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太相信青春期的第六感,
弄清事情的方法不是猜,而是做。
中國古代有一個成語故事,叫疑人偷斧,也是講的結論預設。
特彆是消極結論的預設,這將是一個很壞的習慣。”
“預設的結論和賭博沒什麼差彆,並不真正對結果負責。
越是習慣預設結論的人,越容易被預設的結論影響,
包括來自他人的,所以會喪失獨立思考的能力。”
“前田桑究竟是怎麼想的,就算當麵問都不一定能得到正確答案,
所以我的建議是,
通過摔跤和那個大胡子藝人的話題,和前田成為共同興趣的朋友,再進一步了解她。”
“接下來,
你也可以通過自己一點點的改變,和她表麵感興趣的方麵靠攏,去試探她真正的興趣。”
一億之男離開後,三輪大輔,同樣來自一年a班的同學來到戀愛谘詢部。
雖然沒戴眼鏡,但三輪是那種放學回去還要上補習班到89點的卷王。
他的到來可不是淺間的謀劃。
畢竟,你想掌控的事情越多,你實際掌控的事情越少。
大部分客戶都是像三輪這樣,隨機的自然到店客。
戀愛谘詢的目標是一年c班的前田杏,在c班人緣不錯,喜歡紮著高馬尾,有一雙修長漂亮的大腿。
“我明白了,大老師,謝謝您的幫助。
之前聽傳言說,我們班的淺間同學在做戀愛顧問活動,我還不信。
今天我才知道,英和學院果然臥虎藏龍!
呃,前麵那句沒有不尊敬您的意思。
大家都認為,一個一看就沒戀愛史的單身,去指導一群甚至小學就談過戀愛的人
就有點離譜?
但是我已經完全相信您了,大老師,你比之前買的那些雜誌實在靠譜太多了!”
你看,人總喜歡在沒有親曆的情況下,做一些結論的預設,預設的結果就是傲慢和偏見。
他們卻覺得這是一種遠見。
當然,這種“遠見”,正是淺間最好的保護色。
“而且還是一個平平無奇、不受歡迎、來自鄉下的窮鬼對吧。”
“那倒沒有說的這麼過分。”
三輪尷尬地乾笑著。
看你這表情,一定比這更過分。
“所以說,為什麼大老師伱不將自己包裝的更受歡迎,
讓那些質疑你的人,變成信服你、喜歡你的人呢?”
“你也不想前田桑的其他愛慕者也找到我這裡來吧?
還是說,你願意像一個騎士,和一群同樣得到支援的人公平競技,最後贏得前田的喜歡?”
“好吧剛剛那麼說,我其實是在為大老師您著想。”
“我明白,我現在,也是替你著想。”
說罷,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笑了起來。
“所以,出了這個部室,還請三輪同學儘量還是把我當一個沒有存在感的淺間同學吧。”
“我明白了。”
出了戀愛谘詢部,三輪大輔腦海裡的影子,居然不是c班的大長腿前田杏,而是淺間靜水。
隱於幕後,又堂堂正正不做偽裝的大老師,實在是有點帥。
嗯,主要是氣質方麵的。
淺間目送三輪走出戀愛谘詢部,
君子自晦,豹隱存身。
被西方文化洗腦的國家,已經無法理解這些了吧。
既然要做好隱藏,那麼大老師這個身份,為什麼不帶麵具出現呢?
首先,淺間以為,帶著麵具,與仍有赤子之心的高中生們分享他們的秘密,是不會得到真正信任的。
他不設防,客戶不帶戒備,一開始就擺出這種互信關係,才能更長遠。
而淺間平平無奇的長相,極低的存在感,和他所做的事形成的反差,也會成為一道保險。
其次,將私人戀愛問題托付給他人來解決的人,一般是不會有陰謀詭計的;
有著腦子的,自己把事解決了;
把秘密分享給他人的這種事,壞人也不會去乾。
再次,從工具論來說,你不會在炒完菜前,把鍋砸了。
最後,他隻是一個代理部長,真正麻煩到來之時,一切的責任都在那個環遊世界的家夥身上。
重新作為普通學生的淺間靜水,
將借助前期的人脈,重新建立一個更加隱蔽,更加私域的戀愛谘詢組織。
除非遇上智力高達9,人脈通天的同行來砸場
但有那能力,乾嘛要當媒婆?
淺間是屬於找到了細分領域裡,有著高精尖門檻的藍海市場了。
夏天的夕陽來的比較晚,估計再過幾天就會有蟬鳴了。
帶著熱氣的風吹進房間,淺間終於切身體會東京的炎熱。
明天就隻穿短袖上學吧。
給自己泡了一杯茶,背靠椅子,以一個舒服的姿勢看起了《當我們不再理解世界》。
小說對比起哲學、社會學書籍而言,思維密度是極低的。
但是對於標題起得好,或者作家很有魅力的小說,淺間還是會嘗試讀一下。
等淺間回過神時,啊咧,已經到了6點20嗎?
