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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在招待所分配的房間,隻是一個四方塊的小單間。
夏棠在裡頭換衣服的時候,他便站在外頭站著等。
他個頭高,人又板正,剛剛從部隊裡出來,還帶著軍人的習慣。
杵在那裡跟一柄標槍一樣,讓換好衣服出門的夏棠,冷不丁還下了一跳。
夏棠先“呦”了一聲,反應過來後不免笑出了聲:
“你這樣站,不知道的,還以為房間裡有什麼領導呢。”
“你不就是。”
秦越下意識的說,等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是什麼,臉不由得漲得老紅。
夏棠抿了抿唇,唇角向上,勾起了弧度。
她視線向上瞟了瞟:
“秦越,我得……”
話還沒說完,肚子突然傳來了一陣咕嚕嚕的空響。
她臉也不由得泛紅。
從醒過來到現在,荒唐事倒是折騰了不少,這口腹之欲還沒顧得上呢!
秦越將視線從她姣白的臉移到了小腹處,低聲說了句:
“要不,先去吃飯吧。”
吃飯就吃飯。
秦越還沒辦好手續,機械廠的食堂還不能吃。
兩個人商量了下,便決定去機械廠後門的小街找個小飯館。
一路並肩走過去,沒什麼人認識。
倒是又不少年輕的小姑娘小夥子,一邊擦肩而過,一邊忍不住的往他們的方向多看幾眼。
原因,不外乎養眼兩個字。
現在是八十年代的初期。
過去幾十年的震蕩生活剛剛結束,人們已經要打起精神,迎接時代新一波的浪潮了。
舊的生活尚未完全剝落,新的潮湧早已在內部醞釀洶湧澎湃的動力。
日新月異,概莫如是。
走在大街上,夏棠感受到的,就是如此。
大街上的青年,有一些還穿著樸素的綠軍裝,藍工裝,有一些則已經穿上了時興的喇叭褲,花襯衫;
機械廠的矮牆上,毛筆字寫就的“大字報”還殘存著痕跡,“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紅色標語已經粉刷在了牆上。
廠內仍保留著強烈的計劃經濟色彩,一牆之隔的廠外,市場經濟的春風,已經在小小的後街
遍地生花。
夏棠和秦越找了家米線店坐下。
這一家似乎是附近的老店,不少人坐在竹凳子上端著個瓷碗吸溜米線,口味卻很單一,隻有豆花米線一種。
“老板。”秦越招手,“兩碗豆花米線,一碗放辣子,一碗不放。”
他按照記憶中夏棠的口味說道。
夏棠卻止住他:“放一點兒。”
看著秦越疑惑的眼神,夏棠抿了抿唇:“我也想嘗嘗鮮。”
“你居然能吃辣了。”
秦越有些意外的看著她,眉眼先是詫異,隨後輕輕一彎,鼓囊囊的臥蠶浮了起來。
夏棠笑著說:“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肯定會變的呀。”
秦越記住的,是她小時候的口味。
那個時候在阿婆身邊養得嬌氣,辣一點不要,燙一點不要。
若是吃的不好了,還會跑回家對著阿婆哭鼻子。
那時候的村子,也沒有什麼東西吃。
村裡的人吃飯,唯一就著的,就隻有一碗蘸水。
而蘸水通常都是辣椒、花椒麵拌鹹鹽做的,味道濃,口味麻辣,下飯倒是極好。
可是,夏棠又不吃辣,每頓吃飯阿婆沒少發愁,生怕把挑三揀四的夏棠給餓受了。
秦越是她的小跟班兒,自然也知道她的這個習性,每當家裡頭做了夏棠能吃的糍粑或燒洋芋,便會偷出來給夏棠,回去之後,再挨阿媽一陣毒打。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口味,難免是仗著阿婆和其他人的寵溺疼愛。
後來經曆了那麼多,原先嬌養來的口味早已麵目全非。
早已經忘記的兒時習慣,如今再次被人小心翼翼的提起,夏棠心裡頭也不免酸酸澀澀的。
老板手藝熟練動作快,兩碗豆花米線很快上了桌。
豆花米線是雲城挺常見的小吃了,就在這小小的後街,就已經開了兩三家。
米線煮成軟韌適中的口感,加上花生油、辣椒油、花生碎、蔥花等各種料,蓋上顫巍巍白嫩嫩的豆花,最後加一勺自家炸好的炸醬,上桌之後,便是一碗熱乎乎的豆花米線。
雖沒什麼肉,但那熱辣爽利的味道,也能讓味蕾好好的得到滿足。
秦越將辣子少的那一碗推給夏棠,又拿了一雙筷子給她:
“這家我吃過,好吃。”
夏棠忍不住笑了:“你又不挑食,有哪家是不好吃的?”
