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小兒,老夫遲早要將你碎屍萬段!”
伴隨著殺機凜然的聲音,陰風肆虐周邊山巒,蕩起塵灰如潮。
“看來土伯是吃虧了。”
遠處,兩道身影看著這一幕,若虛若實的形體代表著二者非是血肉之軀,而他們的容貌則是能夠讓認識的人直感匪夷所思。
這二人,正是天君和太白真君。
此時他們正以元神之體出現在此地,在這陰世之地。
“能夠讓土伯如此震怒,薑師侄是真的把土伯給氣急了。”天君似笑非笑地道。
他二人距離土伯甚遠,但理論上土伯還是能感知到他們的圖存,聽見他們的話語。可從現在情況看來,他們與土伯之間如同隔著一方世界,兩兩不相及。
一旁的太白真君則是麵無波瀾,隻淡淡道:“土伯應該鬥不過那對師徒。”
“鬥不過,也不代表無法掣肘,不代表無法壞事。”
天君搖頭道:“且自從驅逐薑氏以來,姬氏便在這陰世之中一家獨大,就算土伯鬥不過天璿和薑離,也足可據守自保。這已是足夠為你我爭取恢複的時間了。”
說到這裡,無論是天君還是太白真君,他們的元神都出現了些微的模糊,似是有些不穩定起來。
圍殺蒼天化身,給他們二人都帶來了極重的傷勢,以致於在這陰世稍微待久點,就有傷勢惡化的趨勢。
不過天君到底不是一般人,隻是稍微定神,就將元神給穩定下來。
他的傷勢關鍵還在於肉身,元神上的傷勢不算太重,還是能壓製的。
穩定之後,天君接著道:“斬天之後,我已是得到了想要的,你亦有所收獲,下一次再合作,就是你晉升之時了。”
“人間兵戈······”太白真君微微沉吟,“還要多久?”
太平教這次揭竿而起,席卷一州之地,固然算得是八百年來影響最大的起事,但距離太白真君的晉升要求,到底還是差了不少。
還需要更強,更烈的兵事,一場至少席卷大半天下的戰爭。
“那就要看佛國了,”天君輕笑道,“當年佛國東傳佛法,便是讓人攜龍華寶樹進入西來,如今龍華寶樹中的道果已經被人容納,不久之後,她應該就要開始著手廣傳佛法了。”
明明此前一直在與蒼天化身大戰,卻對梁州之事了如指掌,令得太白真君都不由側目。
且天君之言,也算是安他之心了。
佛國通過此戰進一步壯大,東傳佛法勢不可免,屆時就算佛國想要暫時隱忍,朝廷這邊也會出手的。
太平教雖是覆滅,但已經做到了為王先驅之責,也讓佛國和大周之間沒了緩衝,開戰是遲早的事情。
“善。”
太白真君微微頷首,“那便告辭了。”
“後會有期,道友。”天君點頭道。
太白真君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地走了。
天君則是還站在原地,目光幽幽,回想起之前那一戰,傷勢似是又有反撲之勢。
“天意······嘿,天意。”
光影流轉,天君的元神出現了變化,一襲道袍著身,轉眼間便成了一道人。
隨後,他的身影漸漸虛化,消失在這陰暗的天地之中。
······
······
太白精鋼之色遍布,天地都似化為一鋼鐵世界,極致的鋒芒無處不在,似要將身軀斬殺成最渺小的微塵。
自己身形變化,倒轉三合,逆亂五行,將萬般劍氣、太白精鋼之境悉數打得四分五裂,卻又有一隻手掌從虛空中來,攜寰宇之奇、造化之功攻殺。
“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
天地皆在一掌中,擊中了自身。
“蒼天,到底是我贏了。”
天君開破萬象,這一掌打入體內,簡直就似開天辟地般,要將人體打散分化成萬物,又被天君不斷汲取煉化。
同時,人參果樹自上方落下,無數道根須纏繞著身軀,連接大地,清濁同時施加於身,封鎖一切。
自己聞聽天君之言,卻是心無波動,隻是一手抓住了天君的臂膀,淡漠說道:“你又豈知這不是天意?”