感覺今天有什麼fg被選擇性遺忘了
是了,
有馬的委托。
現在學生差不多走完了,想調查估計也沒什麼成果。
今天就到此為止,
這件事拜托給明天的自己吧。
一如既往的歸家流程,
去餐館買菜,
接著去便利店給冰箱補充些汽水,
淺間沒想到,遇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二見月海,沒有在家裡休息,反而在便利店打工。
駒場的資料也不是萬能的嗎?
應該是住千代田區的二見同學,不僅白天沒上學,還出現在學校附近便利店的收銀台前。
其中有什麼故事,隻能明天再問問駒場了。
忽然想起半澤的抱怨
我最近是不是也太依賴駒場了啊
淺間自我反省著。
拿了2罐葡萄味芬達,又買了一袋平時從不會買的薯片,
淺間走到收銀台結賬。
低頭玩手機,應該能避免會話。
“阿喏淺間君,是住這附近嗎?”
二見看淺間手裡提的菜,詢問道。
回避失敗。
裝作驚訝的抬頭,淺間回答:
“是二見同學啊!剛剛一共多少錢?”
“啊,不好意思,一共是2358円。”
拿出錢包,遞出現金給到二見的手中。
發現她手指上多了兩個ok繃。
“打工加油哦!”
淺間拿好東西,朝便利店外走去。
“哪個,淺間君,可以稍微耽誤一下嗎?”
淺間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二見收銀員套裝胸前的工牌,
“不影響你打工吧。”
二見搖了搖頭,“稍等,我和店長說一下就行。”
等了一會兒,二見已經換上了常服,從便利店走出來。
黑色寬簷漁夫帽,黑色針織開衫,裡麵是一件印著一圈aris字符和紅色薔薇的t恤,下著是一條隨性的牛仔短裙褲,黑色的小皮鞋搭配不過膝的黑色長襪。
知性又隨意的look,讓二見像極了tgc裡的模特女孩。
二見看了一眼淺間提著菜和零食的雙手,又說到:
“淺間君,陪我走一走,可以嗎?”
淺間也對之前的事也比較在意,索性點頭。
本以為聊天的場合,會在便利店附近的狸穴公園,
沒想到兩人就這樣沿著小路,沉默地走著走著,
經過開滿蕎麥麵店、壽司店、居酒屋的街道,
一直穿越可以通往皇宮櫻田門的櫻田路,來到了東京塔和芝公園停車場附近。
遊客們在一家豆腐店旁的樓梯通道處排隊打卡,在這個視角很好拍和東京塔的合影。
傍晚的東京塔已經亮起燈來。
據說有天空樹後,東京塔這個冒牌的小巴黎人氣大不如前。
但是看著塔身五光十色的圓形燈照亮夜空,還是感受到了一種雜糅著孤獨和溫暖的美好。
兩人走到芝公園的草坪上,路過的紅色薔薇拱門花牆。
這裡最好的賞花期是五月中旬,現在花朵都略有些凋零,漸暗的天空讓花和葉融成一團。
不少來自中國的遊客操著普通話,站在拱門中打卡拍照,拱門分割出的天空裡,東京塔在正中熠熠生輝。
“不好意思打攪一下,請問可以幫我和同伴一起拍照嗎?”
一個中國遊客用日語向淺間和二見詢問到。
淺間望了望二見,二見點了點頭。
“麻煩了,二見。”淺間將手中的購物袋交到二見手中
又用中文回答到:
“可以。”
在遊客詫異的表情下接過單反相機,為這對二十來歲的年輕情侶拍照。
遊客拿回相機,和穿著白色短裙的女朋友一起翻閱著剛剛拍的照片,
“你看!拍的真好啊,比我拍的好多了!”
又對淺間笑著問到:
“你是留學生嗎?”
“不是,是日本鄉下人。”
淺間笑著回答。
“那你中文說的可真厲害~”
遊客看了眼提著購物袋的二見,又舉起大拇指對淺間補充到:
“女朋友也很溫柔漂亮!”
“謝謝,那祝你們旅遊愉快!”
小插曲終了,淺間從二見手中拿回購物袋,兩人繼續向芝公園的北側前進。
“沒想到淺間君還會中文。
淺間君剛剛的樣子,和在學校時完全不一樣呢。”
二見忽然說到。
“哦,是嗎?”
