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個幾品?沈陵腦海裡閃過一些思慮,
應該是從四品或是正四品吧,他這個年紀,四品已是少有,更多他有些不敢奢望。
湯鳴則看看兩個老友,一個在地方做得有聲有色,一個在中央大放異彩,若非自己知道他們所做的努力,他估計心裡也會失衡。但看著兩個人,一個三十多歲,鬢角已經有了白發,
一個忙得如此瘦削。
比起他們,
湯鳴則深深地自我檢討,這麼些年來,
他安居京城,被磨滅了進取之心,
十年便是如此大的差距,往後更有些不敢想,
他也該好好想想自己的今後了,
不能再如此得過且過了。
“算上你上一回定商稅時給聖上留下的印象,聖上此次應該能給你提一提。阿陵,
咱們那一年當中,就數你走得最踏實,
除去曾躍,
便是你了。”湯鳴則說道。
沈陵心道,
他們還未不知牛痘的功勞,在聖上心裡,這應該才是最主要的。
嚴清輝道:“你們虞衡司如今勢頭不錯,若是調離其實還有些可惜。”
沈陵又如何舍得,如今虞衡司是他好不容易做起來的,有些列了計劃的,才剛剛實行,但升職這種事情,誰都不能抗拒,過了這個村可能沒這個店了,沈陵就希望彆把他派到禮部吏部去,他對那些事務不通。
“此事誰也說不準,哎,你們搞得我好似明日就能高升了似的,可彆抬高我的期待。”沈陵連忙打住,自己在這邊想得這麼美,最後一場空,有些丟臉了。
湯鳴則笑著說道:“如今外頭看好你呢,若是有賭局,估計要給你下注了。你前一段時間四處跑,約不到你人,都往我這兒四處打聽你的喜好呢。若非我礙著麵子,我就想說,你們不打擾他,他最喜歡。”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沈陵也暗自煩惱,如今事情都差不多了,確實是逃不掉了。
又說到嚴清輝即將任職的地方,這回可算不是窮鄉僻壤了,但繁華之地也有更大的煩惱,地方勢力太強大,沈陵總覺得聖上有把嚴清輝當槍使,指派的地方關係錯綜複雜。
作為朋友,沈陵不得不擔憂嚴清輝的後路:“清輝,剛極易折,水至清則無魚,你有時候要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方勢力複雜,若是樹敵太多,對你以後極為不利,你不為自己考慮,總要為孩子考慮。”
嚴清輝苦笑,這些年他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容不得沙子了,正如阿陵說的,要為孩子考慮,道:“年紀大越會思前顧後,我會注意的。”
湯鳴則道:“誰不是呢,以前還想著下放,有孩子有親人,思前顧後,至今未成。”
到底是沒有年輕時那一腔孤勇,可若是這麼多年還未有長進,其實也是一場災難,年輕時不畏冒險,可以稱得上年輕氣盛,若是這般年紀,便是不知輕重。
*
宋奇彙報船隊準備的情況:“.......船隻已停靠在海邊,各地跟隨通商的物資皆就位,但明年開了年,便可出發。”
聖上如今同宋奇的關係緩和得七七八八了,宋奇是先皇留下來的人,聖上也並非恩將仇報之人,隻是作為君王,他想要至高無上的威嚴,皇權不容侵犯。
宋奇的退讓,讓聖上感到十分的暢快,自是對他也和顏悅色幾分:“愛卿辛苦了,這些事情交給愛卿,朕就放心。”
“是臣的榮幸,聖上勤懇為民,四海升平,威名遠揚,臣等萬幸,能侍聖上。”宋奇再次行禮。
聖上心情愉悅,大笑:“愛卿快請起行。”
君臣二人和諧地又聊了一會兒,宋奇聽聞表功之事,想了想道:“工部沈郎中貢獻卓越,前些日子又是跑江南又是忙造船,勤懇耐勞,若說有何不足,倒是年齡太過年輕了。”
“唯才是用,有功便賞,朕論功行賞,你都說不錯了,那自是要賞。”
宋奇笑著說道:“這個年輕人做事踏實,左尚書可省了不少心,可惜臣手下沒這等下屬。”
聖上笑而不語,宋奇暗想難道自己這個暗示還不夠。
待宋奇離去,不一會兒左尚書前來,工部難得成為熱門部門,左尚書亦是走路生風。
聖上說道:“工部有愛卿在,做得很不錯,今年工部想必也是很忙碌,辛苦愛卿了。”
“皇上折煞老臣了,這是臣分內之事。”左尚書麵露喜色。
“工部的功勞朕都記在心裡,造船、織造是沈陵負責的吧?”
左尚書忙道:“回皇上的話,是沈郎中全權負責的,沈郎中事必躬親,微臣正想同您說,沈郎中改造的海船試過了,速度比往常的都要快,便是無風時,也能前行.......”
聖上微微頷首,聽完後,道:“沈陵做事穩重踏實,朕很有印象,也難怪宋愛卿想向朕討要。”
左尚書幾乎是竄起來的,要不是在禦前,他幾欲失禮:“皇上,微臣手下便隻有這麼一個拿得出手的,宋大人手下這麼多能人異士,總得要給臣留點人才!還請皇上憐惜憐惜老臣啊!”