話音落下,萬象扭曲,一切都被莫能沛禦的力量碾壓。
“呼——”
薑離猛地睜開雙眼,低頭看向胸膛,那開破萬象的神意就在身上,令他心悸,也叫他回味。
此時的他,已經回到了神都,正在天璿的府邸之中。
而適才如同親身體驗般的經曆,乃是蒼天化身最後留給薑離的信息。
蒼天留下的眼眸,將大戰的部分情況化作記憶送到薑離的腦海中,讓他知曉了天君的強橫,也給他留下了懸念。
中掌之前,蒼天化身實際上是可以避開的,至少在薑離感受記憶時,應該還是能打的。但他並未避開,而是受了這決定勝負的一掌,卻又在被汲取力量之時強行阻斷,並且留下了餘力。
之後薑離等人接近寶極洞天,天君和太白真君倉促離開。
他若是不離開,無論是薑離這邊的眾人,還是土伯,都不會放過他。
土伯和天君隻是相互利用,真要是能夠解決對方,土伯也是不吝於動手的。之前土伯還輕視了天君,可在見識到天君如今的實力和圖謀後,土伯要是還心懷輕視,那就真的是壞了腦子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還是蒼天化身的敗亡。
“天意······”
薑離低聲念道:“還是天在故意?”
蒼天應該早就知曉肉身有問題,卻無視了問題。他在最後時刻應該還有機會,卻放棄了機會。
似乎連這無情無我的天,也要插手人間之事了。
又或者是祂一直在關注,隻是沒人看出罷了。
‘還有,蒼天化身被殺,蒼天之誓也可能進一步受到影響,姬氏和薑氏圍繞蒼天之誓建立的同盟,還有天璿為取信仙後所立下的蒼天之誓······’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頗為棘手的事情。
蒼天化身被斬殺,不僅是讓天君失去了一大強敵,也讓薑離這邊出現了不穩。
土伯本就因為修煉《陰符經》而心性變化,要是誓言的約束減弱,這老家夥定然會帶著其餘的姬氏之人搞些幺蛾子。
仙後要是知曉蒼天之誓有變,也會做出提防。
甚至她現在就可能已經有了一些準備了。
進入神都之後,仙後第一時刻去了孟家,現在應該正在和孟家的老家主商談相應之事。
天璿也是為此而憂慮,在將事情告知長公主之後,又和雨師元君回返龍淵湖,正在布置禁製封鎖寶極洞天。
“偏偏這個時候,那個攪屎棍又消失了。”
薑離有些頭疼地扶額。
好大哥去追天君,追著追著就不見了蹤影,現在天君都已經功成了,好大哥還在失蹤中。
光是想想,薑離就覺得自己的傷勢又要複發了。
這時,冰涼又細致的觸感從頭顱兩側傳來,公孫青玥悄然來到薑離身後,探出白皙的雙手,駢指給薑離按著太陽穴。
“平定太平教之後,你已是在朝中站住腳跟,就算之後還有敵人,那也非是立即出現,莫要這般苦想了。”
公孫青玥說著,將寶蓮燈放出,一邊給薑離按摩著太陽穴,一邊用寶蓮燈助他調理著身體。
似是感受到寶蓮燈的存在,薑離都感覺自己的玄功運轉都越發順心如意了,得自於道果的體悟也能輕鬆融會貫通。
‘難不成楊戩當年修煉時,也是時常受到寶蓮燈的洗練?’
這麼想想,薑離覺得自己和清源妙道真君的道果當真是有緣。
隻是隨著功法的運行,又有絲絲電芒泄露起來,試圖再度進行反噬。張指玄留下的雷霆簡直就如同跗骨之蛆,憑薑離之力,還真有點不好解決。
電芒閃爍,公孫青玥都被電了一下,忍不住道:“彆釣了,現在誰不知道你薑離陰險狡詐,快點將傷勢恢複了吧。”
“師姐,你該不會以為三品強者留下的傷勢那麼好恢複吧?”
