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在f班的同學沒有參與主題曲v錄製的資格,初喻基本上隻去走了個短暫的過場,扮演的角色是abc班同學在熱血激情跳舞時麵朝天空放紙飛機的背景板。
對初喻來說,鏡頭少並不是什麼壞事,樂觀點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嘉獎,因為任務越輕代表壓力就越小,他可以自得其樂地縮在角落裡當蘑菇。
然而到了現場之後才發現自己想多了——當背景板一樣累,其他班的唱跳錄了多久他們就站著等了多久,而這種被強製性聚集在一起又沒有任何事情乾的情況對社恐來說是最致命的,前後左右都是人,一人一口二氧化碳就可以把呼吸不上來的他給悶死。
何況他在f班一個熟人都沒有,唯一一個稍微熟點的付寒鬆都在二次評級考核中回到b班繼續他和太子爺小白花的三人修羅場劇情了,剩下初喻原地進入待機模式了好久,然後發現待機也沒用,他快沒電死機了。
活氣逐漸消失了,死氣逐漸湧上來了,而一旦初喻感到自己健康陽光的人格要裂開了,他的精神狀態就岌岌可危了。
【我說大家都靠得離我那麼近,多多少少是不是有點曖昧了。】
聲音不大,創造神話,廣播一響,震耳欲聾。
初喻驚奇地發現擠在他身邊的幾個練習生心有靈犀一般都迅速退開了一大圈,襯得獨享一片廣闊土地的他像個皇帝。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但是好好好,他總算能正常呼吸了。
其中一個f班的同學五味陳雜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初喻不明所以,但由於他的精神狀態還沒回調過來,那位同學下一秒就收到了廣播回應。
【看我的時間足足長達一秒,是不是暗戀我?】
同學咻地一下扭回了頭,瞬間跳離他八米遠,但是彈跳發射的過程中沒忍住笑出了聲,把初喻笑得一頭霧水。
還沒等初喻享受這突如其來的私人空間多久,工作人員就來通知他們去錄v片段了,初喻電沒充夠,死氣沉沉地跟在隊伍最末端,錄製的中間還稍微出了點小插曲——
由於他的動手能力和化妝能力爛得堪稱臥龍鳳雛,剛折出來的紙飛機還沒飛出去幾厘米就憑著反衝力迎風糊了他自己一臉,導致鏡頭裡他整個表情都是淩亂的。
後期這個場景被壞心眼的節目組剪輯後放在了v錄製的花絮片段裡,果不其然引來彈幕一片哈哈哈哈哈。
【紙飛機襲擊人類場景實錄】
【一種很新的回旋鏢】
【初喻翻完白眼後一臉死意的樣子太對味兒了,就是這個精神狀態哈哈哈哈】
【我看到他對著紙飛機自言自語了,有沒有人解碼他的口型在說什麼】
【好像是“連你也跟我作對”】
【怎麼聽上去一股恨意啊哈哈哈哈哈】
“……”
我還是挺厲害的。
丟完臉回去宿舍休息的路上,初喻平靜地跟腦內係統嘮著嗑。
年紀輕輕,僅十九歲就學會了如何通過折紙飛機來製作回旋鏢。
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那萬裡挑一的天才?
係統慈愛地用意念摸了摸初喻的狗頭:“不要胡思亂想,絕無這種可能。”
等到回了宿舍之後,初喻脫掉外套換完衣服剛想一把子往床上躺下,沒過兩秒就傳來了開門聲,他提不起力氣睜眼睛,憑耳朵辨認出是荊研和謝滿兩個人的聲音。
他們倆在進門前似乎就一直在聊些什麼,看見趴在床上睡得安詳的初喻後還特地放低了音量,但由於宿舍空間太小,談話的內容還是清晰地傳到了初喻的耳朵裡。
“……走了,他原本跟我一個班,我在主題曲練習的第二天就沒看見他過。”說話的是被分在b班的謝滿。
“真走了?”荊研有些吃驚。
“嗯,聽說是黑料被人扒出來了,早年因為聚眾鬥毆進過局子……網上都罵瘋了,待不下去了。”
“那營裡現在就剩下99個人,到時候一公分組該怎麼安排啊?”
“不知道,不過分組三個人四個人的也沒差,還能少個競爭對手。”
“那個退營理由你聽誰說的啊?大家不是都沒有手機嗎?”
“你真當所有人都這麼老實啊?就我所知有好幾個偷偷私藏違禁品的,我們宿舍算很乖的了……”
謝滿說到這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瞥了初喻一眼:“這家夥的化學實驗還沒做嗎?”
臉朝下趴著眯得正香的初喻警覺地睜開眼。
【他怎麼知道我想做化學實驗的?】
旁邊壓低聲音談話的兩人:“……”
原來沒睡著啊。
他們說的內容初喻有印象,確實評級考核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少個人,但世界上的人類那麼多,多一個少一個都不能影響他的社恐,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但是謝滿的話提醒了他。
他可以用蔚紹那老登的好感度去買化學實驗用具大禮包呀!現在練練手,到時候去天橋上賣藝還能多個絕活,這種學術型雜技不比貼手機膜賺得多。
“還惦記著你那破天橋生活呢?”係統感受到他的突然雀躍,手上的原著書翻到一半就一陣頭疼。
未雨綢繆。初喻在心裡回答。你在看什麼?