淺間剛剛與靈魂老鄉聊天的狀態,確實有點過於輕鬆了。
“總感覺,淺間君對外國人更親熱一點。”
我已經是日本版崇洋媚外了嗎?
“嗯,不能造成不良印象,總要給國家點麵子的說。”
淺間麵無表情地回答著。
“說的也是。隻是沒想到,可以看到這一麵的淺間。”
二見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東京塔的位置,已經從北方變成了西方,
兩人在東京王子大飯店前右轉繼續向東。
二見月海忽然停住了腳步,淺間也在二見前麵一個身位停下。
“那個我們不是分到一個學習小組了嗎?
因為今天搬家,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
我今天沒來,給你們添麻煩了吧。”
原來是搬家了嗎?
看來禦行院今天是完完全全撲了個空啊。
“不會,但明天你能來更好。”
淺間和二見對視著。
兩人又同時移開了目光。
“明天我會來的,不會給大家拖後腿的。”
“嗯。”
“淺間君,你們在le裡,建了學習小組群嗎?”
“嗯。”
“那你加我一下,把我拉進去吧。”
雖然感覺會有問題,但淺間還是照做了。
兩人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都拿起了手機。
果然,二見剛剛進群,禦行院就發消息了
“二見同學,你身體好些了嗎?
我按照學校登記冊裡的地址給你送筆記,結果鄰居說你們今天搬家了?”
“嗯,謝謝你禦行院同學,我已經好了。
是的,我搬家了,筆記我這邊已經有了,麻煩你了。”
你什麼時候有的筆記?
淺間用無語的眼神看著這個說謊不眨眼的女人。
二見雙手合十起來。
“拜托了,淺間君。你就在我麵前,這樣不是更方便嗎?”
就怕這些日本人,鞠躬和合十簡直是社交霸淩。
“也行。”
淺間把飲料和薯片放進裝菜的袋子裡,又拿出各科筆記本裝進便利店的袋子,遞給了二見。
“謝謝。”
二見接過筆記本後,兩人望著前方的草坪,草坪上野餐或者休息閒聊的市民和旅客已經離開,天色也變得更暗了一些。
沉默地呼吸中,淺間聞到了二見身上的香味。
很自然的味道,有點甜,不知道是洗發水、還是護膚品、亦或是香水的味道。
想起昨天二見被一群壞學生欺負,現在卻像沒事一樣在外打工,不得不感慨她的堅強。
駒場的資料裡,關於二見的傳聞基本全是來自十六夜的手筆。
但她父親的公司確確實實是陷入的財務危機,因為國際貿易大環境不好,加上日元貶值,逾期債務積累起來,這兩年像這樣情況破產的公司有很多。
所以,二見才這樣勤工儉學嗎?
“呐,淺間君,聽說了關於我的事嗎?”
二見雙手手指交叉,用低低的聲音詢問道。
“哪些?如果是謠言的話,姑且有所耳聞。”
“謠言淺間君就這麼相信我嗎?”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你都在便利店打工了,還能有什麼?”
二見忽然笑了,
6月夜間的風也是暖的,
曾經的她,站在遠郊的海邊,仰看滿天星鬥,覺得全世界都是涼的,正將把她胸中唯一的一點熱給吸乾。
現在,即便向風而行,她也不覺寒冷。
東京這美好的夏天,來的實在是太晚了,
如果今天的事情早一點到來,或許
二見站起身來,向淺間鞠了個躬。
“耽誤了你這麼久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無妨,家離這很近。”
淺間已經明白了一些事,
二見月海,
確實是一個溫柔堅強的人,與今天的深澤雪完全不一樣,
深澤雪是偽物,二見才是真正的大和撫子。
“那再見?”
二見臉上露出帶著心事的笑容。
淺間看了看天色,霸淩後遺症嗎?
於是也站起身來,回道:
“你家遠不遠?我送你。”
“在白金高輪。那就有勞淺間君把我送到車站前吧。多謝~”
猶豫著要不要送佛送到西的淺間,還是和二見在三田線芝公園站前告彆。
淺間目送二見進站。
不一會兒,二見忽然又跑回來,站在淺間身前,盯著他的眼睛,低低地問道:
“淺間君昨天,是你嗎?”
不是,我沒有,你彆瞎說。
“啥?”
“沒沒什麼,不用在意~”
二見笑著揮手,進站,消失在人潮中。
平複了一下心跳,淺間感慨,
二見在學校裡是不常笑的,今天反而感覺是個愛笑的女孩。
“反差中的笑容,更真實動人。”
淺間喃喃自語道。
輕觸指紋密碼鎖,淺間回到公寓。
一個身影跳出來,
“阿~~~~~水~~~~~~~!我都要餓死啦!!!”
切,居然沒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