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土狼十二去過不下二十顆死星,但是他,或者說整個公司都從未如此深入過死星,直麵星球“繭”化的根源。
迄今為止所有對於死星的調查都止於表麵,在深入一步就會被怪物、病毒或是天災吞沒,就連長枝近衛也不例外。
至少在土狼十二還是長枝近衛候補的時候,公司每年都要在“繭”化的星球折損幾個候補,有時就連長枝近衛的正式成員也要折在裡麵,這也讓所有探索者都達成了一個共識——以人類的力量,尚不足以與“繭”所抗衡。
不過很快,土狼十二就更直觀地理解了段明淵所說的“神靈”對他們不爽代表著什麼。
林海儘頭傳來了一聲轟響,一枝參天巨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上了天空,巨木的枝丫遮蔽了天空,或者說是成為了天空本身。
幾乎同一時間,他們腳下也傳來震動,土狼十二能感受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急速向他們逼近。
片刻後,他看見了迫近他們的物體。
是巨木潛藏於土地之下的根須,他在第一時間拔槍,足以在星際旗艦上鑿出一個窟窿的彈藥沒能掀起任何波瀾,更準確地是沒能引爆,在彈藥即將觸及到根須的刹那,就被同化成了植物,變成了養分被植物吸收了進去。
緊接著,破土而出的食人植物包圍了兩人,花朵之間噴湧出了熊熊烈火,雖然土狼十二本能地向另一側躲去,但爆炸所產生的衝擊波依舊將他掀出了好幾米遠。
地麵被爆炸鑿出了一窟窿,一個不切實際的念頭湧上他的心頭。
這分明是他剛才發射出去的爆破彈。
……這些食人花不但吞掉了他的子彈,還將其變成了自己的武器?
這一發現,讓土狼十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彆說遠處直達雲端的神木,就連神木衍生出的食人植物都足夠他們喝上一壺了。
他打神木?
真的假的?
如果這些食人植物對子彈免疫,他一時間想不出該如何對付這些龐然大物。
“神木教的傳教士將這種食人植物稱為神的使者,它們會代行神木的意誌,懲罰那些觸怒了神木之人。”
段明淵仰頭觀摩著這些被神木教教徒們敬畏著的神奇植物,雖然它們並不具備語言功能,但他卻能從花朵張牙舞爪的動作中感受到它們的憤怒。
在神木教中,存在著專門記錄“神罰”的典籍。
在樹海居民的認知裡,神木曾先後降下過三次神罰,將三個城市徹底從這個星球上抹除。
原因是這些城市爆發了革命。
有人質疑了神木教的正當性,不再甘願充當神木的傀儡,呼籲人們從神學的統治下走出來,主張用知識與科學謀求發展的道路。
這種現象並不少見,每當人類的文明發展到一定階段後,人們就會覺醒,掀起一係列名為“啟蒙”的運動,這些運動通常會引發神權與人民的對立,在大多數情況都會演變成一場內戰。
然而當時的神木教大主教的做法要比段明淵所了解到任何一位主教都要極端許多,他向神木祈願,直接將三座城市徹底從星球上抹去,連帶著許多普通的市民一起。
大主教將這作為他人生中莫大的功績記錄在了典籍裡。
“大主教認為神的使徒是無敵的存在,他們所認知的任何事物都無法對其造成傷害,不僅如此,它們還會根據人類所使用的武器,誕生出新的能力。”
而就在剛才,土狼十二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就連領先於這個星球上千年的槍械也無法對其造成殺傷。
這倒也的確符合“神的使徒”的身份。
無敵的,讓人們心中隻剩下絕望的存在。
“我謝謝你啊,你能不能說重點!”
土狼十二在一邊被攆得上躥下跳,這些食人植物不但“偷”走了他子彈的殺傷力,還把它變成了連珠炮一般發射出來。
有了前車之鑒,他也不敢再向這些植物開槍了。
“什麼重點?”
“比如說它們的弱點是什麼?要怎麼才能徹底消滅這些**?”
“沒有弱點。”
“啥?”
“典籍上就是這麼說的,神的使徒是完美無瑕的生物,它們是無敵的存在,無論刀槍箭矢又或者風火雷電,都無法傷到它們分毫。”
那三個被毀滅城市的人們使出了他們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卻終究沒能逃過被使徒碾碎的命運。
“先試試你的劍術,如果是伱的話,說不定能把它們給砍下來!”