薑離叫屈道:“彆人不信我也就算了,伱還不信我。”
“信你個得隴望蜀的登徒子嗎?”公孫青玥沒好氣地打了薑離肩膀一拳,“你在我這裡早就沒人品可言了,師公。”
說著說著,公孫青玥就忍不住羞紅臉。
這壞東西總是喜歡換著花樣玩,上次就讓自己叫了半天師公。
至於薑離恢複不了傷勢,公孫青玥是絕對不信的。就他那謹慎到怕死的性子,要真是沒法解決,早就去抱老妖精的大腿了,哪還會坐得住。
“咳咳,食色性也,不能一概而論。”
薑離為自己解釋了一下,然後圖窮匕見,“我是真的不好恢複傷勢,不過我所創的《皇極經世書》如今正修煉到歸化陰陽的步驟,且得自道果的玄功也是講究陰陽之變,若得陰陽本源之助,當可祛除張指玄之雷霆,甚至於修行有益。”
公孫青玥聽前半段時,還是相當關心的,可等到聽後半段,她就忍不住捶薑離肩膀了。
這燕國地圖未免太短了。
什麼得陰陽之助,你就是想大被同眠了。
區區贅婿,還吃一碗看一碗,想得倒挺美。
不過——
“也不是不行。”
在羞惱之後,公孫青玥突然眼珠子一轉,吐出幾個讓薑離心臟一頓的字眼。
然後,她俯身,湊到薑離耳邊,輕啟櫻唇,“隻要你這樣子······”
薑離聽得有點懵,饒是以他得自於大宗師的智慧,也有些不好理解公孫青玥的意思。
“師姐······”他轉頭看向公孫青玥,總覺得那三千青絲有點發綠,“你不會產生某些特殊癖好了吧?”
“我不同意,難道你就不碰那老騷蹄子了嗎?”
公孫青玥冷笑一聲,道:“反正阻止不了,倒不如給她點顏色看看。想要看我的好戲是吧?我倒要看看誰比誰丟臉。”
“你開心就好。”
薑離能說什麼呢?反正得利的是他,說再多就顯得虛偽了。
於是乎——
半個時辰後,天璿回來了。
她身著一襲繁複的月白宮裝,長裙曳地,輕紗遮麵,端麗而高雅,不疾不徐地行入薑離所在的廳堂中。
才剛一進入,就見到薑離雙目微闔地靠坐在椅子上,身上還有些微電芒閃爍,而公孫青玥正在給他按摩太陽穴。
天璿當即柳眉微蹙,三步並作兩步走近,握住了薑離的右手,道:“傷勢還沒壓下嗎?”
說話之時,太陰之氣已是運輸到薑離體內,熟門熟路地和先天一炁交彙,同時天璿背後浮現出鬥姆元君的虛影。
“佛國觀世音插手,仙後被引走,師弟一人獨對張指玄,親手將其斃殺,但也受了重傷。”公孫青玥既是驕傲又是心疼地道。
而天璿雖然在此前已經知曉了戰況,但對於內情卻是沒能儘知,此刻知曉,也是忍不住氣惱。
“瞎拚命。”
她以氣攝來一張椅子坐下,進一步運氣,助薑離壓製體內的異氣。
三品之力確實厲害,隨著真氣的搬運和調和,薑離體表的電芒隱沒下來,就連體內······
天璿突然察覺到不對頭。
薑離體內的異氣雖然十分難纏,但基本都已經被壓製下來,傷勢也變得穩定了。
這可和薑離的表現不符。
而就在此時,薑離被天璿握著的那隻手微微移動,從椅子把手上垂下到側麵,順著天璿的裙擺,滑入了其中,輕撫著小腿。
裙裝之下,是絲滑而纖薄的絲褲,薑離的手掌覆蓋在上麵,熱度直接透過絲布,燙得天璿雙眼微微睜大。
明明是正常的溫度,她卻是感覺有些太燙了。
在現實中,天璿和薑離的親密接觸也就隻有在梁州那次,上一次她和薑離準確來說是神交。所以此時天璿竟是感覺到少有的緊張,並且······
公孫青玥就在薑離身後啊!
“彆擔心,師姐察覺不到的。”
耳邊傳來細微的傳音,天璿想到薑離的幻術已經達到讓三品都難以看穿的地步,倒是微微鬆了口氣。
然後,她又突然繃緊身子。
一道劍氣無聲地劃開了絲布,然後薑離的手掌伸了進去。
本章完