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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遇到了九月之後,他似乎就對犬科生物產生了天然的好感,於是在見到這隻大白狼之後,便興起了觀察的念頭。
事實證明,永夜之地的惡魔和藍星上的犬科妖怪一樣,生氣了就會炸毛。
眼前的大白狼呲牙咧嘴,身上的絨毛威嚇式的膨脹了一圈。
“你叫什麼名字?”
他又問道。
“與你無關!”
紅彤彤的大眼珠子瞪著段明淵,但在聽到了段明淵能夠隨意地修改能量存續的方式之後,它明顯忌憚了許多。
作為永夜之地的上位惡魔,它已經初窺能量的門檻,但捫心自問,若是讓他從頭到尾地對戰爭領主進行改造,把它變一個截然不同的物種,那是斷然做不到的。
這便意味著,在能量的理解層麵,眼前的人類還要在它之上。
在上位惡魔之上……
這簡單的幾個字,讓它的內心產生了些許的惶恐。
能量曾經在上位之上的,似乎便隻有賜予了它們力量的存在。
“難不成,你和那個魔女一樣?”
對視半晌,大白狼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事實上段明淵並不是第一位來到永夜之地的人類,今天的早些時候,還有一個人類被召喚到了這個屬於它們的世界。
“魔女?還有其他人來過這裡。”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大白狼目光銳利,這個問題至關重要,如果眼前的男人亦是主人意誌的投影,那便解釋得通了。
然而段明淵的所作所為,以及身上湧動著的能量,都很難讓它把兩者的身份聯係在一起。
那個魔女則不同。
從見麵的那一刻起,它便感受到對方身體裡湧動著的黑暗能量,以及在能量洗禮下變得陰暗扭曲的靈魂。
雖然有著人類的外表,但內在卻和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們是不同的。”
儘管謊言能讓他輕鬆在大白狼麵前搪塞過去,但他依舊決定以真誠待人,“或許,還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他仔細思考自己一路走來所見證的一切。
學者們的猜想,操控虛空惡魔的能力,還有赫雅的判斷,似乎都是要在他的腦海裡灌輸一個概念。
這便是虛空惡魔的高明之處,赫雅提到它們是最善於洞悉人心的存在,這一次,惡魔充分利用了他身邊熟悉的人,借他們之口不斷深化“同類”這一概念,甚至就連大江、茯苓還有赫雅都沒有覺察到他們被利用了。
這是由種種線索引導出的答案,是他們在現實位麵中所找到的“真實”。
於是,段明淵自然而然地聆聽到了某種召喚。
來自永夜之地的召喚告訴他,他在現實位麵的使命已經完成了,該榮歸故裡,回到屬於他的王座了。
大白狼提到了暗夜魔女,也許她也聆聽到了同樣的召喚。
“你是……”
大白狼先是一愣,旋即凶狠地撲了上來,它的疑問頓時得到了答案,“太陽王的使徒!”
這是原本世間唯一能夠與主人並駕齊驅,會讓永夜之地的惡魔們感受到恐懼的存在。
但是,太陽王已經消失許久了。
隻剩下了那一輪由人類文明勉強維持著太陽。
就在大白狼的利爪即將把段明淵撕碎的刹那,前所未有的痛處吞沒了它。
這是難以言明的疼痛,一種陌生而又令人厭惡的感覺。
永夜之地的惡魔是為了戰爭而存在的戰爭兵器,它們的身體性能都是為了戰場而生的,對於疼痛、傷口的耐受能力無與倫比。
那些對於人類的致命傷放在他們身上,就和擦破了皮沒什麼區彆。
可現在,它卻因為疼痛而匍匐在了地上。
它死死盯著自己的雙手,疼痛並非來源於傷口,而是更深層次的變化。
大白狼看見引以為傲的利爪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人類靈巧的食指,附著在胳膊上的絨毛也變成了光滑的皮膚,看起來是那麼柔弱,嬌貴,仿佛那種被一碰就碎的廢物。
這讓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了它,這是和戰爭領主一樣的恐懼。
通過水晶球,大白狼曾親眼目睹了戰爭領主在被徹底轉化前所發出的絕望的呼喊。
整個過程持續了近一分鐘,當她從痛苦中恢複時,便隻剩下了一米六出頭的個頭,如今的她還要比段明淵矮了一截,嬌小的身軀毫無氣勢可言,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任何能輕鬆撕開人體的兵器,就連喘息也變得纖細。
“你、你竟敢——!”
從嘴裡發出的聲音讓大白狼一滯。
她很快意識到,外貌的變化隻是表象,屬於她的黑暗能量已經被某種從未觸及過陌生能量所取代。
這讓她無法再撕開任何人的胸膛,隻能用小拳拳捶打他們的胸口。
“嗯,很好,這就幾乎和妖怪一模一樣了。”
段明淵對於自己的“作品”滿意地點了點頭,一隻如假包換的狼妖,連真正的妖怪也無法看出任何破綻,如果她去雲海書院的後山上的定居,一定會受到所有妖怪的歡迎。
“你把我變成了不潔者!”
氣急敗壞的聲音中還夾雜著哭腔,似乎就連性格也變得有些懦弱了。
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變化。
像一名戰士般戰死,它們的靈魂便會回歸聖所,而不潔者卻是永夜之地最下等,最底層的存在。
這個太陽王的使徒把她從一個英雄變成了賤民、奴隸。
她氣急敗壞的鼓起全部力量撞向段明淵,但如今的衝撞卻毫無壓迫感可言,反而被對方抬起右手摁在肩膀上就輕鬆地擋了下來。
“看來,你們對‘不潔者’存在著很大的誤解。”
段明淵搖了搖頭。
在進行能量轉化的過程中,他也順道了解到了“不潔者”這個名詞。
以狼人族群為例,在十分偶然的情況下,他們有可能生出外表與人類極其相似的後代,由於他們的外貌與人類過於相似,因此便被冠以了“不潔者”的稱號。
虛空惡魔對於人類的痛恨,讓他們成為了社會最底層的存在。
“和你們理解得恰恰相反,‘不潔者’才最接近你們最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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