土狼十二嚷嚷道。
“應該也是沒用的,有形的東西武器都無法對它們造成殺傷。”
段明淵在一旁觀摩了使徒的“貓鼠遊戲”,他很確信這些食人植物的確擁有自主意識,他們很享受將土狼十二攆得上躥下跳的過程,在最初的“憤怒”之後,他又感受到了“興奮”的情感。
就如同一個獵手在肆意玩弄被逼上絕路的獵物。
這也是使徒沒有立刻向他發動襲擊的原因,它們似乎是打算用土狼十二狼狽的模樣來折磨他的內心。
實際上段明淵也並不知道始王的禦劍之術能否對異世界的食人花奏效,但看在神木教的大主教在典籍中信誓旦旦,歌頌著使徒的無可匹敵,從而展現出神木的無所不能,段明淵尊重使徒們的“設定”。
“你剛才的氣勢哪去了?不是說要弑神麼?”
土狼十二嚷嚷道,他承認他方才也受到了極大的鼓舞。
在一顆死星上與未知的神靈交手,這絕對是符合星際牛仔的浪漫。
“那是你說的。”
段明淵糾正道,他可從未說出過如此具有侵略性的言論,隻要條件允許,他一定會嘗試通過和平的手段來達成目的。
比如說在理想的情況下,他可以與神木相約在午後光顧齒輪酒店的咖啡廳,請對方喝上一杯咖啡,細細聆聽它為何從一個星球的意識,變成了家族的幫凶。
這裡麵一定存在許多精彩的故事。
說話間,一隻花朵緩慢地移動到了段明淵的身前,極具人形化地低垂著花朵,俯視著他。
張開的花朵中湧動著灼熱刺眼的光線,但卻沒有立刻將這極具毀滅性地射向他。
這種行為,讓段明淵聯想到了犯罪分子在認為自己穩操勝券之後,在手無寸鐵的平民麵前擺弄槍械的場麵。
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人群,欣賞他們驚慌失措的表情。
“不管是你說的還是我說的,我快要遭不住了!你快想想辦法!”
對於土狼十二來說,這場戰鬥實在是太憋屈了,他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隻能挨打沒法還手的戰鬥。
“辦法其實很簡單。”
段明淵說道,“大主教說一切有形的、處於認知範圍內的攻擊手段都無法奏效,那麼隻要使用出超出認知的手段就可以了。”
土狼十二的嚷嚷聲停止了。
他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下一刻發生的情況,卻讓他不得不瞪大了雙眼。
可無論如何,他也無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段明淵身前的食人植物突然消失了,沒有經曆戰鬥,也沒有汁水橫飛的場景,就如同一副畫卷突然間被剜去了一塊,隻在破損處留下了一片空白。
同樣消失的還有追殺了他一路的使徒,他的身後空蕩蕩的,那些幾米高的食人植物就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當土狼十二朝更遠的地方望去之時,卻更加說不出話來了。
被“剜去”的畫卷不隻在於他們周遭,遠處神木的也少去了一個部分。
“這是重構空間所引發的必然結果。”
段明淵解釋道。
這是他早在被拽入機巧星的“繭”化空間時就想出來的另一個手段,僅限於無法通過和平手段解決問題的時候使用。
這完全符合了“超越認知”攻擊的方式,就連他也無法知曉空間在坍縮時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在坍縮過程中消失的事物被送去了什麼地方。
神的使徒如潮水般褪去,樹根退縮回了神木之下。
繼“憤怒”與“興奮”過後,段明淵從這些植物身上感受到了第三種情感。
恐懼使它們逃回了最初的地方。
“重構空間。”
土狼十二默念一聲,在原地站定,理了理因逃亡而變得淩亂的衣服。
這是他完全聽不明白的詞彙,就更不可能琢磨明白其中的原理。
但在與段明淵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他已經逐漸找到了感覺。
就比如現在。
現在既不是驚歎,也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
整理好衣服過後,他抹了一把頭發,將發型定格在了最瀟灑的狀態,隨即取出一支雪茄,用手指的打火裝置點燃。
接著是牛仔帽,左手扶著帽簷,右手將左輪轉動一圈後放回腰間的槍套。
這一些動作行雲流水,宛如對局後全場最佳的結算畫麵。
對於星際牛仔來說,每一支雪茄的意義都是不同的。
現在這支雪茄,是對於勝利的慶祝。
“我們攜手擊退了神的使徒。”
土狼十二語氣滄桑而堅毅,“現在,就輪到那個**神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