*
不知為何,沈陵總覺得待他有些過分的熱情,讓他有些惶恐。總是會找他親切地交談幾句,說實在的,習慣了左尚書以前嚴肅的模樣,如今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今年新年,因為嚴清輝一家的歸來,熱鬨多了,嚴清輝的大女兒已經到了議親的年齡,他這次歸京還有一件事情,他恩師家二房長子適齡,兩家有意結親。
想起當年還在建康府時,那囡囡乖乖巧巧,很喜歡沈陵,嚴清輝也甚是疼愛,一晃都到成親的年齡了。
沈陵不免想到自家兩個兒子,也不知道以後會給他們娶什麼樣的兒媳婦,婚姻自主不太可能,男大女防,即便是親近的人家也沒辦法和女孩子親近接觸,基本上就靠做父母的指配,沈陵也見不到人,隻能看文以苓的眼光了。
沈陵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老人常說,要早點看起來,時間久了也能看透一個人,想想自己當初,算得上閃婚,也是幸運的,當初沒想那麼多,出於對老師的信任,文家也很厚道。他一直覺得家庭環境對人的影響是很大的,文家家風好,大概率上教養出來的女兒也不會太差。
包辦婚姻還是有一定風險的,若是女方和男方性格不合,硬著頭皮過一生,沈陵想想都覺得難受,對女方不好,對男方也不好。所以沈陵還是希望兩個兒子婚姻還是能幸福一點,不過幸福和多情可不是一回事。
他除了文以苓以外沒有彆的女人,但他左右不了兩個兒子,即便他立下家規,不能納妾,對於男人來說,想打破這個規矩輕而易舉,並且沒有人會指責的,更重要的還是他們本身的看法。
沈陵覺得納妾是亂家之根本,一個母親生的尚且會不合,更不要說不是一個母親生的。
年年也快到青春期了,沈陵覺得有必要做一些性啟蒙,省得以後對那些事情太好奇而誤入歧途,作為一個男人,沈陵也經曆過這個年紀,男生之間都會說一些葷話。
乘著新年,沈陵也比較空閒,和齊王借了個溫泉莊子,找了個時間帶家人去泡溫泉,安安年紀小,泡一會兒就受不了跑了。
沈世沐本來也想走,被沈陵也叫住了,不一會兒,沈世沐像一隻熟透了的大蝦,從頭熟到了腳。
沈陵說著說著就不尷尬了,看兒子的反應反而有些好笑,道:“人有七情六欲,有些事情都是人之常情,不過你有心思歸有心思,有行動可不成。”
“爹!我,我去看看弟弟了!”沈世沐刷得站起來,帶起一片嘩啦啦地水聲。
沈陵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失笑了,靠在石頭上,渾身都舒展開了,哎,做爹可真不容易。
開了年,沈陵又陷入了新的忙碌之中,出使團隊還未出發前,總是能有一堆的事情,這邊的事情剛解決,另一邊又有事情,忙不完的事情。
一直到二月初,出使海外的團隊準備完畢,聖上親自在宮中設宴踐行,曆史上第一次航海之行便出發了。
沈陵跟隨他們到入海口,他們需要換海船,普通的船和海船是不一樣的,海船需要更強的抵禦風浪的能力。
因工作的原因,他同本次出使的欽差大臣,平郡王有不少交集,他拜托平郡王出使時做一些記錄,他好了解一下外麵的情況。
沈陵叮囑道:“外麵很可能有些地方會被西方人占領,千萬不要硬碰硬,可以同他們也互通互通,安全回來最重要。”
第一次出海,沈陵希望不要節外生枝,平安歸來最重要,第一次成功了,自然少不了第二次第三次,所以第一次很重要。
沈陵也搞不明白,鄭和七次下西洋都做了些什麼,也沒後續了,這就是沒學好曆史的悲哀,上輩子的曆史都沒學好,這輩子自己在這邊瞎摸索。
第一次出海,隻沿著海岸線走,最遠到中非,預計時間是一年,如果沒什麼事情耽擱,隻是亞非這幾個國家,一年的時間綽綽有餘。
送走了出使團隊,大家也終於能歇一陣了,幾乎這大半年就在忙這件事情。
有了閒工夫,想彆的事情的便多了,開始琢磨官道,宮中早有消息傳出,聖上近日在準備論功行賞了。
作為主力軍,沈陵自然受到了不少關注,他還能一如既往的深居簡出,湯鳴則也是佩服的。
聖上好似知道他們翹首以盼,偏偏拖了個半個月。
沈陵並不意外升職,然而並不是想象中的四品!而是正三品侍郎,他被升為工部侍郎,原來的朱侍郎被調任到太常寺,品級未變,但從權力上看,其實是降了。
從正五品到正三品,沈陵一下子跨入了高官的行列,煩惱亦是隨之而來。
他成了香饃饃。如遇斷更,未更新,可到新站(天閱小說網)查看最新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