“在看原劇情走到哪了……宿主,小說在這裡確實走掉了一個無名無姓的小配角,然後,節目組安排了一個新的練習生空降作為補員。”
係統說到這裡,聲音漸漸嚴肅起來。
“而這位突然到來的練習生,將會成為全書最大的惡毒反派——沒錯,就是他背刺你給遞刀、他搞事你給拉閘的那位。”
哦。初喻聽完後精準地下了個定義。我是他的舔狗。
“……怎麼聽起來這麼怪呢?”
那我是他的小弟。
“差不多吧。”係統鄭重道,“總之,宿主,你要小心這個角色,如果我們不走原劇情線給他乾活的話,保不齊那人也會對你動手,畢竟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好的。初喻鄭重地回答,我會小心避開他的。
係統對他的識時務和聽話很滿意。
主題曲錄製和第一次公演之間隔了一段時間作為給練習生們放鬆的假期,休息的時光永遠是短暫的,在初喻眼裡,他不過在床上安心地躺屍了一陣子,假期就已經結束了。
節目組將這位空降的新選手放在了這一天進行首次亮相,而亮相結束的後一天就會正式公布第一次公演的分組選曲和表演規則。
被通知去演播廳集合的當天晚上,初喻是被幾個舍友聯合叫醒的。
他緩緩睜開眼睛,有種棺材板被人掀開的憤怒。
為什麼人要上班?為什麼他還活著?怪不得那麼累,原來他是人類。
他就帶著這股被迫詐屍的憤怒感,一路陰暗地進了那間熟悉的演播大廳。
此時大廳裡已經熙熙攘攘聚滿了人,導師和助教們還沒有來,練習生們成群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議論的基本是同一個話題:聽說節目裡要來一個空降。
大公司從自家成團預備名單裡挑出來送過來的,ace定位,顏值上過熱搜,練習室舞蹈直拍出過圈,粉絲數放在整個營內都首屈一指。
總而言之,新。
讓本就岌岌可危的出道位數量愈加雪上加霜。
以及——和初喻的原主一樣在練習生圈內令人聞風喪膽的惡劣風評。
“人品出了名的差勁……聽說同公司的練習生資源被他搶了個遍,他背後有人,乾什麼都沒有顧忌。”
“他給好幾個同期潑過臟水我記得,偏偏這種人最後反而能在圈裡走得最高,真可笑。”
“算了,我們在這說有什麼用,反正出道位基本都預定好給他了。”
“萬一他本人水平其實很菜呢?我還是相信觀眾們的眼光的。”
諸如此類的聊天,數不勝數,但綜合聽下來,沒有一個人對這位是期待的。
初喻坐在角落裡專心地和係統打雙人鬥地主,周邊的議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一句都沒記住。
“一個3。”
“一個4。”
“一個5。”
“……咱倆這牌真夠爛啊。”
“嗯。”
遠處突然響起了淩薇清脆甜美的主持聲,通過周邊的立體音響直衝初喻的耳膜。
“學員李川由於一些個人原因,不得不暫時告彆了這個他所熱愛的舞台,而我們的節目也再次邀請了一位同樣懷揣著出道夢想、對舞台充滿熱愛的練習生來到我們的造夢營——”
“一個6。”初喻麵不改色地繼續甩出一張牌。
但係統沒有接,反而緊張地看著台上:“來了來了,那個全書的惡毒大反派——他馬上就要來了。”
“來到我們的造夢營——讓我們歡迎來到《頂級練習生2》的新學員,洛嘉嶼。”
違心但為了掙鏡頭依舊足夠響亮熱烈的掌聲響起,而偌大的舞台上已經亮起了聚光燈,為新學員亮相時附贈的入營表演作鋪墊。
“我剛發現我還有一張6,咱能不能悔牌……”初喻念叨到一半,才像是反應過來了似地,遲緩地扭過頭,一臉迷茫。
“啊?”
你剛說誰?
後台裡,某位身高腿長、渾身都透著陽光西海岸特有的自由氣質的大帥哥扶了扶臉上的墨鏡,轉身往台前走去。
來到萬眾矚目的聚光燈下,他站在高處,環視著裝飾得耀眼璀璨的舞台、四周齊齊對準他的鏡頭以及麵前密密麻麻目不轉睛注視著他的觀眾,眯了眯眼,一度想張開雙臂:朕的皇宮。
腦內的係統:“……”
開場走舞台步路過一旁的評委席,煞有介事:朕的百官。
係統絕望地捂額頭:“你有病啊!”
再一抬頭,燈光晃眼,但他依舊看到了台下那個朝自己方向飛奔而來的身影:朕的……臥槽?
係統已經逐漸接受了自己挑選的宿主看起來腦子不太好的事實,甚至有閒心追問了一句:“你的什麼?”
洛嘉嶼還沒來得及說話,整個場內就突然爆發出了一聲尖銳的爆鳴:
【天殺的人販子,我一眼就看出這是我兒子!爸爸每天想你想得每天隻吃一頓飯了!】
原本對天降的議論陰陽聲霎那間全都停止了,全場寂靜得連一根針落地上都聽得見。
隻有身處視線聚焦中心的洛嘉嶼聞言挑了挑眉,看著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已經開始對著自己喜極而泣的臉,猶豫了一會兒,把剛才的話補齊:
朕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