,卻也是貨真價實的詛咒。
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施咒者內心的渴望將會愈演愈烈,直至徹底顛覆他們的理智。
除了破除詛咒的唯一解藥,就是與對方相見。
心中欲念會使雙方渴望相見,而一旦離開一段時間,內心像是有一團火在燒。
阿鏡越看這狐妖越氣,原本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施展了破解的咒語,結果這狐狸非但沒把她要的素材搞到手,反而還把許多巫師會的成員送進了“局子”。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找?”
九月卻仿佛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不懷好意地說湊近了阿鏡,“該不會是你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法出門了吧?”
她的手正搭在阿鏡的肩膀上,她覺得阿鏡整個人現在軟得像一團棉花。
阿鏡隻是皺眉,並沒有反駁。
實際情況要比這更加糟糕。
之所以急於讓九月學會咒語,除了方才她對於段明淵所說的那一番話之外,自然還有彆的原因。
魔典提到,這項詛咒最妙的在於,被施咒者本人無法破解施加在他們身上的詛咒,無論他們是在魔咒的領域造詣有多深,都抵擋不住源自內心深處的欲念。
這份欲念會在他們將要斬斷情絲前阻止他們。
創造出咒語的魔女利用這種特性,打敗了不少同時代的競爭對手。
因此,眼下隻有九月才能幫助她來解除施加在她和茯苓身上的愛情魔咒。
計劃趕不上變化,阿鏡哪知道施加了愛情魔咒的箭最後會反彈到她自己的肩膀上。
就算要做好了付出生命的覺悟,她也絕對不要以這種醜態作為晨曦魔女一生的結尾。
“好啦,不逗你了。”
九月在自己毛茸茸的尾巴裡摸索了一會兒,把準備好的素材一個接著一個擺放在了桌子上。
這就是尾巴蓬鬆的好處,她從小就習慣於把寶貝藏到自己的尾巴裡。
用手榴彈把巫師會的成員們放倒之後,她借著空當溜進了生態區,不動聲色地搜集到了全部的實驗素材。
“接下來的這個咒語不會再有什麼奇怪的副作用了吧?比如說它會把你改造成一個斷情絕念,沒有任何感情的人?”
九月對於魔典上的咒語並不信任,它們似乎往往伴隨著一些奇怪的副作用。
而且阿鏡也提到過,這個咒語與其說是解咒,倒不是說是為了滿足魔女牛頭人的惡趣味,故意用來拆散熱戀情侶的另一種詛咒。
“沒有。”
阿鏡強振精神,說道。
按照魔典上的內容,唯一的效果大概就是今後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可能再愛上茯苓女士了。
但這壓根就算不上什麼副作用,她和茯苓之間本來就不該有所交集。
“那好,這可是伱說的。”
九月摩拳擦掌,做好了準備,“要是又出了什麼岔子,你可不能怨我!”
………………………………
終於,在這個午後,茯苓心中異樣的感覺退散了。
她端坐在電腦桌前,皺著眉頭。
剛才絕對發生了什麼怪事,為了壓製住內心的躁動,她不得不給自己打了三針鎮定劑,可後來那躁動強烈到了連鎮靜劑都無法壓製的程度。
更可疑的是,當躁動消退後,客廳裡的赫雅忽然發出了一聲歎息。
還用遺憾的眼神打量著她。
“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些什麼?”
茯苓質問對方,她懷疑這也是某種巫師的把戲。
“沒有。”
赫雅聳了聳肩,“我隻是在惋惜。”
“你惋惜什麼?”
“你剛才錯過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
一位是被公司追殺了上百年的魔女,另一位則是公司生命科學部門的新任總監。
赫雅覺得,單單這兩個身份就摩擦出奇妙的火花,為她無聊的生命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樂趣。
隻可惜這段可以被改編成的愛情,就這麼夭折了。
“無聊。”
茯苓朝著赫雅翻了個白眼。
通過了一個上午的努力,她的調查總算有了結果。
調動聖菲爾德家族安保力量的人是讓-聖菲爾德,他是聖菲爾德六世的曾孫子。
更微妙的是,在不久之前的數年時間裡,他利用黑市商人買來了許多疑似儀式道具的素材,其中有許多還都過了她導師的手。
想到這裡,茯苓瞥了一眼有些失落的赫雅,“你又怎麼了?”
這個神秘的女人真是個怪人,她也試著調查了這個女人的身份,但卻一無所知。
她就像是一個憑空冒出來的,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
就連公司的情報網絡也沒有記錄過任何與她有關的事。
在此之前,茯苓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
“我在反思。”
赫雅仰頭,認真地答道。
“反思什麼?”
“反思我過去的所作所為。”
又是神秘卻又讓人意義不明的笑容。
赫雅的確是在反思。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把解咒寫進那本魔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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