秦越憨厚的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辯解:
“還是能分得出哪家更好吃的。這家……更像是阿婆做過的味道。”
夏棠抿著唇微笑,拿過筷子,將豆花、米線和拌料攪拌均勻,夾進嘴裡,頓時,一股鮮辣鹹香又清爽的味道直衝味蕾。
年歲太久,她已經有些記不清阿婆做豆花米線的味道了。
但她的眼圈還是忍不住紅了起來。
從死亡到目睹秦越找她到重生再到夏露露的鬨劇,她的心裡頭始終繃著一根弦。
直到這一口味道入喉,方才真正有了活過來的感覺。
活著,還真是很好。
她沒有多說話,拿起筷子一口口的吃著,將碗裡所有的米線慢慢填入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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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的辣的,硬的軟的,油油的清淡的……
所有的味道在嘴巴裡混合,最後到身體裡,變成了一團滅不了的火。
夏棠覺得,那股子火在她心裡頭燃,將全身上下都烤得暖烘烘。
她放下碗,抬眼看去,見到秦越已經吃完了米線,正認真而小心的看著她。
純黑的眼睛對上她後連忙挪開,低著頭,手卻遞給她一條藍黑色格子手帕,疊得整整齊齊,邊緣卻有指腹的痕跡,不知道已經在手中捏了多久。
“夏棠……你要不要擦擦眼睛。”
夏棠接過手帕,剛要動作,卻又聽到他小心翼翼的問:
“你……眼睛紅了……是不是因為……我欺負你了……”
“啊?”
夏棠驚訝的看向他。
卻見到秦越直直的看著她。
他似乎不敢看她,卻強迫自己的眼神不去躲閃,聲音有些發顫,卻是從未聽過的認真而誠懇:
“夏棠……我對不起你。”
夏棠的唇不由得又抿了起來。
合著,他剛剛那麼小心的看自己,是覺得自己在想“被欺負”那件事了?
正想著,秦越的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所有都是我的錯。我也沒有那種發生之後,你就隻能嫁給我的錯誤想法。但是夏棠,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照顧你一輩子。”
聲音和緩,尾音沉沉的,像拖著一條小尾巴,但說出來的話,卻乾脆利落的不容轉圜。
夏棠莫名想到了剛剛吃到的那幾口豆花,那樣的綿潤又清爽,秦越的聲音是不是也如此?
她抿了抿唇沒有直接回答。
再看向秦越的時候,眼神多了些許促狹:
“秦越,你小時候不是叫我姐呢嗎?怎麼現在一口一個‘夏棠’的?”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自她離開村子後,他便再也沒叫過“姐”了。
秦越的臉有些紅,但溫潤的黑眼睛卻很專注,又很亮:
“以前是姐,但現在再叫姐的話,不太好辦。”
“有什麼不好辦的?”
夏棠瞥了他一眼,嘴裡喃喃:
“年下不叫姐,心思……”
“你說什麼?”
秦越沒聽清楚,便湊近了想要聽得更真一些。
“沒什麼。”
夏棠故意繃著臉,眼神卻又帶著笑:
“你去結賬吧,我可沒有錢。”
*
兩人吃過了飯,夏棠便決定回大伯家一趟。
雖然那個家,她是一萬個不想回去。但畢竟自己的一些東西都在那裡,夏棠也擔心夏露露發起瘋來,把什麼都給毀了。
更何況,她回去找他們,還有一筆賬要算。
大伯夏大山的家位於藥材廠的老家屬院裡。藥材廠和機械廠原本就挨著的,走過去的路程並不算遠。
夏大山是藥材廠的正式職工,大伯媽劉妹卻沒有正式工作,之前就在家裡頭,把三個孩子帶大。
一個家裡五張嘴,卻隻有一個人掙錢,但是,夏大山家裡頭的生活質量可不低。
孩子們嘴裡頭的花生糖和小點心就沒聽過,每個季度還能有新衣服穿。
夏露露找不到活乾,劉妹還能直接掏出三百塊錢,給她安置進藥材廠當臨時工。
這裡頭可是有夏棠爸媽不小的功勞。
想到這裡,夏棠不免在心裡頭歎氣。
她那敦厚的爸媽,生前就時不時貼補大伯家,死後每個月的撫恤金和孤兒撫養金一直給夏大山捏著,就這樣當了多少年的血包。
就連前世的她,也被夏大山和劉妹“要感恩”的緊箍咒念著,結婚之後都得不停地被吸血。
如果不是得知夏露露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兒,恐怕到後來,都脫不了身。
之前她被恩情的大帽子扣著,一直不敢對他們有異議。
可現在這筆賬,也該算一算了。
夏棠要回去,秦越自然想跟著。
夏棠想了想也沒反對,隻是讓他站在門口,彆進去嚇著彆人。
畢竟,她是進去理論的,不是進去武鬥的。
夏大山家位於老家屬院最裡頭的位置,是一處兩層的小樓。
這其實原來是夏棠的家。
六年前夏棠的父母因公殉職,夏大山一家便主動搬進了這個院子,美其名曰來照顧夏棠。
“你以為我們愛住這裡啊!”
“這裡春不暖夏不涼的,樹多蚊子還多,離廠區又遠。搬過來之後,你大伯上班和娃兒們上學都多費功夫。要不是為了照顧你,我們早不在這住了。”
說這話的時候,劉妹眼睛一橫,仿佛四周的哪哪,都看不上一樣。
當時十五歲的夏棠是真聽進去了。
雖然她一直記得,大伯家原先的房子是個九樓,每次爬上去都費了老鼻子的勁兒,還隻有一個房間,除了唯一的兒子夏冬,夏霞和夏露露都得拉個簾子住在客廳裡。
但當時的她父母和阿婆都先後去世,無依無靠的她,太想要一個家了。
因此雖然劉妹的話總隱隱的透著不對勁,她仍然都聽了進去。
可是現在想想,這話未免太好笑。
就這樣想著過去的事兒,兩個人一路走著,話不多,但動作卻格外的默契。
又走了一小段兒,夏棠抬頭看了看路儘頭的小院兒: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